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老板早两天就找好了团队,但余兰英和邢立骁商量过后,觉得让他们碰上也不是坏事。
知道有竞争者,他们更容易掌握主动权。
东平村不好找,余兰英夫妻也不想让他们来东平村,所以这天邢立骁出门很早。
他跟平时一样扛着锄头出的门,去的也是和村子隔了条宽阔马路的山,但进了山后,他没跟平时一样去挖出矿的山坡,而是翻过两座山去了另一边。
山那边是个叫王庄的村庄,论直线距离,王庄离东平村不远,但中间隔着两座山。
而新平镇是丘陵地带,没有特别深山老林的地方,不管是王庄还是东平村,都有相邻村庄,沿着马路去镇上也方便。
对比起来,这两个村子之间的交通就不是很方便了,所以村子离得虽然近,但村民没什么往来。
也因为这样,邢立骁打算让勘探团队从王庄那边上山,这样只要勘探这几天,村里没有人进山,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穿过王庄,邢立骁到了大马路,这边也有班车去镇上。
到镇上时间还早,但菜场早市已经开了,邢立骁去里面逛了圈,买了顶草帽扣头上。虽然村里人不会有事没事往镇上跑,但一个村子这么多人,保不准会遇到熟人。
另外邢立骁又花钱买了点水果,再订几箱水,让人帮忙搬去招待所。
初步勘探耗时没有正式勘探那么久,但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是要的。徐老板和曲松岩再不缺钱,也没办法让团队成员每天在市里和山上往返。
镇上也没其他旅馆,就只能让人住招待所了。
不过招待所是公家的,规定比较多,需要凭身份证入住,邢立骁能做的也就是开好房间并付钱。
要是来的人中没带证件,肯定也是住不了的。
交完钱,邢立骁没出去,就在招待所的前厅等着,他跟人说好了,到镇上后直接来招待所。
镇上就一条长街,派出所、招待所、农贸市场都在这里,不怕人找不到。
过了大概半小时,外面响起汽车声,邢立骁走出去,就看到曲松岩从车上走下来,连忙迎上去笑道:“曲老板!早!”
曲松岩脸上也露出笑容,跟邢立骁寒暄几句,便跟他介绍带队的人。
带队的人姓陈,早些年在矿务局工作,专门负责煤矿勘探工作。这几年做生意暴富的人越来越多,他看得眼热,两年前咬咬牙下了海,拉人组了个团队,开了家相关公司。
做完互相介绍,邢立骁便让招待所的前台给他们登记,并安排好房间。
他们进房间放下行李后,邢立骁先每人发了瓶矿泉水,把水果也分了,再跟曲松岩说明情况。
曲松岩早知道今天来的还有其他勘探团队,而这团队,算是他的竞争对手找来的。
虽然那天谈的时候,曲松岩默认了邢立骁提出的认购部分股份的协议,但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事,有点变了主意。
要是这煤矿是真的,储量也不小,他更倾向于自己吞下股份,所以从本心来说,他是不太乐意见到其他勘探团队的。
但他也知道,谈判最忌讳提前露出底牌,所以这会听邢立骁提起时,脸上表情并无异样。
将曲松岩带来的人安顿好没一会,徐老板也带着人来了。
徐老板找的团队是地质大学教授联系的,专业能力没的说。而且领头以前就是搞相关研究的,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经验,都远非陈老板可比。
自从知道有竞争对手,曲松岩就想好了,他要在徐老板之前拿到勘探报告,以便抢占先机,以最优惠的价格,从邢立骁手中买到所有股份。
但现在,他觉得这事可能悬了,所以知道对方团队领头人身份后,他眉间的褶皱再没松开过。
陈老板倒是很放松,虽然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际经验,他都不如人家,但他打听清楚了,对方团队成立时间没他团队久。
而他手下这些人跟着他干了好几年,动作利索得很,真比起来,他们的勘探速度,未必会比人对方带的团队慢。
如临大敌的不止曲松岩,徐老板心里想法也不少,只是他们都混迹商海多年,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滴水不漏。
邢立骁倒是察觉到了些许,但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曲松岩和徐老板互相别苗头,对他更有利。
两个团队,一共四辆汽车,直接开到王庄山脚停下,然后十来个人带着部分设备徒步上山。
到了地方,他们没有急着布置,而是两个团队各除了一个人,分别下去邢立骁之前挖的洞,并各带出了一些煤炭。
看到煤炭,曲松岩和徐老板都眼睛一亮。
虽然他们找了团队来做初步勘探,也在这几天盘点过手头的现金,做好了和邢立骁交易的准备。但他们心里其实仍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有这种稳赚不赔的项目从天而降。
确定他们带出的煤炭不是邢立骁放进去,里面也确实有煤层,两人的心都热了起来,对待邢立骁也更加热情。
原本两人都打算把勘探工作交给专业团队,自己要么回去忙工作,要么待在招待所里,这样一能兼顾厂里工作,二不用留在山上吃苦。
但现在,他们不约而同改变了主意,打算留下全程盯着。
邢立骁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自觉干起了后勤工作。
山上肯定是不能生火做饭的,一是危险,二是他们天天在山上开火,村里肯定会有人上来查看情况。
所以见他们布置设备忙碌起来,邢立骁便下山去了王庄,给钱请人做饭。
山这边没有煤矿,王庄村民出路没那么多,邢立骁给钱大方,找的第一户就愿意提供饭菜。
等他们做好饭菜,邢立骁就提着装了饭菜的竹篮上山。
随着勘探团队工作步入正轨,何东也骑着自行车,背着一包信来到了东平村。
而他这次送的信件,和以往只引起小范围讨论不同,很快在东平村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次的信件中,有一封从沪市寄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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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蒋学兵的信 就这么一封信的功夫,他就……
对东平村绝大多数人来说,沪市是一座很遥远的城市。
这个遥远,指的不是距离。
论距离,深市离得也很远,但因为近年去深市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东平村村委隔三差五能收到从深市寄回的信件包裹,大家就不觉得深市很远了。
沪市则不同,虽然它也是大城市,但考虑去哪里打工时,大家一般的不会想到它,因为那里工作没那么好找,工资也不一定有深市高。
村里没有人去,这座城市地位又很特殊,村里人想到它,自然觉得很遥远。
也因为这样,何东走后,负责整理信件,并发布通知让人来取信的蔡志刚,在看到这封沪市来信时愣了一下,然后嘀咕问道:“蒋学兵?这人是谁?”
话落看到收件人信息,好奇问,“邢立骁在沪市还有亲戚?”
挣捧着报纸,悠哉喝茶的村主任李爱民起先没反应过来,闻言也是一愣,半秒后才将蔡志刚前后两句话联系起来,说道:“什么亲戚,那是他爹。”
蔡志刚今年二十四,很多事并不怎么清楚,只影影绰绰听过些流言,想也不想道:“他爹不是不要他们母子了吗?怎么突然寄信过来?”
李爱民觉得,要不是蔡志刚亲爹是书记,他是真不想搭理这人。
邢立骁只比他大两岁,不仅还清了邢老头去世前的欠债,还靠自己盖了房、买了车、娶了媳妇。
如今他的收入,在整个东平村都是拔尖的。
再看蔡志刚,也就比邢立骁小两岁,还干啥啥不成,进村委好几年,也就能干干整理分发信件这种杂活。
这也就算了,他说话也不过脑子。
蒋学兵回城后是十来年没音信,显然不怎么把邢立骁母子放在心上。
但人是会变的,蒋学兵再怎么狠心,邢立骁也是他亲生儿子。
何况邢立骁都二十多了,现在认回去,非但不用他花钱养,等他老了还能给他养老,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当然愿意寄信回来。
李爱民虽然也算是看着蔡志刚长大的,但对着这么个二百五,实在很难生出爱护之情,这会也懒得解释,只伸手说:“信给我看看。”
蔡志刚粗心,也可能是没脑子,知道来信人是邢立骁亲爹后,光顾着琢磨他为什么来信了,信封上的重要信息一点都没在意。
但李爱民不同,他在村委干了二十来年,虽然当初和蔡志刚亲爹竞争书记职位时败了,心计却并不差。
拿到信封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寄件人地址栏填写的一行字。
“李叔你怎么了?”
见李爱民猛地坐直了身体,蔡志刚疑惑问道,也凑过来看信封,来回看了三遍,他也没看出这信封有什么特别的,自言自语道:“什么也没有啊,李叔你怎么这么激动?”
李爱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着寄件人地址说:“寄件人地址这里写的,杨湾区人民政府家属院,这几个字看到了吗?”
“啊,看到了,怎么了吗?”
李爱民深吸口气,想还好蔡志刚不是他儿子,也还好他儿子没这么蠢,不然他要气死。
心里这么吐槽,李爱民面上却不怎么看得出嫌弃,语气里甚至还藏着些许激动:“像这种政府家属院,住的一般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也就是说,这个蒋学兵,很有可能在沪市杨湾区政府工作!”
沪市是直辖市,属于省级行政区,也就是和也就是和他们省政府同级别。而沪市下面的区政府,则差不多和石城这样的地级市同级。
也就是说,蒋学兵很有可能是在市级政府工作。
他虽然是个村主任,也就是俗称的村长,但其实是村民选举上来的,不算国家干部。
而平时工作中,她经常打交道的是镇上干部,县里去得都少,更不用说市政府的干部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他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他。
不,不对,县里的干部他都没什么机会见到,所以就算碰面,他也大概率认不出来对方。
何况那是沪市这样特大城市的市级单位,正常来说,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跟人搭上边。
可现在,他们村出了个在沪市区政府工作的人。
好吧,蒋学兵也不算他们村的人,只是因为下乡,在他们村待过十来年。而且回城后,他就再没跟他们村的人有过联系。
但蒋学兵不还有个儿子吗?
虽然很多年里,蒋学兵都对邢立骁不闻不问,但如果没有修复关系的想法,他肯定不会寄这封信回来。
他跟邢立骁有了联络,就是跟他们村有了联络。
虽说沪市离得很远,就算有了联系,对他的工作也起不到什么帮助,更不用指望能借着蒋学兵调动过去。
但他去不了沪市,正在读高中的小儿子总有机会。
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想到这里,蒋学兵不由庆幸,还好这些年他虽然没有特别关照过邢立骁,但也没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尤其近几年,邢立骁发展好了后,他们关系处得还不错。
不同于李爱民想着要跟邢立骁搞好关系,蔡志刚听完他的话后,心里却不怎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