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吃早餐的时候,姜知月想起来问了他昨晚那通电话。
罗德里克只说巴黎那边出了一点情况,却没说需要尽快赶回去,只说下面的人能应付。
姜知月想劝他回去看看,但看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也不好再劝。
吃完早餐,她收到顾瑾松推来的名片,正是外祖母的那位老朋友。
她点击,页面跳转,修改备注后,她发送好友申请。
弄完这些她就收起了手机,但还是被从厨房出来的罗德里克瞅到一眼。他问她在和谁聊天。
“工作群的消息,”姜知月回答,“快入职了,任何通知需要多关注着。”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但罗德里克想到她这几日似乎完全没有做有关工作的准备。在巴黎的时候,她宁愿给自己找事做也不愿闲着,这会儿倒不急了。
洗过的手还有水珠,罗德里克擦手的动作不着痕迹一顿,他若无其事地问,“来这儿也有两天了,要不要去铂翡转转,提前熟悉环境?”
第34章
姜知月听到这话,心间一跳。
他在试探她。
“我在来伦敦之前就提前准备好了,”姜知月放下手机,望向他,“不是觉得这几天相处时间短了?怎么反倒劝我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罗德里克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姜知月被他盯得心虚,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假装负气,“行吧,那我今天下午就去报到,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巴黎吧。”
罗德里克薄唇紧抿,走到她身旁,“说的什么胡话。”
“你先提的啊,”姜知月仰头,故意继续气他,“快看看机票改签,不然待会儿来不及了。”
罗德里克果然脸色更沉,他把姜知月手里的酸奶抽走搁到台面上,手撑着理石台面,逼着她后退两步。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Phoebe。”
他身上的冷冽感又上来了,姜知月后腰抵到了橱台边缘,眼前的他个子太高,又不断逼近,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手撑在他胸膛,不让他再靠近。
罗德里克直接将她的两只手腕扣住,锢在她身后。
“别,罗德里克.......”她被他不容置疑地凶猛地亲着,氧气被剥夺后的眩晕感让挣扎显得更软,但她保持着理智,不想在青天白日、在厨房,搞着搞着又擦出什么火。
她小动作不断,腿又不老实地踢他,罗德里克索性岔开她双腿,腰横其间。
姜知月仰头承受他的吻,最后耳朵脖颈全都黏糊糊的,他才堪堪收了手。
全是他的口水,姜知月刚想开口抱怨,就听他低声开口,“是因为想我吗?”
“什么?”她没懂他跳脱的问题。
“这几天一直没干别的,”他抬手替她把头发挽到耳后,盯着她的眼眸,嗓音的磨砺感多了一分质问意味,“真的只是想多陪我一会儿?”
男人视线直接,姜知月根本逃不掉他的审视,好像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要被他洞察。
姜知月心里知道,她不能功亏一篑。
“......偏要问得这么直接,”她扭过头,小声的,闷闷的,“我一直跟谁待在一块儿,你不知道吗?”
“不信就算了。”
罗德里克凝视着她,眸光在某一瞬间闪烁。
然后他缓慢地,抵着她的额头。
像亲昵的温存。
“我信。”他低声。
也许是因为雷妮娜号的最后一晚,她曾骗过他一次,所以有些时候,他总容易疑心。
是他的错。
明明这些时日,他也感受到了她的一些情绪,那些埋很深的不舍,她虽不说,但他不是毫无察觉。
姜知月因他的回答错愕了一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手臂从后背抱住她,额抵额的距离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再说一句,我想听。”
“多说一句吧,知月。”
姜知月自己也没有料到,她的情绪比以为的更浓。
做不到的承诺就是空头支票,另有目的的甜言蜜语是罪恶欺骗,但罗德里克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让她觉得如果不哄哄他,自己会好吝啬。
所以她允许他继续刚才的亲吻,两道身影在厨房交缠,唇舌席卷,浑身都过电一阵酥麻,他们接吻了很久,连升高的晨曦也洒进来铺在中岛台上,姜知月抵在他肩头喘息时,在他耳边说了会想他。
罗德里克更用力地吻她。
下午的时候,他们出门随便走了走,附近有繁华的商场,罗德里克给她买了许多衣物,即使姜知月都说了好几次不用。
晚上回到家,姜知月手机里有了新消息。
彼时她正在卫生间洗手,将擦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解锁屏幕,看见外祖母那位老朋友发来的消息。
她叫Chloe,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和外祖母认识了,年轻的时候在香奈儿、巴宝莉工作过,后来离职自己创业,目前已经身价十数亿美元。
当初顾家低谷时,她也曾伸出援手,这次外祖母请她帮忙,她也二话不说答应了。
知道姜知月是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她像心疼自己孙女一样,关于这次飞行的相关证件材料、申报手续亲自过问操办,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好。
她给姜知月发消息就是告知起飞时间,在明早九点。
知道罗德里克这边有安保,她让姜知月放心,顾瑾松已经向罗德里克临时借了人,今晚起24h内,小独栋外面不会有站岗人员。
Chloe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让她明早到这里,会有车来接。
【Phoebe,见机行事,万事小心。】
明天早上。
尽管早有准备,但确切的时间定下来时,姜知月还是会觉得好快。
她一时竟然恍惚了。
门被敲响,其实洗手间的门一开始就没关,罗德里克走进来,看见她刚好熄灭了手机屏幕。
她神色掩饰得很好,但罗德里克还是注意到她有些心神不定。
“又是工作消息?”
“是,”她回着,抬头看他,“......下周一我就要开始工作了,很快了,就两天。”
罗德里克嗯了一声,觉得她脸色稍微有点苍白,摸摸头,“冰箱里有刚买的甜品,饿了吃一个?”
“......深夜吃这么热量高的食物,想长肉也不是这种方式。”
罗德里克笑了下,“那去休息?你这几天好像睡得不是很好。”
姜知月就这样看着他,突然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回答,他低眸看她,“嗯?怎么了?”
姜知月摇摇头。
明天以后,她应该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罗德里克有些不明白,突然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
“罗德里克。”
“嗯?”
他嗓音里透着耐心和温柔。
姜知月觉得自己也有点割裂了。对于她而言,他是童话,也是罗刹,这两面复杂交融,罗德里克这个名字就变成了她心间的一道魔咒。
从利兹到霍尔迪,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中咒,不要中咒,一定要保持清醒。
但时日一长,有些东西还是渗透进了心里。
今晚就当幻境的最后一晚吧。
她在心里微叹一口气,最后一次牵他的手。
罗德里克随着她的力道到她身前。
他视线深邃,眼底有情绪在变浓,姜知月不解,“怎么了?”
男人俯身,吻她的唇。
“你第一次主动牵我。”
姜知月心头一紧。
她想要装得若无其事,或许也想快点找寻什么以此过滤掉胸口涌上来的情绪,所以勾住他的脖颈回吻过去。
罗德里克抱住她,撬开她的唇齿,边亲边把人抱上洗手台。
这里空间小,好像温度也升得更快,姜知月渐渐觉得好热,特别热,偏偏罗德里克离得好近,他的身体也很烫,烫得她无处可逃。
浴室里雾气腾腾,渐渐模糊了玻璃门,里面的两道身影也看不清晰。
没有等到去卧室,花洒落下的水声滴滴答答,像缱绻的伴奏,在离别前奏响最后绚烂的烟花。
水声不断,后来,卧室里的灯也亮了很久。
翌日,天蒙蒙亮。
姜知月睁眼时,罗德里克从后面抱着她。
他上半身裸着,结实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睡得很沉。
姜知月其实有想过,如果起床的时候他问起来,她就说想出去呼吸晨间的空气,顺便买早餐回来。
她想他应该不会怀疑,但却没料到,上天给了她悄悄离开的机会。
一点点将他的手臂挪开,姜知月轻手轻脚下床,很安静地换好衣服。
这些做完,她回头,看见罗德里克的睡颜。
窗帘拉拢大半,只有一点点阳光倾泻进来,房间里还是很昏暗。姜知月望着他,缓缓蹲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