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将手里的收纳袋递出去,望着宋迟玉走去:“宋小姐。”
听到这句话,考古队的人都识趣的让开一条路,假装不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齐砚舟站定:“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宋迟玉知道所有人都在假装不在意,竖起耳朵的听。镇定自若摊开掌心:“你的朋友把身份证给我们了,我来帮忙保管。”
齐砚舟温柔的挑起唇角:“谢谢。”
宋迟玉明知其他人在听,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刚才手里拿得什么?”
“帐篷。”
“你晚上也要睡在这里吗?”
“恩。”
考古队的人不由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齐爷真的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和之前那个愣头青的小齐爷完全是两码事。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且不说他“齐爷”的身份,哪怕是齐老师搁着守工地也是大材小用。宋迟玉脸上流露出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和心疼。
齐砚舟温柔含笑的眉眼透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不会。”
“小狗呢?”
“回去了。”
宋迟玉还想和他说说话,可是周围的耳朵太多,只能念念不舍的应了一声,“哦,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齐砚舟接过旁边大汉的手电筒。
考古队的其他人对视的一眼,识趣的率先转过了身。
宋迟玉摇了摇头:“你送了我待会儿还要走回来,不用了,你休息会儿吧。”
“走吧。”他打开手电筒,轻轻对着她前方的路晃了晃。
宋迟玉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既有难为情的羞涩,也有其他人都在听的忐忑不安。
“宋小姐,北斗七星。”他仰望着头顶的星空道。
宋迟玉抬起头:
“恩。”
话音刚落,她就猝不及防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小心。”
宋迟玉下意识抓住他的小臂,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松开手:“谢谢。”
齐砚舟垂着眼睑没有回答。
微妙的神色透着对这份客套的不喜,但是他没有展露分毫,她也没有看见。
为了缓解尴尬,她继续顺着之前的话题,仰望着头顶的星空:“星星好亮啊。”
“恩。”他已经平复下来。
“那个是狮子座吗?”
“恩。”
“那个是仙女座吗?”
“恩。”
谁都没有再提之前的事。
走到工作站附近,宋迟玉停下脚步:“齐老师,就到这儿吧。”
“恩。”他单手撑在窄劲的腰胯,支着手电筒,目送到她进到工作站才转身离开。
宋迟玉悄悄回头看他。
他关了手电,清瘦挺拔的身形在茫茫天地间,宛如一方不容撼动的青石,任岁月山河如何转换,他都仍是他,谁也乱不了他分毫。
“宋老师!”原本装聋作哑的同事,见他一走,立刻全都折返回来,“你和这个齐爷……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你和他有点儿暧昧呢?”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还是他想追你,你没同意?”
“他真的是那个什么西北的话事人吗?怎么看着一点儿狠劲都没有,还挺懂礼的。”
宋迟玉不想解释更多,下意识挡住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可是早就有眼尖的同事发现了,她这么一遮,反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瞬时像发现新大陆般:“我天,宋老师,他是知道你有老公了还来追你吗?这也太刺激了。”
宋迟玉:“……”
“宋老师,你一定要坚持住本心,这种再帅也只是玩玩,靠不住的。”有良知的同事立刻劝住她。
“不是,”宋迟玉细若蚊声道:“他就是我老公。”
“什么?”离她最近的同事都没听进去。
宋迟玉却没有再说第二遍的勇气。
哪有结婚的夫妻像他们这样,扶一下手还这么扭扭捏捏的。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只会滋生出更多的问题,头也不回冲出人群:“不是不是都不是!但是你们也不要问了!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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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砚舟回到营地。
几个壮汉已经支好了帐篷,乐呵呵闲聊打敖:“齐爷,那是谁呢?”
“我太太。”
“恩?”这个词对于他们太过陌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媳妇儿。”
“什么?你结婚了?”所有人的反应和周越如出一辙:“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的事。”
“那你怎么不和兄弟们说呢?我这得给你准备厚礼啊。”这万年老光棍终于脱单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呢。”
他曾经也这样以为。
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角泛起浅淡温柔的笑意:“还没办。”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媳妇儿在那儿,他人却在这儿,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齐砚舟无奈的挑了挑眉。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纷纷围到他的身侧:“嫂嫂不喜欢你?”
他没有否认。
众人第一次见他吃瘪,唇角止不住的抽搐:“为什么?”
他哪儿回答得了。
也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反倒同样有些好奇的勾起唇角:“你们有机会可以帮我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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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齐砚舟的人来了以后,郑秋已经很久没像这样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早晨,他推开宿舍的门,天边刚刚泛起第一缕晨光,不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工地附近的营地前,坐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在苍凉旷阔的戈壁滩上,宛如定海神针般稳重踏实。
郑秋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改观。
主动从食堂带了早餐过去。
宋迟玉知道以后,默默放下了正在格外夹馒头的夹子,到自己位置坐下。
郑秋走了,又陆陆续续有同事来。一个同事神秘兮兮凑近她,“我和我在你们院的同学打听过了,你老公是大学教授啊!”
宋迟玉更是沉默。
因为她不知道齐砚舟在外面教书这件事能不能说,从老李之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边的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
“你放心啊,我没有和别人说过的。”同事更加神秘,“我还听说你和你老公都快离了?所以你和这个齐爷……”
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宋迟玉连连抬手打住:“没有。我和我老公没有要离。”
她有一个教授老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她的教授老公就是齐爷的事,还不能说。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身份会不会给他的工作带去麻烦。
“那你和这个齐爷……”同事八卦的心到了极点。
宋迟玉偏偏什么都不说,任由同事如何抓肝挠肺都不回应。
到了下午,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宋迟玉毫不意外,但也没有就此罢休,直接在众人围堵她的时候,径直看向那位同事:“你不是说你不告诉任何人吗?”
那位同事眸光躲闪。
“是他们自己听到的,不是我说的。”
宋迟玉不得不正面回应众人:“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我和那位齐爷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关系,没有出轨,没有离婚,请大家放心。”
“你别光申明,你说经过啊!”同事都要急死了。
一说到经过,宋迟玉就开始装死。
因为她和齐砚舟除了领了张证,就没经过可说。难不成告诉他们,结婚这么久,她和他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吗?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宋迟玉本想挺到他们去开工就万事大吉。
不料工作到中途却刮起沙尘暴,原本已经开始发掘的众人,一前一后回来了。负责帮忙挖掘的村民更是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被风吹起的黄沙宛如巨浪掀起的海啸般越来越近,压迫感越发强烈。
宋迟玉和大家一起关紧门窗,躲进一楼的食堂里。
原本晴朗的天空肉眼可见变得阴沉昏暗,两辆吉普车在大风过境之前停在工作站前面的篮球场上。
郑秋麻溜的从后座下来,率先打开食堂的门,招呼着车里的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