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京长腿搭着,两只手慵懒地交叠在身前,扭过头来笑得散漫。
“您别为难她了,我把剩下所有的题都写了。”
老教授哼笑一声:“这么有自信?”
梁远京扬了下眉毛,理所当然道,“当然了,她数学从来都是我教的。”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哎呦”的起哄声。
老教授笑着说:“呦,还是个养成系。”
梁远京不置可否,长腿一迈走上台,他站在陶舒然身后,安抚地拍了拍她肩头,顺理成章拿过她手里的粉笔,一笔一画写了下来。
陶舒然睫毛颤了颤,本来想要下台的腿,因为他结结实实的后背挡住而无法迈开。
就这样,梁远京抬着手臂站在她身后,张开的双臂,好像将她抱在怀中。
这亲密的接触扼住陶舒然所有能呼吸到的流动空气,而她在在这样的窒息中活了下来,全都是因为对他的仰慕。
完美流畅的解题思路,梁远京手臂微抬,干脆利落扔下粉笔头,牵着她的手走回座位。
陶
舒然仰起头看他,她慢他一步在后面走,也算仰头,也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老教授上台端详了会儿,大概答案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松了松。
用一种轻松的口吻玩笑道:“同学们看到了吗?找男朋友就要找这种成长型的。”
底下人纷纷喊:“怎么办啊老师,高中没谈到这种的,回去复读还来得及吗?”
老师一个粉笔头扔下去,笑着骂,“还复读呢?”
“微分公式学明白了吗?”
以另一种方式成为班级焦点,陶舒然微微低下头,整颗心被一种羞怯的感觉充盈。
坐在旁边的谭悦怡扯了扯她衣袖,小声说,“然然,我真的被你们两个甜到了。”
在这一刻,陶舒然开始意识到,即便她和梁远京不是真的谈恋爱。
存在于两个人之间对于她致命的暧昧拉扯感,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临要下课的十分钟,大家都没什么听课的心思。
陶舒然低声问:“你国庆回家吗?”
梁远京撑着下巴,语调有点儿散漫。
“不回,没什么意思。”
她问:“那你去哪?”
“随便找个地方。”他答得随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桌面,见她求知的目光太渴望,他还真认真想了下。
“可能找个安静的海岛待一下吧,最近对潜水还挺感兴趣。”
陶舒然“哦”了一声,一个话题结束后她又绞尽脑汁找下一个话题。
“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我记得你们班没有课和我们一起上啊?”
“这你都知道。”
梁远京低笑一声:“提前打探过我课表?”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陶舒然却因为被猜中心思而不好意思起来。
她低下头不再主动说话,梁远京却偏过头来问她,“你国庆什么安排?”
“没安排。”
梁远京“嗯”了声,目光冷淡地注视前方。
过了会儿,陶舒然有些犹豫地举起书,试探性地看着他问,“回去把微积分书重新学一遍算不算安排?”
梁远京“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她,“要不然跟我一起出去玩?”
“我找个教练教你。”
陶舒然抿住唇,很小声地说,“我还没告诉我爸妈我们恋爱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不方便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梁远京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哼笑一声,没多在意,习惯性地低头逗她。
“哦——原来我这么见不得人。”
拖长的语调泛滥少年不吝笑意,陶舒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到梁远京此刻顽劣笑容。
她立刻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觉得没必要。”
“反正最后,总会分开。”
这话一说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觉得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说这样的话太扫兴。
梁远京端详着她,慢慢开口。
“一段关系里,如果总想着结果,那就没意思了。”
“不如想想过程,我可以在你身上学到温暖和细腻,捕捉生活中微小的幸福瞬间。”
梁远京顿了下,看着她的眼睛发自内心说,“而我可以教你一段两性关系中男生真正的定位,教会你怎么变得勇敢,不畏惧世俗的目光。”
“哦,如果你感兴趣,我还可以教你怎么驾驶飞机,从此上天入地,你是无所不能的陶舒然。”
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这个话题也到了尾声。
在他的引导下,陶舒然想了很多,在这一时刻,也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的自卑、胆小,怯懦,原来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而这些她竭力在喜欢的人面前隐藏的缺点,却被他悄然引导成长。
陶舒然仰起头,微微眯住眼睛,感动的又有点想哭。
脑子里又忍不住想到那句话——她真的喜欢上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就算无疾而终,一厢情愿,她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陶舒然笑着问:“开飞机好玩吗?”
“好玩。”梁远京神采奕奕,“比谈恋爱有趣多了。”
被他的情绪渲染,陶舒然也不由得想到自己脱离理论,真正走向修复室实践的那一天。
能够亲手把自己修复好的文物摆上展台,一定也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她眼中不由染上点憧憬的色彩。
梁远京偏头静静看着她,他始终觉得,如果发自内心想要对一个女孩好,引领她走向人生的彼岸远比一段虚妄的爱情要有意义的多。
正想到这儿,面前被两个女生围住。
梁远京掀了下眸,注意力在她们面前停顿了一霎,很快扭过头去,薄薄的眼皮撩了下,伸手拢了拢陶舒然垂在肩头的长发。
以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看着她说:“来,行使一下你作为女朋友的权利。”
第37章 织围巾
「2018.10.04多云」
爱,令勇敢的人变得犹豫,胆怯的人变得勇敢。
——摘自《陶舒然日记》
*
国庆回家以后,方晴宜来陶舒然家里玩儿,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一边磕一边恨铁不成钢。
“主动啊,陶舒然。”
方晴宜“啧”了声:“不主动哪里来的爱情?现在身份你也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吗?”
“可是月亮是抓不到的。”陶舒然小声说,“根据宇宙距离,再近的楼台都抓不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方晴宜拿着手机就开始啪嗒啪嗒打字,边打边回头问她,“11月梁远京生日,我主动组个局,你主动点?”
犹豫着,陶舒然轻轻“嗯”了声。
她又问:“你说我该送他什么礼物?”
方晴宜:“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陶舒然想了一会,很认真地回答,“一件他很喜欢,但又不会看出来我喜欢他的礼物。”
“钢笔?”
“西服?”
“要不然送个飞机模型吧。”
一连串的提议,陶舒然不停在摇头,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华贵的礼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她的私心是想要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留在他身边。
即便以后他们分开,这件礼物也能代替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方晴宜想了一会儿就不肯想了,躺在沙发上追电视剧,空气里已经渐渐有了秋冬的冷意。
她缩了缩脖子,忽然灵光一现。
“要不然送围巾吧?然然你亲手织一个,一定很有意义。”
“而且你不告诉他,他肯定不会知道是你织的,围巾这种东西冬天必备,实用又有价值。”
陶舒然心意微动,拿起手机开始搜织围巾教程。
她加购了一堆工具材料,还特地买了最亲肤的羊绒线,虽然底下评论区说羊绒线很难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