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各路人马在得到消息后,都第一时间朝皇宫赶去。
由于消息太杂,太突发,很多大臣来不及顾上后宅,一些消息直接经由他们的后宅传了出去。
民间消息灵通的人,瞬间衍生出了几十个版本。
这几十个版本,沈冽也全收到了。
除却这些民间谣诼,他还有三个直接从宫里送出来得消息。
经由禁军传至向宏商会,再由商会里的“眼睛”送到他这。
看着信纸上的这些字,沈冽久久沉默,最后,他抬眸将目光投向隔壁。
她此行来河京,为的就是南宫皇后。
詹宁既说她出入过皇宫,那么此事,她可能是天下最早知道的那人。
还是说,就是她的安排?
如果是她的安排,那么南宫皇后那么一个大活人,被她藏去了哪呢。
如果不是她的安排,那么宫里死得那个人,是否真的是南宫皇后?
若是真的是,那她当时见到南宫皇后的尸体,该多伤心?
窗外忽然传来非常吵闹的动静。
正站在窗边的叶正和詹宁扒拉开一道窗缝,两个人各一只眼睛,一上一下在那瞅了半天。
叶正低声道:“少爷,是乃骏酒楼!”
沈冽道:“打开窗扇。”
“嗯。”
整扇窗被打开,清凉的大风一下子吹入进来,扬起沈冽的额前碎发,一派清爽俊逸。
伴随着大风,还有外面的嘈杂和打骂声。
詹宁看着外头,小声对叶正道:“这件事,是我们二小姐干的。”
“阿梨姑娘?”叶正道。
“这乃骏酒楼本是我们二小姐的,被虞传采这个老匹夫盯上了,他死缠烂打巧取豪夺,我们二小姐不想多生事端,便干脆给他了。”
“那么现在……”
“现在,二小姐略施小计尔,贪心嘛,就要付出代价。这虞传采,够吃一壶了。”
他们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并没有刻意瞒着,所以沈冽完全听得到。
他的唇角不禁扬起抹笑,仿若看到她谋算时的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盈着笑意。
乃骏酒楼的动静越来越大,没多久,整个酒楼便被抄完,门窗皆关,硕大的封条贴在了各大门窗上。
“哎,惹谁不好,要来惹我家二小姐。”詹宁道。
“阿梨姑娘真厉害,谁也别想让阿梨姑娘吃亏。”叶正道。
詹宁沉默了下,道:“茅厕和大雨,还有酒……”
沈冽发出咳嗽声。
詹宁赶忙闭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夏昭衣一直睡到傍晚才醒。
醒来时,屋外又在下大雨,她抬手压着额头,努力想要爬起。
猜她差不多要转醒,所以特意过来看书的沈冽听闻动静,快步绕过屏风。
“阿梨?”沈冽在床边坐下。
夏昭衣一双秀眉紧紧蹙着,宿醉加重病,让她的头痛到要撕裂。
“很痛吗?”沈冽柔声道。
夏昭衣抬起头,看到他的深邃眉眼,一时分不清是真是梦。
“渴不渴?”沈冽又道,抬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还是滚烫的。
“沈冽,”夏昭衣的声音非常嘶哑,“你怎么在这。”
沈冽心里浮起浓浓的失落,但很快便被他散尽,他淡笑:“这是我的房间。”
夏昭衣抬头望着四周,反应有些迟钝。
“阿梨,渴不渴?”沈冽又问。
夏昭衣轻轻点了下头:“嗯。”
“稍等。”沈冽说道,起身过去倒水。
小暖炉就置放在窗边,水是刚热上去的,沈冽倒了一杯茶,回到了床边。
夏昭衣还在苦思睡觉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越想,她的头就越痛。
见她这般神情,沈冽心疼不已,忍不住抬手又放在她额上,烫得让他害怕。
“我去拧冰帕子过来。”沈冽道,起身离开。
夏昭衣双手捧着茶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她再转头重新打量四周,记忆完全断片,浑身上下,除了痛,还是痛。
第1323章 我陪你去(进来吃糖!)
沈冽忙得像是停不下来。
送来冰帕子盖在她额上后,他又去端药和食物,而后是一盆温水。
他在她的书上看过,称体温若烫,最好以温水擦拭脖颈,手臂内肘,还有腿根和腿腹。
他不便替她擦拭,问要不要喊一个仆妇过来。
夏昭衣皱着一张小脸,呆呼呼地坐在床上,没有反应。
沈冽看了她半响,低低道:“阿梨?”
夏昭衣抬眸瞅了瞅他,干巴巴道:“我是不是,喝醉酒了?”
沈冽沉默了下,道:“微醺。”
“怪我,”夏昭衣懊恼,“西北酒烈,不是女儿红,贵妃醉能比得上的,我该有些分寸。”
沈冽坐回床边,认真道:“詹宁说,你一共才喝三碗,怪天荣卫那些人来迟了。”
夏昭衣又看了看他,道:“三大碗,你说才,还要说微醺。”
“……”
“那,吉来坊后来呢。”
“两帮人马把吉来坊拆了,都进宫了。”
夏昭衣轻轻一笑:“我们对面的乃骏酒楼,被抄了吧?”
她这笑容俏皮狡黠,沈冽也被逗笑,淡笑点头:“嗯。”
“那你呢,”夏昭衣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冽微愣,忽觉有些苦涩,看起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无意间发现了北元的人,便一路跟着他们,自他们口中听到了吉来坊三字,我便去了吉来坊,在那遇到了你和史国新,还有詹宁。”沈冽说道。
夏昭衣陷入回忆,抬手又去揉脑袋。
沈冽心下一紧:“还很难受吗?”
少女说得漫不经心:“生病是这样的,身体扛过去了就没事,对了,我得进宫一趟。”
沈冽触了触她的额头,沉声道:“阿梨,生病不是小事,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吩咐我去即可。”
夏昭衣还是想下床的,但是沈冽的动作将她挡了下来,并不强势,却完美地阻挡了她的双脚落地。
怕她受凉,沈冽一气呵成拉来被子将她完全盖住,后背也给包了起来,她的清瘦身子像是一下子陷入了大颗团子里,脸蛋显得越发娇瘦。
“沈冽,”夏昭衣细眉轻蹙,“我没这么病恹恹。”
“是人都会生病,生病了就要休息。”沈冽一双黑眸分外认真。
二人离得太近,他身上的杜若幽幽飘来,清冽甘甜,还有一丝微苦。
夏昭衣唇瓣轻抿,脑中似有什么记忆被花瓣层层包裹着,现在,这记忆要剥开柔嫩的花瓣,探出头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夏昭衣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冽,很轻地道,同时脸颊微微浮起红晕。
“什么梦?”沈冽声音变徐沉,黑眸亦变深。
夏昭衣想了一阵,忽的一顿,惊诧道:“我有没有掉进茅坑里?”
“……”
夏昭衣低头将被子推开,打量了自己身上的中衣,再抬头望着沈冽,一双漂亮的明眸微微睁大:“这衣裳不是我的。”
“是仆妇们换的,因为……你出了很多汗,衣服都被打湿了。”
沈冽很少说谎,更不提在她跟前说谎,他连声音都是结巴的。
夏昭衣又陷入苦思,目光呆愣愣地看着身前的被子。
“阿梨……”沈冽试图再说点什么。
“唉,其实也没什么,”夏昭衣呼了口气,“掉进茅坑就掉进茅坑吧,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辛苦得是那些仆妇,她们的鼻子一定不好受。”
她能这么看得开,沈冽觉得真是件好事……
虽然她完全猜错了方向。
“我现在有点迷糊,”夏昭衣抬头,冲沈冽弯唇一笑,“说话可能很乱,刚才说到了什么?”
“你说,你好像做了个梦。”沈冽夹带私货,黑眸鼓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