“吃不下,没有胃口吃呢,对了师姐,外边情况如何了,四海茶馆严重吗?”
“进屋说吧。”夏昭衣道。
“嗯!”支离应声,随即快步跑去沈冽那边,“沈大哥!”
沈冽淡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后厨很快送来热腾腾的卤面,还有四五道小菜。
夏昭衣正在同支离说着今晚发生的事,沈冽从旁安静听着,目光却一下锁定在才放下来得卤牛肉上。
他看了看牛肉,又扭头,看向已被夏昭衣放在地上,却立即跑去远处书案下蹲坐的小狗。
小狗一遇见他的目光,随即坐正,威风凛凛的和他对视,无声龇牙。
夏昭衣眉心轻拢,回过头去。
小狗立即变脸,尾巴疯狂摇,一脸卖萌可爱状。
沈冽无语。
这狗成精了。
想了下,他以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在夏昭衣和支离的注视下走去蹲下。
小狗迅速后退,目光和他对视。
沈冽将牛肉取下,修长的手指递去小狗嘴旁。
“吃吗?”沈冽问。
小大胖的口水出来了。
天狗挣扎一会儿,它小步走过去,嗅了嗅,张口咬下。
“哇,”支离超小声,“沈大哥居然一本正经在跟狗说话。”
“我也经常跟小大胖说话。”夏昭衣道。
“但你不正经呀。”
“?”夏昭衣朝他看去。
“不不,不是,师姐,我的意思是,沈大哥好认真的。”
沈冽喂完,心想这应该差不多了吧,他抬手要去摸小大胖的脑袋。
孰料才要伸过去,小奶狗吼呜一声,又是一连串的“汪汪汪”。
沈冽倒也没被吓到,平静收回手,着实费解。
“小大胖,”夏昭衣快步过去,“还叫。”
小奶狗忽然人立而起,小爪子按在旁边的书案桌角上,很轻地狗刨。
夏昭衣微愣,目光看向书案上的小木黑盒。
她好像懂了,抬手拾起小木盒。
里面幽香淡雅,恰与沈冽身上的清香隐隐相似,但不尽然相同。
夏昭衣一阵囧。
原来,小大胖当沈冽……是贼。
第1012章 不好对付(一更)
沈冽见到此木盒,一眼认出。
“柳叔又赠了我一个,”夏昭衣说道,侧身将手中小盒递去沈冽跟前,“我一直留着,想得是再见时亲手赠你,结果一来徐城便遇上这诸多事,倒是我忘了。”
沈冽看着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小盒,伸手接来。
“狗的鼻子较我要灵敏,”夏昭衣又道,“我所闻到的,你身上仍是杜轩大哥所制得杜若幽兰之香,此香料之气反而极少,它能嗅出,我不能。不过,你是否不喜欢这香料呢。”
沈冽指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小黑木盒,蓦然清俊一笑,朝少女看去:“我怕用尽,恐今后无福再消受,故而节省。”
夏昭衣也笑:“如此说来,你是喜欢的。”
“我……爱极。”沈冽语声稍显郑重。
夏昭衣的明眸变深:“不怕,柳叔同我说,这份香料今后只专属于我,而我只赠你,这便专属于你。”
沈冽不自觉地握紧小木盒子,黑眸浮起偌大欣喜:“那,柳河先生可有说过此香料叫什么?”
“我倒是未问,不然,你取一个?”
“由你赠我,便由你取。”
“别别,”支离自桌旁起来,“沈大哥,我师姐给这小狗取得小大胖,足可见其取名之功底,莫要让她取。”
夏昭衣扬眉,朝支离看去。
支离忙坐下,一脸乖乖地看着她。
“此前你师姐长,师姐短,自打沈冽来了,你好像成了沈冽的师弟?”夏昭衣道。
“不是的嘛,”支离面露委屈,“小大胖的名字,确实不好听,还拗口。”
“长大了便是大胖了,不拗口。”
“汪汪汪!”小奶狗冲着支离叫,似乎喜欢这个名字。
“真是伤脑筋。”支离托腮帮子。
“阿梨,便取一个吧。”沈冽说道,清冽深邃的眼眸专注望着眼前少女。
夏昭衣想了想,目光不经意落在案上一本书册,名叫《普舶记》,她太忙,只翻开过几页,很是喜欢里面所传达的处世之道。
“叫,笑对,如何?”夏昭衣看向沈冽。
“笑对?”
“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你我都且一笑而过,笑对百难,笑对人生,笑对天地。”
“好,”沈冽点头,笑道,“便叫笑对。”
“是比小大胖好听。”支离说道。
“汪汪汪!”小奶狗又冲他叫。
夏昭衣被逗笑。
吃完面,因明日要去熙州府,沈冽想让她多休息,故而并未再聊更多,支离跟着一并走了。
夏昭衣洗漱完回来,曾管家已差人将桌上收拾整理干净。
夏昭衣关上房门,小大胖不知何时过来的,抬着前爪轻轻在挠她的鞋背。
夏昭衣蹲下,伸出手来,小大胖的爪子便搭在了她的手心上。
“今天不乖,”夏昭衣看着它,“乱吼人。”
“呜呜……”小大胖叮咛。
夏昭衣笑:“我去睡了,明天见。”
手心在它的脑门上轻拍。
随着她过去,小大胖欢快地撒爪子奔跑在后。
·
卯时天初亮,一辆牛车在极星山东面的雷葵岗山脚缓缓停下。
雷葵岗有一片孤村,因坟场越来越多,加之虎兽袭人事件频发,村中农户渐渐搬走。
牛车后面的草饲料被人拿下,里边躺着一个受伤严重的男子。
两名车夫将男子抬起,朝孤村走去。
老旧却结实的木门忽然被人用力撞开,屋里正焦急等待的数人飞快起身。
两个车夫将受伤男子搀扶入门。
屋中一人快步出来,在外张望一圈,才将木门从内关上。
被搀扶者受伤严重,一被安放到躺椅上,周身绷紧的肌肉立即放松,大口大口,用力喘气。
一人赶忙拿出药箱过来,撕开受伤者的衣裳,抬头问:“妖女伤得?”
“官府的人。”一个车夫道。
“若是她所伤,岂还有活口。”另一个车夫道。
“那城中其他人呢?”又一人问。
两个车夫面露厌恶,缓了缓,道:“都死了。”
“全,都死了?”众人大惊。
“要么死在那妖女同伙手里,要么死在官府手里,天罗地网,难逃。”
里屋传来动静。
众人朝破旧褪色的隔帘幔子看去。
一双黑黄的手掀开幔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恭敬扶着一个老者出来。
老者清瘦挺拔,精神矍铄,穿着一袭摩擦得破旧的灰白色道袍,竖着干净利落的道士头,脚上却是一双分外扎眼和突兀的绣花鞋。
见到老者,满屋众人纷纷尊称:“道长。”
“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都死了?”老者说道。
一个车夫难受垂头:“是。”
“蛋叔呢?”
“他也被抓走了。”
“抓走?”老者凝眉,“所以,不一定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