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并排的两间房门前,陈以声停下脚步,拿出房卡。
“到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低沉,“早点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了。”
当然需要“早休息”,零点过后,两人几乎没有在海边停留一秒。
“嗯……”池锦接过他递来的她的那个房卡,指尖的触碰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
池锦没有立刻去开自己的房门,只是站在原地,陈以声却已经刷开了自己的房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他推开门,半转过身,看她还没动,他三十四岁了,什么都懂。
池锦她往前一步,不是走向自己的房门,而是跟在他身后,像一尾灵活又有些怯生生的小鱼,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从他的手臂下方钻进了他的房间。
陈以声显然愣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才跟着走进来,关上了门。
“怎么……”他刚开口,
就被转过身来的池锦打断了。
房间只开了廊灯,光线昏黄柔和,将她整个人笼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她背着手,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点狡黠又大胆,却掩不住眼底那丝羞涩和紧张的笑意,声音软糯,像是在撒娇:“阎王大人,我的房间……好像空调不太灵,有点冷。”
这个借口蹩脚得让她自己耳根都红了,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这里……暖和吗?”
陈以声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她。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在昏暗光线下,变得深不见底,暗流汹涌。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样沉沉地望着她,目光从她闪烁的眼睛,滑到她微启的、似乎还残留着烟花气息的红唇,再落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都没进房间怎么知道空调不冷/我还没有开空调/问问客服……这些理所当然的回答在他嘴边盘旋。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充满了无声的、滚烫的询问和答案。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过来自己感受一下。”
池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就在她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陈以声忽然伸出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猛地带向自己。
“唔!”池锦轻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瞬间被他身上清冽又温热的气息彻底包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坚实和心跳的力度,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感官。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现在。”他低声问,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去,“还冷吗?”
池锦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摇头,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指尖陷入他脑后的短发中。
这个动作是无声的许可,瞬间点燃了所有压抑的火焰。
陈以声的吻终于落了下来。
不再是烟花下那个轻柔如雪花的吻,而是带着积攒已久的、灼人的渴望,强势却又缱绻地攫取了她的呼吸。
他的舌温柔而坚定地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纠缠着她的,带着一丝残留的葡萄汁的甜和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池锦只觉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着他,生涩却又热情。
这个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完全卷入其中。
他搂着她腰的手收紧,另一只手则捧住她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发烫的皮肤,但那逐渐失控的吻却又泄露着更深沉的渴望。
不知不觉间,两人踉跄着移动,从门廊跌撞着陷入柔软的大床。
池锦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陈以声的手臂撑在她身侧,短暂地结束了这个几乎让人窒息的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上,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嘴唇被吻得红肿,微微张着喘息,胸口急促地起伏。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一寸一寸地掠过她的眉眼、鼻梁、红唇,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敞开的衣领处。
目光滚烫而专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欣赏。
“锦锦……”他低声唤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一个声音不断敲打着池锦,他们昨天才确认关系。
昨天而已。
池锦闭上眼睛,让本能驱使自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再次勾住他的脖颈,用力将他拉向自己,用一个主动的、带着些许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吻,给出了她的答案。
陈以声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重新深深地吻住她,同时温热的手掌探入她的衣摆,抚上她腰间细腻滑腻的肌肤。那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而过,带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她轻轻呻吟一声。
陈以声停下手上的动作,亲吻她的鼻尖、下巴,最后落在她的脸颊。
“陈以声。”她抓住他的衣领,却支吾着不下达指令。
他不敢再动了,低声问:“你会觉得太快了吗?”
池锦摇摇头,摩挲着他的脖颈:“我是成年人,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陈以声。”
这个回答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克制。
他的吻开始向下蔓延,细密地落在她的下颌、脖颈、锁骨……留下一个个湿润而灼热的印记。每一处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像被点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迅速燎原,烧得池锦意乱情迷,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手臂,发出细碎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呜咽声。
衣物不知何时被一件件褪去,散落在地毯上。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滚烫的皮肤,引起她一阵轻微的颤抖,但随即被他更紧密的拥抱和更热烈的亲吻所覆盖。
他的抚摸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魔力,耐心而又执着地探索着她身体的每一处隐秘,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火焰,逼出她难以自抑的轻吟。
池锦只觉得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了,软成了一汪春水,又像被架在温火上慢慢炙烤,一种陌生而汹涌的空虚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让她不自觉地向他贴近,寻求更多。
陈以声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动作停了下来,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落在她的锁骨上,烫得惊人。他克制着,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沉重地问:“……怕吗?”
池锦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忍耐得近乎痛苦的表情,心尖一颤,摇了摇头,主动抬腰贴近他,无声地邀请。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丝理智崩断。
下一瞬间,两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短暂的适应过后,便是逐渐失控。他起初极尽温柔,但很快,汹涌的情潮便冲垮了堤坝,带领着两人一起沉浮。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新年的欢庆仍在继续,但这一切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压抑不住的喘息和低吟,以及皮肤相触的细微声响,交织着。
原始、动人。
他在她耳边不断地低喃着她的名字,而池锦的意识早已模糊,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起伏,像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只有他。
极致的愉悦如烟花般在体内一次次炸开,绚烂得让她睁不开眼,只能更紧地拥抱他。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息。
陈以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身上都覆着一层薄汗,呼吸久久未能平复。他细密地吻着她的发顶、额头,手臂却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仿佛怕她消失一般。
池锦瘫软在他怀里,连指尖都懒得动弹,浑身酥麻,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喟叹欢愉。
她的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胸膛,听着那里面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幸福感将她紧紧包裹。
她悄悄抬起头,恰好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没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餍足,以及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欲。
他低头,在她红肿的唇上又轻轻啄了一下,声音沙哑性感:“空调还冷吗?”
池锦脸一红,把脸埋回他怀里,小声嘟囔:“……热死了。”
陈以声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窗外,偶尔还有零星的烟花升起,炸开,微弱的光亮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一闪,即逝
而房间里,温暖如春。
第60章 .过午余温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池锦先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陈以声的胳膊,脑袋枕着他的肩膀,而他似乎还沉睡着,呼吸平稳悠长。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绚烂的烟花,那个轻柔如雪花的吻,然后是回到酒店……
毫无隔阂的亲密,让她沉溺。
她悄悄抬起头,借着微光凝视他熟睡的侧脸。平日里那双略显清冷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睫毛垂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池锦的脸微微发热,慌忙移开视线。
不能再看了。她心里装着一件事,一件她觉得是时候告诉他的事。
陈以声其实在她动的时候就醒了,但他享受着这份清晨的静谧和怀抱里的温软,没有睁眼。直到感觉池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心事重重,他才假装刚醒,手臂收紧了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几点了?”
“还早。”池锦的声音有点闷。
他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一丝不同寻常,低头想看她表情:“怎么了?没睡好?”
池锦却从他怀里钻出来,坐直了身子,甚至还下意识地把睡衣领口拢了拢
,表情是罕见的严肃和郑重。
陈以声的心莫名咯噔一下,也跟着坐起来。
清晨的温馨氛围骤然变得有些紧绷。
他看着她绷紧的小脸,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后悔了?觉得进展太快?还是……他昨晚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不满意了?甚至一个更糟糕的念头窜出来:她是不是要说什么“昨晚很美好,但我们还是……”之类的分手预告?
陈以声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脏微微收紧,提心吊胆地试探:“出什么事了?”
池锦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握成了小拳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目光直视着他:“陈以声,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件……关于我过去的事。”
来了。
陈以声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脸色都不自觉地有些发白,他艰难地开口:“你说,我听着。”
他甚至下意识地做好了听到任何坏消息的准备,比如她其实没那么喜欢他,或者……
“我爸爸。”池锦的声音很平稳,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极力压抑的颤音,“他以前是开公交车的。”
陈以声愣了一下,没想到开场白是这个,他点头:“嗯。”
“在我高三那年,快要高考的时候,”池锦的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是掂量过才说出来,“他那天跑末班车,遇到有人在车上抢劫,他去阻止……被捅伤了,没救回来。”
陈以声彻底怔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瞬间明白了昨晚她提及父亲和烟花时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异样从何而来。
所有的紧张和猜测化为乌有,只剩下汹涌的心疼。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抱她,却被池锦轻轻挡开了。
她需要一口气说完。
“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崩溃了,住了很久的院。那时候,家里一下子天都塌了。我好像一夜之间必须长大,要处理爸爸的后事,要照顾妈妈,还要准备高考……压力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排解。”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那时候,我开始喝酒。最开始只是晚上喝一点才能睡着,后来……需要越喝越多。好像只有晕乎乎的,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