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玉起初不知道其他人在看什么,直到透过窗台的缝隙扫到齐砚舟牵着两只罗威纳走来的身影,才猛的过来。
几个大汉率先走了进来。
客客气气道:“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等这沙尘暴停了,我们就走。”
“没关系,你们快坐吧。”大家对他们几个印象都不差,纷纷招呼道,而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齐砚舟和宋迟玉。
宋迟玉假装没看见,远离人群坐在食堂的角落。
齐砚舟和郑秋一前一后走进来。食堂的门关上,沙尘过境,前一刻还晴朗的天空,瞬时被漫天黄沙席卷,变得昏暗阴沉,宛若世界末日。
齐砚舟看出宋迟玉不想在这么人面前和他有所牵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贸然上前。
这两只罗威纳比小花还要更大更黑。
光是往那一趴,周遭无人敢近。原本还想吃瓜的人,看到这一幕就乖乖安静了下来,整个食堂里只有几个大汉客套的声音。
齐砚舟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尤其是他不乐意开口的时候,光是坐在那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此时窗外的能见度几乎不足两米。
相比起窗外呼啸的风声,屋里安静的出奇。大汉出声打圆场,但是大家毕竟不熟,很快就又冷场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的时间,窗外的风小了一些,隐隐有退却的趋势。
这时,门外闪烁着应急的车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闪着应急灯出现在工作站外,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一高一矮,像是一男一女。
从后座下来的女生捂着面巾,向着
驾驶座招手,不知道在做什么。
背着包的男生径直向着食堂走来,正当大家是谁的时候,郑秋率先认出来了,连忙打开食堂的门:“谢老师,你怎么来了?”
谢云今衣服和脸上都吹满了沙子。
原本亮白的衬衫袖口被吹出一圈粉尘,他仿佛没有听到郑秋的话,在屋子里寻找。
郑秋赶紧向其他人介绍:“这是我们社科院考古研究所主要研究殷商文化的老师,青年长江学者,是非常优秀的学术带头人——”
话音刚落,谢云今就已经在人群中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他视周遭的人若无物,径直走到宋迟玉面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沙的缘故,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宋迟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云今。
这个人在她面前一直骄傲的时候,哪怕在提分手的时候,这个人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有淡淡的一句:你别后悔就行。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竟是这样的场景。
宋迟玉神色微妙。
其他人更是,不约而同向着靠在墙边的齐砚舟看去,真是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齐砚舟也在看。
几个大汉更是CPU都要□□烧了,这不是齐爷媳妇儿吗?怎么他在这儿又蹦又跳的?不对,这人谁啊!
“齐爷——”大汉齐齐喊道,深有要上去动手的意思。
齐砚舟深邃的瞳仁不露声色的转动,若有似无的扬起手,示意他们别动。
【作者有话说】
有人要破大防了。
谁破我不说。[裂开][裂开]
第18章 夜谈
宋迟玉对谢云今的到来没有多少动容,更多的是感慨。
若是以前的她看到今时的谢云今,可能在他冒着沙尘暴下车的那一秒就认输妥协了,但是此刻她的内心无比平静。
她真的不爱他了。
连带着和他说话都少了一份锱铢必较的少年心气。
“你有什么事吗?”宋迟玉心平气和的问道。
谢云今瞬间被她这份平静推得好远好远,那抹在来时想着即将见到她的忐忑和期待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宁愿要她的愤怒和恼恨,也不要这份心平气和。有些难过的坐在她对面,“你就只想问我这个吗?”
她不应该问他这个吗?
宋迟玉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猜不到吗?
谢云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眶里浮现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湿润,以前的宋迟玉不会这样的,她会因为一个电话漏接,连着打十几个电话回来,迫不及待同他解释,连带着每个细枝末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沉思往事立残阳。
当时只道是寻常。
宋迟玉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要不要用纸巾擦一下眼睛?”
以为是沙子进了眼睛,他才会这么反常。
话音刚落,与他一起来的女孩和司机齐齐进了门。女孩拍着头上的沙尘,在屋里环视一圈,径直走向她,“你就是宋老师吧?哎哟,宋老师,你可一定要原谅他。你不知道他这一路为了来见你遭了多少罪,从火车开始就水土不服,一直吐,两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路上遇到沙尘暴,人司机不愿意拉他,他主动多给了车费的十倍。你看我俩这蓬头垢面的……”
女孩还想抱怨,看了一眼谢云今又默默咽下去了。
宋迟玉无奈的笑了笑,现在有心思遭罪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他又不是今天才见到她。
“或许,天意就是在阻止你来见我。”宋迟玉拿起面前的水杯,有意朝他亮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或许吧。”谢云今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他在来之前已经接受了她结婚的事实,可是又怎么样呢?在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以后,他悄悄看过她很多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和妈妈在一起,从未有过那个人的身影,唯有她喝醉的那次。
他也相信那个人是存在的。
但也仅仅只是有那么一个人。相比起和他恋爱时的非他不可,那个人更像是她向现实妥协以后的将就而已。
“你不用和我强调,”他垂眸避开她手指上的戒指,“我比谁都清楚你已经结婚了。”
宋迟玉心下稍安。
能说出这句话证明他理智尚存,不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你不会离婚。”谢云今无比坚定回道。
宋迟玉下意识向着他身后的齐砚舟看去,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刹那的慌张,唯恐他以为这句话是她说出去的。所幸齐砚舟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甚至称得上淡然,相较起她担心的情况,他更像是在思索和观察什么。
对比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旁边几个大汉的表情可太精彩了,频频回头向他看。不用说都知道在问:不是,齐爷,这你能忍啊?
齐砚舟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自若和宋迟玉对视。
宋迟玉嘴比脑子快:“我就算要离也轮不到你。”
轮不到他,那轮到谁?
旁边吃瓜的考古队员不约而同向着齐砚舟看去。
齐砚舟没有依旧任何情绪。
旁边的几个大汉都快替他站起来了,这嫂子怎么还想着要和齐爷离啊?
谢云今压根儿不回应这句话,轮不轮得到他,不是今天的她能说了算的。
宋迟玉隐隐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也没有再刻意去纠正。她觉得这样过一辈子无所谓,不代表人家齐砚舟也愿意。万一他遇到喜欢的女孩,想要离呢?那她这不就属于道德绑架?而他又是责任心那么强的一个人。
宋迟玉也陷入了沉默,
外面的沙尘暴也停了,齐砚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双手环胸扫过身旁的大汉:“我们走吧。”
不知是不是她心虚的缘故,此刻的他看起来要比平日冷淡落寞许多。
她唇瓣微张,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扫过周边吃瓜的众人又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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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今与郑秋相识,其他的考古人员也尊重他。哪怕宋迟玉不搭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尴尬。
吃过饭后,大家一起清理着院子和窗外,地面的沙尘。
宋迟玉打扫着修复室的窗户,谢云今冷不丁凑近她,“看来上天也没有那么反对,我一见到你风就停了。”
宋迟玉装作没有听见。
谢云今淡淡扫过她,清理着她手边的半扇玻璃,直到助理把他叫走,他才放下手里的毛巾离开。
走时还不忘告诉宋迟玉一声:“我等会儿再过来。”
宋迟玉压根儿不关心他的去留,不自觉向着工地的营地方向望去。
奈何站外的墙挡住大部分视野,她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被沙尘覆盖的绿植。
她放下手里的清洁工具,拿出手机给齐砚舟发了一条微信:「你待会儿方便吗?我们谈谈。」
他依旧回复的很快:「好,在哪谈?」
「你方便到我们工作站这边来吗?」晚上走得太远,她有点儿害怕。
「好,什么时候?」
「等天再黑一点儿吧」这边天黑得晚,十一点也时常给人一种才八九点,天刚黑不久的感觉,「十一点过吧」
那个时候天黑得差不多,工作站的人也都睡了。
「好」他自是没有任何异议。
快到十点。
宋迟玉提前回宿舍洗了头发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到工作站门口。拿着电筒正对着考古工地张望,谢云今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你这么晚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宋迟玉被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的捂着心脏,没好气道:“我在等我老公。”
谢云今打心眼里不信,自下而上的打量着她。
她穿了一件雪纺的白色长裙,一直遮到脚踝,肩上披着一件浅色羊绒的披肩,刚刚洗过的长发自然披在肩后,露出修长的颈脖和平展单薄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