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阴影投了下来,男人随手扯过另一把椅子坐下,他的身高近一米九,尽管是坐在身前,还是很有压迫感的身形。
一切来得太突然,温书宜下意识微小的挣扎,几乎很轻易就被制住,双膝并拢,被男人随意屈起的双腿,夹在了中间。
墙边的角落里,空调冷气刮在皮肤上凉丝丝的,纤薄的后背紧贴着椅背,温书宜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窗纱半遮半掩,几抹月光从窗檐溜进,在男人的侧脸落下很有质感的光影。
“跑什么?”
邵岑钳住纤细手腕,淡声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么。”
大掌用了劲,很不容抗拒的力道,转了个面,腕间烧红,她的肤色白皙清透,红艳艳的一片。
怎么突然就看着这么严重了?
温书宜这会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皮肤上的刺痛,秀气的眉毛微微揪起。
“刚刚还不是……”
“别动。”
男人嗓音有些沉。
温书宜小声地说:“……没动。”
邵岑垂眸,拆开医用消毒棉签:“动嘴皮子,不是动么。”
温书宜微抿嘴唇,不开口了。
医用棉签涂了烫伤膏,碰到皮肤上,除了很轻“嘶”的一声倒吸气声,这逞强的小姑娘,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邵岑没抬眼,唇角几分微扯:“这会倒是挺听话。”
温书宜张了张唇,还是微抿住。
烫伤膏的味道很好闻,涂抹到皮肤上,一阵清清凉凉的。
温书宜垂眸,很轻也很静地盯着他。
男人侧脸轮廓冷淡,这种深邃立体的五官,眼窝偏深,没什么表情时,显得凶,也很有压迫感。
明明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都给人算不上温柔的印象,可也是每每跟他待在一处,给她屋檐下落着轻雨,很静谧的安心感。
被热水烧红的腕间,红艳艳的,看起来有些吓人,男人未发一言,却像是擦拭着某种易碎的白瓷器。
眼睫很轻地扇了扇,温书宜感觉很尖又很软的涩,冒出了点微毫的笋角。
上好药后,邵岑用纸巾包住用过的医用棉签。
涂好烫伤膏的手臂,此时搭在软椅的把手处,沉默中,另一只手却不怎么安生。
白皙指尖戳了戳小臂,幅度很轻微,也不吭声儿,见没动静,又悄悄往衬衫胸袋里推了颗小薄荷糖。
逗小朋友都没什么新意的把戏,自己不爱的薄荷味先丢出来了。
邵岑唇角的弧度微扯了扯。
三秒后,又是一颗草莓糖,她最爱的口味,很轻地掉进衬衫的胸袋里,磕碰到,清脆的一声响。
像是被小猫用尾巴尖又轻挠了下。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修长指骨钳住手腕,扣在了腿上:“怎么,以为我生气?”
而另一只大掌随意撑在她腿的一侧,冷白掌背上青筋分明,男人稍稍俯身,浓密眼睫微掀了掀,目光几分慢条斯理地落在她的脸上。
“是打算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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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接到哄人任务乖巧书宜[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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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佛
温书宜其实不太擅长处理眼下的情况,邵岑不讲话,她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想好合适的开场白。
这话,应该是说不久前撞见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事情吧。
那他有在生气吗?应该也是有的吧。
如果换成她,看到邵岑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也会觉得很不舒服,对于婚姻的忠诚同样也是她的底线。
温书宜张了张嘴唇。
“别乱想理由。”
邵岑松开纤细手腕的钳制,嗓音低而沉,喉间混着几分的意味不明。
“知道么。”
“没打算乱想理由的。”温书宜被放开的手扶在椅背,白皙指尖微屈,轻声说,“我一直想跟你解释一下,可刚刚姥姥他们在,就没找到时机开口。”
“我今天跟同事一起来的,一行四个人,两个女同事去摇姻缘签,系红绸带了,我不求姻缘,求完平安符回了集合地点,男同事也回来了,我们站在那里等。公司临时有文件等着我改动,他是我的前辈,在旁边帮忙指导,后来,因为意外,我差点不小心撞到后面的游客,他及时拉了我一把,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站在高台上。”
温书宜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希望将事情能够讲清楚,也不想生出任何的误会。
“来寺庙,就只是为求平安符么。”
“嗯,想着在附近,也顺道来祈福。”
温书宜拿出求来的平安符给他看。
她没讲也为邵岑祈了福,这事她做了,是为心而做,她由衷感激、也希望男人能自此少烦忧,事事顺心。
“说完了?”
温书宜微顿了下,还是下意识回:“嗯,说完了。”
沉默中,温书宜默默給自己找了点事,把平安符收了回去。
她有
些没摸准男人这话的意思,是不满意刚刚的解释吗?
指腹漫不经心地轻叩了下椅背,房间内的一片沉默中,邵岑瞥见这姑娘探来不解困惘的眸光。
“就这么会儿,手腕哪来的伤?”
手腕上的伤……温书宜下意识垂眸,看着腕间,上过药后,红红白白的一片,抬眼时,神情几分有些怔然。
“我……”
邵岑唇角几分微扯:“看到旁人拿药箱,还知道问有没有受伤?”
“自己受伤了,逞强,不当事儿。”
在温书宜最亲的家人中,妹妹要比她小不少,她思然把自己放在照顾人的那方,在外她也是充当善解人意的角色。
所以从前这些话,只有奶奶会私下心疼地跟她讲。
温书宜听着这些话,神情安静,很轻也很静的目光,长长地停留在男人这副深邃冷淡的面容。
目光停留得有些久了,温书宜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诸如感激的话,她知道邵岑不愿听。
她察觉到自己有些无措,对这陌生又熟悉的关心善意,恍然间,记起口袋里还有最后一颗夹心奶糖。
白皙的指尖伸进口袋里,碰到,发出很清脆轻微的一阵糖纸声响。
却在拿出来时,手没拿稳,那颗夹心糖就滑了下。
滚,又滚,最后滚在了鞋边。
温书宜动作和反应都慢了一步。
邵岑已然躬身,修长指骨捻起那颗夹心糖,目光没多大兴趣地掠过,随手塞回了这姑娘的口袋里。
糖归原主,温书宜还没实行的送糖计划在刚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用猜,邵岑都知道她的意图:“你从前也这样哄人?”
一言不合就胡乱给人塞糖,哄人熟练得像个无辜的小惯犯。
“自个不爱吃的小薄荷糖,给了就算了的诚意么。”
温书宜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甜,所以才最先选那颗小薄荷糖的。”
“不是不舍得。”
她又补了句:“如果你愿意,这些糖我都想送给你的。”
只是些小糖果而已,她没这么小气,这些时日来邵岑一直都很照顾她。
“如果你有任何别的要求,我都可以尽力满足的。”
听了这姑娘的话,邵岑淡声问:“什么要求都可以?”
温书宜认真地说:“嗯,只要你想。”
邵岑稍稍后仰,跟软椅的靠背懒挨着,长腿只随意敞着。
欣赏了会这姑娘忐忑、又隐隐期待的目光,这才颇为慢条斯理地开口。
“伸手。”
温书宜以为男人可能是要看上药情况,乖乖地抬手,翻了个面,把红艳艳的腕间展露到他的面前。
邵岑目光淡瞥过,只说:“那只手。”
“哦,好。”
温书宜微顿了顿,心想不会是要打她手板吧?她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挨过长辈和老师的打。
还是轻声应道,伸出另一只手。
“闭眼。”
温书宜心里还在乱想,可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眸。
邵岑唇角微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卷翘睫毛安静地垂下,在眼睑落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面容白皙秀气,很温柔的气质。
乖得让人想欺负她。
没过会,温书宜手心被放了东西,听到软椅在地板被随意拖拽开,直到走出几步的脚步声传来,却迟迟没听到男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