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揽英想到了什么,董芳君说她手中握有一些秘密,一定会让甘霸原同意离婚,还会最大化保障甘衡利益。
她很后悔,那天没有追问董芳君,到底是什么秘密,现在她好友昏迷开不了口。
程揽英去找周姨商量了,冯千帆也随之离开。
程荔缘拿着手机蹲坐发呆,过了三分钟,脸色恢复冷静,点开甘徇头像给他发了消息。
“小徇哥哥,你没有做过界的事,对吗。”
甘徇很快回复:“没有,怎么了。”
“你说会让甘衡和我不在一个班,是怎么办到的。”
若是因为她的缘故,酿成大祸,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甘徇。
甘徇给她打了语音。程荔缘接起,眼色淡到不像个高中生。
“缘缘,我可以发誓,没有做伤害任何人人身安全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是出了伤害到人身安全的事。”程荔缘慢慢问,两人就像在猜谜。
甘徇:“甘衡的妈妈出事了,你怀疑是我做的?”
程荔缘没有说话。
甘徇呼吸变慢又加快,最后恢复正常:“你的怀疑有道理,那天晚上我们打了一架,关系几乎决裂,是我也会怀疑,但不是我做的。”
程荔缘闭上眼睛:“好,我相信你。”
甘徇自己也有家里人,假设他这样做,那就是不留退路,甘衡是个无法预测的人,他们都知道。
程荔缘撤销了自己怀疑。
“那你现在知道董阿姨出事了,你能保证不要告诉甘衡吗?”程荔缘问。
甘徇安静了几秒。
“我私心确实很想看到他痛苦受打击的样子,还是那句,我不会那样做。”他缓缓说。
排除了甘徇,剩下的怀疑对象,嫌疑就更大了。
程荔缘睁开眼睛,电光火石意识到了一件事,瞬间僵硬到没有表情,下意识看了看时间。
甘衡那边是凌晨一点。
其他人给他打电话,他不一定接,她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会接。
程荔缘的心跳声压迫着胸肋,如若她是幕后真凶,在得知董芳君凶多吉少后,肯定会选择在甘衡最无防备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给他致命一击。
甘衡最无防备是什么时候。
“装置。”程荔缘喃喃说,甘衡一定会预约治疗师,进行消除暗示的催眠。
他不能在治疗之前得知这件事,这对他潜意识影响太大了,非常可能导致治疗失败。
她手指比大脑先动,按下了语音通话。
漫长几十秒过去,甘衡没有接,通话自动挂断。
程荔缘呼吸和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她再次拨打了通话。
通话被接通一刹那,甘衡声音响起:“缘缘?”他声音有一点沙哑温软,像刚睡着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程荔缘声音冷静地出奇。
“在睡觉了,怎么了。”他听上去彻底清醒了,声线恢复清冷。
“你什么时候去催眠治疗?”
“明天九点,到底怎么了。”甘衡像是觉察到了不对劲。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甘衡语气异常认真。
“从现在起,和外界断联,不要见任何人,不要接任何外界通讯,直到你完成治疗,你做到了,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对面刹那静默,紧接着是屏住呼吸的轻柔:“真的吗?任何事?”
程荔缘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她声音平静:“任何事。”
“你不许骗我。”甘衡声音更轻了,像是羽毛飘落。
程荔缘波澜不惊:“没有骗你。”
说完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甘衡。”
“我在。”他的声音温度炽热。
“你违反了上面那些要求,我会知道,之后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再得到。”
“我明白了。”他声音非常认真。
“……那你做完治疗,给我打电话。”
“好。”他的声音带着隐秘的希望和轻盈的喜悦。隔着七小时时差,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程荔缘挂了通话,深吸口气,缓缓吁出。
她骗他的。
她给了他一线虚假的希望。永远不会兑现。
就这样在安全通道坐了半分钟,呆呆的平复心情,手机突然振动,现在是周六早上快九点。
程荔缘看到语音消息,来自邓霏。
那天邓霏问她甘衡是不是会转到启航,她事后回了一句她也不清楚,两人聊了几句就结束。
“缘缘,我今天听有人说王郁宁说,对了王郁宁就是康继纯的朋友,说甘衡妈妈出车祸去世了?!我问了萧阙他说他完全不知道!”邓霏声音非常关切。
程荔缘这才看到萧阙也给她留了言,问她现在董阿姨情况怎么样,他不敢给甘衡打电话。
“萧阙,有没有人联系你?”程荔缘直接打电话问。
“你怎么知道,康继纯打电话问我,说她给甘衡打电话,甘衡手机是关机的,打他外联助理也是这样。”
程荔缘唇角勾起个没有温度的淡笑。果然,就差那么几十秒。
小时候在甘衡家待久了,她终于也浸淫了他们那个世界的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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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加油][奶茶][小丑][求你了][鸽子][猫爪]
第70章
程荔缘盯着她和甘衡的微信对话框。
“治疗完成了,我现在可以给你打视频电话吗。”
“可以。”
视频通话界面弹出,程荔缘按下绿色按键,甘衡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屏幕上,光是他的脸,就能给人提高极大的情绪价值。
程荔缘此时没有情绪,甘衡在看着她微笑,他脸色有一点苍白,表情很柔软。
他穿着无领套头衫,简单的家居服,背景卧室,他靠在床头,程荔缘认出了是一处隐秘宅邸,治疗师来他家进行催眠治疗。
“治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后续注意事项?”程荔缘问。
“嗯,中途头很疼,感觉要死掉了。”甘衡语气破天荒有些虚弱,他唇色确实没有平时红润。
就算他躺着,穿着家居服,外人也一样不敢惹他。有些东西沉淀在骨子里。
程荔缘不怎么替他担心,嘴上礼貌说:“那你先睡一觉吧,休息完了我们再聊。”
甘衡立马坐起,“我不累,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程荔缘:“当然,有件事说清楚,你当面跟我提你想要什么。”
甘衡心脏狂跳,脸上被点亮了:“你意思是让我回国来找你。”
程荔缘:“对。”
她让甘衡不要联系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回来就行,她会去接机。
甘衡屏息凝神的目光,让程荔缘有那么一丝动摇,但她只能这样做。
一天一夜之后,程荔缘带着甘衡,站在了ICU外面,隔着玻璃,他看见了董芳君如今的模样。
和他当初一样,做了手术,头发被剃光了。
“专家说,她能自主呼吸,”周姨站在旁边轻声跟他解释,语气带着沉甸甸的安慰,“脑干区域形成了暂时性代谢抑制,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像在冬眠那样,如果好好照顾,神经通路会慢慢自我修复。”
程荔缘知道周姨没有完全说实话。
实际上专家的原话是董芳君术后可能出现持续性植物状态,也可能是最小意识状态,神经修复可能突然发生,也可能永久停滞,无法预测。
甘衡什么都没听见。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陌生的董芳君,那里躺着的好像不是他妈妈,是另一个人。
他漠然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像被抽走灵魂的雕塑一样麻木。
周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程荔缘发现他状态不对劲,眼睛一眨不眨了很久,瞳孔缩的很小,着魔一样盯着玻璃,好像看不见躺在那里的董芳君,才握住他手腕,将他拉走了。
甘衡垂着头,亦步亦趋跟着她,没有反抗,高高大大一个人,像个牵线人偶。
程荔缘带他来到一处安静高大的银杏树下,这里有微风,能让人头脑清醒点。
“甘衡。”程荔缘叫他名字,没有叫他岑岑哥哥。
甘衡眼睫毛微微动了动,像无根的蒲公英,风吹一下,眼神就凌乱破碎。
“甘衡,你听得见我吗。”程荔缘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像一张网接住了他,慢慢将他托回原位。
甘衡这才渐渐感知到周遭世界,噪音和冷热,全都回来了。
只有眼前的程荔缘是干净的透明的,不会让他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