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安排辆车送我吧,”顾瑾松靠着墙,看着水滴落下,挺无辜,“我这次来没带什么人,还挺不方便的。”
姜知月垂眸去看马路上的水洼,心想,顾瑾松也是心思缜密之人。
他们表兄之间......
思绪正神游,顾瑾松喊了她一声。
她扭过头。
“我说,”顾瑾松看了眼正通话的罗德里克,放低声音,“刚才跟你说的话只是提醒你,奥古斯特表里不一,跟他打交道自己多个心眼。别因为这些事儿干扰你的决定。”
他说得很理性,甚至没有共情和心软的痕迹。
姜知月的表情顾瑾松也看明白了,他掀眸瞧一眼表兄,语气云淡风轻,“他一直都如此,这些琐碎都是小事。”
第33章
回到小独栋,姜知月有点神游,她换掉鞋进屋,拿着玻璃杯倒好水,握在手里却迟迟没喝。
罗德里克喊她的第二声,她才听见。
“在想什么?”他走到她身旁,低头,打量她的神色,“魂不守舍的。”
姜知月总不能把和顾瑾松的谈话全盘托出。
“没有,在外差不多逛了一天,有点累了。”她举着水杯,喝了两口,然后转身说自己去洗漱。
洗完头澡,她穿睡衣坐在床头,滑动聊天软件的页面,不知不觉思绪又飘远。
罗德里克进房间后,就看到她湿着头发,坐着一动不动。
手里一空,姜知月抬起头,看见罗德里克将抽走的手机放到床头柜,再将吹风机的电源插好。
他朝她扬了扬下巴,“坐过来一点。”
姜知月愣了下,片刻,挪到他身前正对的位置。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起,姜知月不说话,感受他边吹边抚弄她的头发,力度不轻不重。
他也刚洗完澡,随意披了一件墨色浴袍,腰带没系紧,散发热气的胸膛和腹肌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姜知月不自觉移开视线,低头,却在下一刻被罗德里克掌着后脑勺一抬,力道不算重,却有种淡淡谴责的意味,好像她连吹头发也不认真。
姜知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腹沟,无奈闭了闭眼,心想他都不介意,那她就当看一尊人形雕塑好了。
吹得差不多了,罗德里克关掉吹风机,听到姜知月嘟囔了一句怀疑你是故意的。
“什么?”
“没什么,”姜知月否认,朝他扬起标准的微笑,“我说谢谢你,你这么金尊玉贵的,恐怕没服侍过别人吧。”
罗德里克勾着唇,将吹风机放进抽屉里,曲指敲了敲她脑袋,“知道就好。”
姜知月扭头,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
晚上他们是睡在一块儿的。
从第一天过来就是如此,因为罗德里克说,他住几天就走,就没必要再去收拾另一间卧室了,美其名曰替她减少麻烦。
主灯关掉,罗德里克留了一盏床头的壁灯,他还要看几分文件,姜知月躺在另一边刷手机。
刷着刷着觉得无趣,她熄灭屏幕,平躺着望向天花板。
罗德里克留意到她,“要睡了?”
姜知月半晌,嗯了一声。
他就把文件放在一边,关掉壁灯。
偌大的房间陷入黑暗。
姜知月感受到罗德里克躺了下来,身侧传来陷下去的感觉。
夜里很静,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知月闭上眼,想清除脑中繁杂的思绪,尽快入睡。
可五分钟后,她还是喊了他的名字。
“罗德里克。”
“嗯?”
从鼻音里透出来的应答,低沉的,微哑的,落在她心上,泛起的波纹一圈圈荡开,中间的漩涡是被愧疚填满的空洞。
“你那次来雷妮娜号,是临时起意对吧?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和你祖父有关吗?”
意识到黑暗中他投来视线,姜知月依旧望着天花板,“我和顾瑾松随便聊了聊,说到这儿了。”
“你在私人游艇上发生什么事了?”
罗德里克略微不悦,“他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姜知月胡编了一个缘由,然后追问他。
“说啊,你怎么改变主意来雷妮娜号的?”
罗德里克倒是没想到,今晚她突然来了夜聊的兴致。
轻声一笑,他也没什么非要隐瞒的,“游艇出了事,泵叶轮损坏导致排气管温度升高,再晚点,整艘游艇会被烧毁。”
姜知月心里一跳,手无意识捏紧被子,又听他说,“排查结果是人为导致。”
“......有人故意?谁?”
“奥古斯特的手下。”
明明不是自己的经历,姜知月心里却涌现一种身临其境的后怕。
原来从前她真的只是窥见卡斯德伊家的一角而已,背后更深层的东西,越挖越令人背脊发凉。
不再中意的继承人竟然需要这样废掉吗。
她迟迟没说话,罗德里克在黑暗中端详她模糊的侧脸,“吓到了?”
姜知月摇摇头,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见。
“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你道什么歉。”罗德里克笑了。
被子里本就相隔不远的手臂靠在一处,他扣住她的手,“小事,别记着。”
他说得这样云淡风轻,让姜知月不禁意识到,也许亲缘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早已戒掉了。放以前她会觉得是他残忍,可事实不过是没人给过他真正的亲情。
祖父如此,卡斯德伊家族的其他叔父或旁支大都是藏在暗处推波助澜的帮凶;而顾家一家,在和卡斯德伊闹掰后没能接他到身边,就算小时候多有亲近,如今双方横亘着两家之间的矛盾,也很难没有隔阂。
不然外祖母、顾瑾松,怎么会瞒着他帮她。
想到这儿,姜知月觉得如果自己是罗德里克,大概真的会觉孤寂。
可能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奥古斯特那样做,你心里肯定怨的吧,以后是不是,你们之间最终有一个像你父亲那样才算结局?”
罗德里克应得像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结局已定,他迟早会咎由自取。”
“不过,还是有一点感谢他。”
姜知月讶然于他说出这样的话。转念一想,打算问他指的是不是那些年幼时光,却听他说——
“游艇出事,我想过关于死亡。”
“但事实不仅没有发生,我还遇到了你。”
姜知月心尖一颤,此刻是她的隐瞒让自己无所适从了,他扣住她的手攥更紧,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无意识地回避抽手。
“知月。”他低声喊她的中文名,好像用母语喊她的名字,会离她更近一点。
“其他人都无所谓,我只需要你爱我。”
这句话瞬间捣乱了她本就排解困难的情绪,姜知月好像看见他孤身站在雪山顶上朝她伸出手,却不知她早已准备扭头后撤。
自胸腔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无法克制的酸意,她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扭头往床头柜的一边,眼睛眨了两下,眼角聚成一粒水珠。
罗德里克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微撑起身,想看她怎么了。姜知月快速用手背抹了抹眼,侧回身去,对上他的目光,害怕光线昏暗得不够彻底,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他因她的主动感到意外。但很快,他就掌握了主动权。
唇齿被撬开,他凶猛地席卷她的口腔,仿佛她的津液是世上最甜美的甘露,姜知月被他压在身下,感受着他的重量和滚烫的温度。
隔着薄薄两层衣料的摩擦很快着了火,他的浴袍散了,姜知月上衣也堆到胸口,水声和唇间溢出的细碎交叠,她不由抱住他的头,却依旧阻挡不了他自上而下的作乱。
那枚滚烫在腹部往下的地方愈发具有侵略感,两唇分离之后,姜知月又急又密地喘着气,手被罗德里克带着一直往下。
“碰一碰,宝贝。”
掌心被沾湿,他的呼吸声愈重,包住她的手掌想要继续,电话铃却在此时突兀响起。
两人身子皆是一顿。
他眉间明显的恼意,姜知月找回一点清醒的理智,踢了踢他,“接啊。”
罗德里克撑在她上方,凌厉的侧脸尽是冷意,他伸手拿起手机,见是Blythe,拒接。
手机安静了半晌,重新响起来。
还是这位助理。
如今夜深,Blythe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应当是真有重要的事要告知。
姜知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过身,声音闷在枕头里,“你快去接。”
罗德里克握着手机,看着床上窝着的一团。
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很吵,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办法,绷着脸去到卧室之外。
姜知月理好自己的衣服,盖着被子闭上眼,本是假寐,但逐渐困意就越来越浓。
她不知道罗德里克出去了多久,朦朦胧胧听见他回来了,却没有力气睁开眼问什么。床的另一边重新陷下去,姜知月感到腰间搭上手臂,随后背后贴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