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剥夺,可他游刃有余地一手抚在她侧腰,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腿根:“可以,你来问……转过去。”
夏听婵不信邪,专找那些犄角旮旯的聊天记录为难他,非得让他挂科。
陆痕钦缓缓俯身,胸膛紧密地贴住她的背脊。那条丝质领带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冰凉的缎面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肌肤,与他说话时星星点点落到身上的灼热呼吸交错着,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他一路缠绵地从她的蝴蝶骨亲到她耳际,贴着她的耳朵一句句地回答。
夏听婵的表情从震惊到刮目相看,最后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频频回头检查,怀疑他的领带是不是透视,他便骄矜又倨傲地哼笑了一声,将她撑在两侧的手臂反剪过去,让她亲手遮住他的眼睛。
再问,依旧对答如流。
这回真服了,夏听婵摆出一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诚服态度道:“你真厉害!”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气息一点点地灌进她的耳朵,低声问:“哪里厉害?”
夏听婵夸人时自认感情非常充沛:“你记性真好,算你厉害。”
陆痕钦顿了一秒,面无表情地在她锁骨上又加了一道。
“不是?凭什么啊?我又没答题!”
夏听婵一顿吃撑,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拽着他的头发把人从腿后拉起来,心想要不摸摸脸再亲一亲把人哄哄算了。
结果摸到了潮湿的睫毛。
她愣了愣,陆痕钦好像觉得他眼眶红红的样子很丢脸,便顶着一张英俊的冷脸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
但犟种知了非得看,非得看!
无果后,他索性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整张脸深深埋进她发间。温热的呼吸透过发丝传来,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懊恼。
他气急败坏地骂她缺心眼。
“你肯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留我一个人自己调理,然后睁眼到天明,夏听婵你气人的本事怎么这么大,你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夏听婵投降,像是撸狗一样把他的头发全部揉乱:“明天就去恢复,明天就去恢复!行不行?”
第二天,陆大公子直接给她新买了一只内存1TB的手机。
夏听婵“哇哦”一声,非常捧场:“陆痕钦,这只手机四舍五入能聊102个你。”
陆痕钦幽幽地望过来,似笑非笑。
他带着她去店里将两人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恢复找回了。
找回就行!夏听婵将聊天记录“哗哗”地在他面前飞速划过展示,又在手机屏幕上屈指弹了弹,扬眉吐气地给他递了个眼神。
看看,啊,看看,都在啊。
本来以为这样就能哄好这位难搞的大少爷,结果出了手机店,他就顶着那张俊逸漂亮的脸蛋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顾忌地提要求:
“昨天正字没写完。”
夏听婵眼皮直跳:“陆痕钦你要不当个人呢?或者我去拿点兽药过来我看你挺需要。”
“我当然是心疼你的,你说行就行,不行我就停。”他心情颇佳,难得在这种事上退了一步道,“我出力,剩下的正字,我给你讲讲睡前故事就行。”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他但凡逮着机会就要翻出聊天记录里他最喜欢的片段读给她听,还跟小天才点读笔一样点到什么就要让她配合念什么,一起完成所谓的“睡前故事”。
而且许多聊天记录都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发癫,她去洗个澡,回来他就愉悦地拿着两只手机玩得兴起,说这是今晚的睡前故事。
夏听婵定睛一看:
LHQ:【怎么了宝宝?】
知了:【爱你!】
【我最最最喜欢陆痕钦,只喜欢陆痕钦!每天就想跟陆痕钦待在一起,陆痕钦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别的都滚开,希望早上醒来能亲亲晚上睡前能用一盒睡着了也要抱着。】
LHQ:【好,知道了,我也爱你。】
夏听婵摁住他意犹未尽的手,木着脸质问道:“陆痕钦你看看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往床背上一靠,理直气壮:“以防有一天我的手机也进水格式化了,纯文字我记不住,但如果从夏听婵口中说出来,那我肯定一辈子忘不了。”
“你记不住??你那天晚上对答如流跟状元似的,你还记不住?”
“那好吧,”他非常良善又好说话,宽宏大量地邀请她,“我们晚上再考一次?”
夏听婵一秒正色,捞起他的手机:“读,没说不读。”
……
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陆痕钦用手指抵住太阳穴缓了许久才蹙眉撑起身子,起身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了面前的洋酒瓶,“哐当”一声歪倒在桌上,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宿醉的钝痛像把钝刀在脑内翻搅,他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手机仍端端正正摆在吧台上,屏幕还停留在对话框界面,原来他就这么握着它在台面上昏沉睡去。
酒精麻痹了理智,可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在断片时依旧会精准地找到夏听婵最初的vx号,然后在被拉黑的树洞里喋喋不休地向她诉说。
陆痕钦指尖轻触屏幕,醉后写下的长篇大论赫然映入眼帘。
全是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他跟疯了似的默写了一大堆。
他机械地逐段删去那些深夜的产物。直到最后一条委屈的“你怎么不理我了”突兀地混在格式工整的“我恨你”之间,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他顿了顿,拇指重重按上眉心,无比懊恼的模样,快速把这些废话全部删除,只留下很久之前发的成片的“我恨你”,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再待在家里一定会破功,白昊英建议过他,让他多出去走走。
陆痕钦说走就走,立刻打算订机票。
他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事,医嘱被他一条条试过去又一条条地划掉……
可是不管是手腕处的疤痕还是掌心的伤口都在阵阵发痒,随着这样无望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变得越发难以忍受。
他隐约能感知到自己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很多时候他甚至会怀念受伤后持续不断的痛感。
这样不行,他快要维持不住一个理智的正常人的角色了。
机票订购成功。
他放下手机,沉沉地想着,这是他报以希望的最后一条。
第20章
大概是暑假的缘故,海边热闹非凡,像是一幅被烫化了的油画。
陆痕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全世界哪里不能飞,哪里没有美景,非要千里迢迢地飞来看海。
他在海边的观景酒店里住了三天,每天日出就出门,在海岸线偏僻处的一顶遮阳伞下避暑,一直到太阳完全西沉才回酒店。
浅滩处飘满五颜六色的游泳圈,一个浪打来混杂着尖叫声和笑声。有谁的墨镜半截埋在沙子里,被小朋友刨沙筑高台时挖出来,远处的烧烤摊滋滋冒油,啤酒碰杯气泡翻滚作响。
一切都按照医生的要求,陆痕钦平静无波地拍了些照片呈在朋友圈里,雷打不动的一日三次,收获了一系列的点赞。
放下手机,他想他又一次听话地遵医嘱了。
他都出门旅行散心了,这几天更努力地避免自己想些不该想的人,想来应该是有了不少成效。
阳光毒辣,他大概有些害暑,一天下来根本
没什么胃口,海滩上各式各样的小吃勾不起他半点食欲。
如果有什么绿豆汤解暑……不是,不对,不要绿豆。
陆痕钦将手臂压在眼睛上,好一会儿才撑起身,倦懒地踩着拖鞋往美食区走去。
随便买点什么能降暑的就好。
冰淇淋车欢快的音乐涌入耳膜,陆痕钦脚步一顿,看到小黑板上用果绿色的粉笔圈起“夏日限定三倍浓郁抹茶”。
真糟糕,他像是被针刺了一记般骤然挪开眼,某些回忆又要蠢蠢欲动地反扑,被他死死地按在心底。
别想,别想,拜托。
怔愣间,他被排队的人挤了下,往后退开半步,踩到不知道是谁遗留下的一串告白,那是用贝壳在沙滩上歪歪扭扭印出来的心形,冰淇淋车旁的大喇叭大声吆喝着:“第二份半价!”
陆痕钦皱着眉按了下腹部,那种痉挛抽痛的感觉又开始像藤蔓一样缠上他。
夏听婵与韩佳奈两人互相“不对付”是大家默认的一个事实,太多人见过两人各执纸张一端,笔尖又重又快地狠狠划过纸面,力道重得几乎每一笔都发出“嗤啦”脆响,不是吵架胜似吵架。
第一名只有一个,竞争对手么,哪怕表面上客气谦让,背地里总有那么些暗潮汹涌,更遑论韩佳奈总是见到夏听婵就冷哼,能用下巴看人绝不正眼瞧一眼。
而夏听婵呢,也不知道避一避这位大小姐,正常人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知道笑一笑。
大小姐找她,她就公事公办地跟她讨论;大小姐跟她比,她就一口答应,还会满怀期待地问对方这次有什么赌注吗?
陆痕钦很少在夏听婵口中听到韩佳奈的名字,大概是有一位关系比较僵的同窗并不是一段好回忆,他也从不会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但特殊情况除外。
他几次隐晦地提过:“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记得跟我说。”
夏听婵通常都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没人能欺负我。”
陆痕钦不放心她,尤其是她这副下雨下雨大头不愁的模样,怎么看都容易被人穿小鞋。
他沉吟片刻,再次将话挑明些,提醒:“你那次救猫翻墙,第二天被人塞了举报信,知道是谁吗?”
夏听婵看了眼他,按了按活动铅笔的笔头,回答:“无所谓是谁。”
他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结果暑假前的合格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夏听婵给他发了句:
【放学后不用等我啦,韩佳奈喊我有事。】
陆痕钦发去一个【好】,收起手机,放学后却让司机换了辆低调的车,慢吞吞地跟在两个女生身后。
韩佳奈出入自然都有司机接送,难得见她将包扔进劳斯莱斯,让司机先回,自己则空着双手与夏听婵往反方向走去。
“我们为什么不坐车过去?”夏听婵提出疑议,往韩佳奈高跟的小皮鞋一指,友情提醒,“那里有四公里路。”
“我能走,”韩佳奈每一步都踩出“笃笃”声,没好气道,“要买什么想好了吧,赶紧买完我就回家。”
夏听婵点点头,非常开心:“我从上个月就在等今天了。”
韩佳奈咬了咬牙,愤愤地将高马尾一甩,连白眼都懒得翻。
上个月就在等了?
什么定制款么?还是当季新货?四公里的目的地是商业圈中心,遍地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