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吼声在空旷的停车场中消散。
尾音回荡,向似锦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向越吟,许久,才轻声道:“哥,你都不在乎我的想法,你又怎么认为你可以照顾好我?”
直白的话语犹如一桶凉水,猛地浇醒了失控边缘的向越吟。
他眼帘颤动,喉结滚动的瞬间,那挺拔的身姿也顺势弯下了腰。
他沙哑着开口:“……似锦,如果你没有和他在一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选择进入娱乐圈的人是他林千礼,他应该自己承担……”
“是啊,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向似锦打断他,笑了,“而且,你我明明就很清楚,这一切错不在他。”
“对错重要吗?”朦胧的水光在眼中打转,向越吟说:“你难道就不恨林千礼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吗?”
阵雨的骤降声,在顷刻间,淹没了两人粗重的呼吸。
向似锦沉默了。
“所以,你其实是恨他的,对吗?”向越吟问。
“对。”她深吸了口气,“我确实怨过他,哪怕我嘴上再怎么说这一切和他无关,不是他的错,但是我真的怨过他、恨过他。”
闻言,向越吟眸光一闪。
但向似锦却无奈地笑了,“可是哪怕我恨他,我也不想离开他。”
“比起恨他,我更爱他。我不想留他一人去面对这些身不由己的苦楚,我想陪他走下去,至少要从阴雨蒙蒙走到阳光之下。”
“所以,不要再说任何带我走的话了,哥。”
她抬眸,看着向越吟,“我已经选了林千礼,那这个人也只会是林千礼。”
向似锦打开家门的时候,林千礼正坐在餐桌前发呆。
屋内没有开灯,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唯有面前蛋糕上的蜡烛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
这是他们21岁的生日。
早在一个月前,林千礼要执意给向似锦过生日时,她就提议,反正两人生日只差一个月,晚一些时间一起过吧。
他分明同意了,可他现在却自顾自地点燃了蜡烛,没有等她。
烛火倒映在他的眼底,摇曳却无味。
直到,向似锦的开门声将他唤醒,林千礼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有些错愕地循声看去,反复眨着眼睛,但目光却没有一丝要从她身上挪开的迹象。
火光与走廊的灯一同点亮他的眼眸。
他大步朝向似锦走来,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林千礼声音有些哽咽,“欢迎回家,阿锦。”
向似锦用脸蹭了蹭他,说:“我回来了。”
濡湿的掌心,与空气中生涩的泥土气息,让林千礼皱起了眉。
他凑到她的脖颈间,嗅了嗅,一鼻子的潮湿。
他开口道:“阿锦,你没带伞吗?”
“林千礼。”向似锦抬头看他,答非所问,“相机坏了。”
“被淋湿了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有些委屈,“被一个小屁孩撞到了,相机掉水塘里去了。”
“那你呢?”林千礼紧张地说:“你人没事吗?”
“有事。”向似锦哼唧了一声,就要往他的怀里钻,“林千礼,我有事……”
刚拉住他的衣服,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动作一顿。
向似锦嗓音中的哭腔,让林千礼愣在了原地。
直到掌心的湿漉愈发明显,他才抿着唇,将她按进怀中,给了她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拥抱。
他摸着她的脑袋,温声道:“明天我们一起去买个新相机吧?”
“不要。”向似锦说。
“好。”林千礼顺着她话哄,“那就后天一起去买个新相机……”
他推着她往浴室走,“都听你的。你现在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浑身都湿透了,一会儿着凉了……”
话音未落,走在前头的向似锦就猛地刹住了车。
她扭头,指着已经熄灭了的蜡烛,说:“你为什么没等我回来就拆蛋糕?”
林千礼一愣,“……”
见他沉默,向似锦追问道:“你知道我哥来找我了吗?”
林千礼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我知道。”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吗?”她又问。
他摇了摇头。
“很好。”向似锦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她将相机一把塞进他的怀中,命令道:“现在我去洗澡,在我出来之前,你必须用吹风机修好相机,要是没修好,我和你没完!”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的向似锦,一眼就看见了在茶几旁的林千礼。
他正抓耳挠腮地蹲着,一会儿动动手边的吹风机,一会又捧起相机抖一抖,茶几上还垫着几张湿漉漉的纸巾。
见状,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径自朝卧室走去。
在向似锦忙着擦头发的时候,卧室门被敲响了。
她回头,只见林千礼从门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个脑袋,正在对她傻笑。
向似锦无语地抽了抽唇角,问:“你在傻笑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阿锦,我帮你吹头发吧?”
“……”没有拒绝,就是默许。
林千礼乐滋滋地拿着吹风机,跪在了她身后的床上。
温热的风开始流动,他纤长的五指在向似锦发丝间穿梭,柔软的碎发蹭得她脸痒痒的。
她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仰头,脑袋靠在他的肚子上,看他。
见状,林千礼将吹风机拿远了一些。
他微微弯腰,顶着他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温声道:“怎么了?”
她不信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向似锦心里越想越气,索性学他闹别扭时没长嘴的样子,大大地哼了一声。
“噗。”林千礼没忍住笑了,却换来了她一记眼刀。
头发很快吹干了,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又“虔诚”地跪在了向似锦身后。
林千礼用指尖戳了戳她的小臂,唤道:“阿锦。”
向似锦双手抱胸,“干嘛?”
“我错了。”
“错哪儿了?”
“……”他又眨了眨眼,说:“不管错哪儿了,我都错了!”
零分!这个答案零分!
向似锦默默腹诽着,但却实诚地转过身,与林千礼面对面。
他跪姿标准,两-腿微微分开,掌心搭在两膝之上,眼眸低垂,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但一察觉到向似锦的转身,他当即两眼放光,讨好似地往她的方向挪了又挪。
为了阻止他的继续靠近,向似锦冷着脸,用掌心抵着他的额头。
“唔。”前进受阻,林千礼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阿锦,我错了……”
“错哪儿了?”她又问。
“……”他又眨眼!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她一把揪住他睡衣的领子往后压,将毫无防备的林千礼推倒在床。
他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刚仰起脑袋想开口,向似锦已经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大腿内侧与他的腰腹相贴,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林千礼的腹部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从婺城那意外的一晚过后,向似锦发现,他突然变得“守身如玉”了起来!
明明过去为了和她同床共枕选择死缠烂打的人是他,而这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林千礼都非常自觉地搬去了书房,甚至对她各种暗示都视若无睹。
林千礼躺在床上,两耳通红地与向似锦对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卧室刺眼的灯光洒在她身上,落在他眼底,显得整个人有些朦胧。
他重重地吞咽了下口水,结巴了,“阿阿阿阿……”
向似锦不耐烦地打断他,“阿什么阿。”
“阿锦。”他还是说完了。
向似锦微眯眼,倾身将右手压在他的耳侧,问:“我哥今天来找过你了?”
好正经的谈话,好不正经的姿势。
睡衣很薄,林千礼被向似锦贴着他的体温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想逃,却在偏过头的瞬间,鼻尖掠过她的手腕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