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有个酒意全无的人,就这样将她抱了一夜。
从这里开始,梦境碎成一片片,如星坠湖,波澜起伏,碧波万顷堆琉璃。
画面忽地一转,变成个晴日。
在一处陌生地方,陆成君看见自己无意从某个箱箧底部翻出几张画,然后对着它们沉思良久。
那全是时依画的像。
有她父母,祖母,薛雍阳,一位年轻女郎,还有个俊俏郎君。画像全都栩栩如生,看得出主人极花心思。
但没有陆成君。
他默然地将那张郎君的画像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久得双目发红。
很快,梦中景色又开始变幻,万物迷离起来,暴雨中升起一轮烈阳,江南的空山灵雨全都化作荒芜之地。
陆成君来到了北地。
他和太子掩盖身份,乔装打扮,进入了军营。校场扬起的尘沙中,他见到那位声名鹊起的北地小将军,此行要说服的关键人物。
如噩梦一般,生得与画像中的郎君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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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2025.09.23)2345字
(2025.09.24)259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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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雍阳:你小子能不能梦点正事,死恋爱脑。
提问,薛时依上辈子就到过北地,怎么没见过罗养青呢?
保密(陆成君的鬼味慢慢浮现)
提问,画像为什么没有陆成君?
薛时依:画像上的人都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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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章补了一些字数,就是时依在另一个厢房跟陆成君聊了一会儿天,可以不看。
这章熬夜写的,可能有些混乱。
白天可能也会补这章字数。
第32章
许是此回的梦境长, 爱嗔痴,求不得都尝过一遍,醒来时陆成君有些头痛, 心绪震荡, 久久难平。
晨曦被窗纱滤过,丝丝缕缕光亮浮动在燃香的屋内。
过肩的墨发随意散着, 添几分慵懒。他五指虚捂住眼,胸膛起伏几下, 余痛未消。
他想不通。
梦中那样偏执的行径都做过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愿意下一世不求夫妻缘呢?
陆成君披上外袍,走到书案前写信。刚点上的灯烛微弱,书案前的人只是吐息,便叫火苗摇摆不定。
梦中的情绪残留着, 五味杂陈, 难以宣泄纸上。前世之事还一知半解,他也不想写,不想知晓梦中问题的答案。
陆成君撑着下颌, 思忖片刻,提笔写下一行字。
“昨夜梦江南寒夜, 女郎饮酒醉, 见某泪流,却狠心径自睡去。”
那便恶人先告状好了。
他现在也委屈呢。
*
信鸽尽职尽责,越过天光, 急急奔赴薛府。
照往日,这一路本该畅通无阻。可当它刚飞过薛府高大外墙没多久,有一人从院中遽然跃起,纵身跃上檐角, 他疾走着,足下生风,一片瓦片都没踏破,抬手便将它撷住了。
“信鸽?”
见它腿上确实绑着信筒,罗养青蹙眉。他没动信,但仍然将其余地方仔仔细细瞧过,甚至连羽下也未放过。
没有异样。
在军中时曾遇见敌人以飞禽走兽为耳目探听消息或追踪,他对此方面多有防备。
罗养青展眉,将它轻轻抛至空中,“去送信吧。”
雨后新晴,秋空如洗,信鸽逃脱少年郎的宽掌,跌跌撞撞地重新飞起来。
但却没飞向收信人的院子,而是胆颤地往回飞了。
罗养青一愣。
他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信鸽。
与此同时,他余光瞧见远处芙蕖院中,刚梳洗完毕的薛时依仰头对着瓦蓝苍穹张望,好似正等着什么。
不好。
他喉结滚了滚,没多犹豫,纵身追上那信鸽。
露华清,天气爽,有卖花人挑着竹框走街串巷,满筐浮花浪蕊,女郎笑着拦人,取出几枚钱币。画楼帘幕无数重,有人卷帘,掩唇打哈欠,却见不远处有黑影掠过,劲风一般,眨眼无痕。
是看错了吧。
她揉揉眼睛,旋即又放下帘子。
信鸽光顾着逃命,倒是轻松,罗养青却不得不慎重许多。若不是顾及伤了它,主人会不喜,不然早就掷出一石子将其打下来了。
玄衣少年郎飒沓如流星,飞檐走壁,矫若游龙,秋风爽利扑面,他衣袂飘飘,硬生生追到了写信人的宅院。
罗养青有些恼,但也无可奈何。
立在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上,他朝院中接住鸽子的如玉郎君开口,面皮冷淡,但心下有些羞愧。
“抱歉,无意惊到你的信鸽,害它飞回。”
“将信给我罢,我送过去。”
青阳渐出云层,秋光清亮,锋芒渐露。少年郎逆光而立,宽肩劲腰,眉眼锋利,面若冷玉。
他的眉目与五官,都和画像上的郎君、北地的小将军不断重合,像是丹青化人,脱梦而出。
陆成君垂眉,解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淡淡地想——
哦。
今生晚了一步。
*
罗养青空手而归。
回薛府时,薛时依已经准备去书院了。
她站在檐下,容光艳艳,娇如画中仙。见人回来,薛时依抱臂,柳眉微竖,气势汹汹。
罗养青停住,等着挨骂。
“你错过早膳了。”
闻言,他愣住,眸底一片澄澈。
薛时依揉着眉心,她总不能解释说薛相今日早早就在偏厅等着他一起用膳,但迟迟没见其人影,因着失落,胃口也差了些。
为了亲爹,她提起要求,“其余时候不管,但一日三餐要回来。”
语落,有小厮跑过来,把厨房刚摊好的几张饼拿给罗养青。早膳已撤了,这是额外做给他的。
罗养青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肉饼,唇角不自觉上扬,点头应下。
清溪奔快,花影西移,一瞬朝暮。书院散学时,罗子慈看着马车旁淋了满身树影的黑衣少年郎,坏心突起。
“你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她问道。
薛时依点头,“不知道。”
先前问了不答,后来她一时恼火,说他喉咙肿了不能说话。这才两日,府上人真以为他嗓子还没好,没人问过,他也没主动开口。
罗子慈哦了一声,当着罗养青的面,悠悠开口: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若不愿意说真名,不如先起个小名叫着。”
“我看他眉宇间杀气腾腾,凶神恶煞,该取个柔和的小名。”
“不若叫他,青青?”
薛时依啊了一声,哽住,“青青?”
这小名取得霸道,毫无道理,但罗子慈揽住游芳雪,要她点评,“是个好名字,对吧?”
“嗯。”游芳雪张口就来,面不改色。
罗养青抱剑,沉默地移开眼神,无话可说。
因为青青,确实是他小名。
晚膳前,罗养青想起早晨的事,剑眉微拧,只觉来京后疏于练武。
他在院中寻了个空地,在梅树下练剑。初秋时节的梅当然未开,虬枝盘错,绿意深深。
剑风吹叶,飒飒作响,他一招一式都凛冽。
忽地,身上多了几道难以忽略的目光。他眼风扫过去,只见薛家人都来了。
“好剑势。”
薛相道,眼中赞赏之意殷殷。
罗养青手中长剑抖了一瞬,险些脱手。他到现在也没能适应这位长辈的慈爱,毕竟这慈爱本就不该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