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哭声就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双手抱着自己,像是要把这份不安硬生生压下去,可身体却不停地颤抖。
“我怕的不是你走……”她哽咽着,断断续续,“是怕有一天,一切突然没了。”
周越胸口猛地收紧,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整个人却依旧僵硬,“知遥……”
“对不起,是我没发现,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觉得我们很稳……可我错了。”他缓缓低下头,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你不用怕,我不会走的,你要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
他把唇贴近她的发丝,声音低沉却坚定,像在立下誓言,“我再忙也得顾着你。”
第88章 Chapter 88 我刚打听到,合……
那句话像一块石子沉进心湖, 层层涟漪荡开,却把她汹涌到近乎失控的情绪压了下去,夏知遥怔怔地靠在他怀里, 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崩溃。
良久,她才抬起头, 眼角依旧湿润,睫毛轻轻颤动, 嗓音带着虚弱与自嘲:“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总要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周越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太复杂, “这不叫小题大做。”他的声音沉稳,不急不缓,却透出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害怕的事,就是大事,我宁愿你说出来, 也比你一个人硬撑着好。”
夏知遥心口猛地一颤,被他认真的目光牢牢定住。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想得太多, 可又在这种被认真对待的态度里, 生出了一丝久违的安慰与温热。
她垂下眼, 声音低得像被空气吞没:“好吧……我以后尽量说。”
周越没有追问, 只是将她重新揽进怀里, 仿佛在告诉她,她的情绪,被允许存在。
她静静依偎着, 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眼泪终于渐渐止住,抬眼望向周越时,她才发现,他的神情里掺着抹不掉的疲惫,眉心紧锁,眼底的青色清晰可见,那份撑着的镇定与沉重,让她心头忽然一酸。
“是不是很累?”她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心疼。
“是啊。”周越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在鬓角停住,掩不住那股长久积压的倦意,“这半边,从眼眶到脑袋,都在疼。”
夏知遥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靠近,看着他微垂的睫毛,忽然生出一股想要轻轻托住他的冲动,她抬起手,落在他的太阳穴上,极轻极慢地揉着。
周越愣了下,整个人几乎微微一颤,那种久违的温柔带着陌生的重量,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在呼吸间又松了力气,长长吐出一口气。
片刻后,他干脆顺势偏过头,额侧靠在她的大腿上,像个不再防备的孩子,她的指尖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按压,像在一点一点拂去他眉心的暗涌。
房间静得只能听见他渐渐均匀的呼吸,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一层柔和的晕影。
周越眉心那道紧绷的线条逐渐松开,平日里凌厉冷峻的轮廓在光里显得出奇柔和,连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微温的安稳。
夏知遥低头望着他,心底的慌乱也在这一刻一点点被抚平,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呼吸、脉搏、灯光都被拉长成极缓慢的节奏,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静谧。
忽然,周越抬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动作不重,却带着安静而笃定的力道,让她的手停在他额角。
夏知遥愣住,正要开口,便迎上他睁开的眼,那双眼睛已不见方才的疲惫,反而透出一种沉静的深意,像暗夜里点燃的一簇火,逼得她心口骤然收紧。
“别按了。”周越嗓音低沉,透着倦意,却夹着安抚的意味,“我知道你也挺累的,咱俩去睡吧。”
说着,周越缓缓站起身来,顺势将夏知遥也拉了起来,他靠得极近,微微俯身,呼吸在她耳畔拂过,带着淡淡的疲惫,却裹着炽热的温度。
“知遥……”他的嗓音低沉,尾音压得极重,眼神紧紧锁在她脸上,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这么多年,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觉得能安静下来。”
周越没有再逼迫,只是将她的手覆在掌心,缓缓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掌下的心跳沉沉而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像要直接传进她的骨血。
“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笃定,“我是真的在这儿。”
夏知遥怔怔地望着他,掌心下那股沉稳的跳动一下一下,那是活生生的真实感,炙热得几乎要烧穿她小心营造的冷静,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混着隐隐的烟草味和淡淡的古龙水,带着压迫的真实。
周越的目光太近,太认真,她呼吸渐渐凌乱,心底那层薄薄的防线在摇摇欲坠。
“周越……”她终于出声,声音却虚得不像样,只是这一声,就像在黑夜里低低求救,又像是不自觉的投降。
周越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得像要把所有情绪都吞没进去。
夏知遥胸口猛地一酸,眼眶又泛起湿意,她明明极力忍耐,可在这一刻,所有克制与伪装都开始坍塌,泪水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她猛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怀抱里有力的心跳与呼吸,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她所有的慌乱与脆弱,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交织,一切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夏知遥回到卧室,钻进被子里,不多时,浴室的门被推开,热气氤氲间,周越走出来,他掀开被子躺下,没说什么,只是随意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在她肩背上来回摩挲,力道若有若无,像是下意识的安抚。
房间里一时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夏知遥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突兀,却又像是压抑许久后溢出来的试探:“你……想做吗?”
周越的动作一顿,片刻沉默,他没有回避,嗓音低沉沙哑,却坦白得没有半分掩饰:“想。”
夏知遥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目光在黑暗中与他短暂交会,下一瞬,她轻轻凑近,唇瓣落在他唇上,带着一点颤抖,却清晰无比。
那是一个没有言语的回答,一种近乎默许的亲近,周越怔了怔,呼吸微微一乱,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夏知遥。
他们从前总是被情绪裹挟,像狂风暴雨一般,带着压抑后的爆发与失控,可这一次,他却小心翼翼地回应,唇舌间的触碰轻柔得仿佛怕惊碎了她。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上,力道极轻,一点点抚过,像在确认她的存在,亲吻没有急切,没有逼迫,只是缠绵而耐心,慢慢让彼此的心跳一点点合拍。
夏知遥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份难得的温柔里,她忽然发现,原来周越也会这样克制地拥抱她,不再是急切的索求,而是小心翼翼,像在守护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周越的唇贴着她,呼吸一点点加深,他缓缓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周越低下头,再一次亲吻她,这一次比方才更深,却依旧不急不迫,唇齿交错间,带着炽热,却又克制得像一场耐心的告白。
夏知遥的呼吸渐渐乱了,手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灯光在床头落下,映出他眉眼间的疲惫与执拗,而在这一刻,却全都化作温柔的凝视。
“知遥……”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意。
夏知遥没有回应,只是将额头抵在他下巴,心口被那份温柔与深情击得乱七八糟。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片刻,没有狂风骤雨,没有压抑后的失控,只有彼此安静而小心的靠近,像是用尽全力去守护这一刻的脆弱。
夜色将房间笼罩得安静而暧昧,呼吸声在彼此之间纠缠,周越伏在她耳畔,低声一遍又一遍地说:“叫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沙哑与炽热。
夏知遥心口一紧,不明所以,指尖扣住床单,没敢应声。
他却没有停,气息带着隐忍的颤意,再一次贴近她:“叫我名字。”
夏知遥睫毛微颤,呼吸乱成一片,终于压抑着开口,嗓音颤抖得几乎破碎:“……周越。”
这一声落下,周越全身都僵了僵,随即像被点燃一般,紧紧将她拥住,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呢喃,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与温柔:“你叫我,我都在。”
夜渐深,屋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两人肩并着肩躺在一起,情绪的风暴终于过去,像是被困在同一片静谧里。
周越很快沉沉睡去,呼吸绵长,眉心也松开了,夏知遥却在半夜醒来。
她翻过身,静静看着他。月色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落在他侧脸上,把他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睫毛在光影下投出淡淡的弧,安静得近乎脆弱。
她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想起母亲哭泣的身影,想起父亲永远不满足的眼神,那些阴影并没有因为周越的拥抱就彻底消散,仍旧潜伏在心底。
可与此同时,她又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掌心里还残留着他握过的余温。那份真实,让她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被子往他身上掖了掖,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她心里忽然有些安稳。
或许,自己可以再多相信他一点。
夏知遥缩回身子,重新躺好,眼睛仍是睁着,却比方才更沉静。胸口的重量并未完全卸下,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没有那么孤独了。
夜色在窗外慢慢褪去,城市的灯一点点熄灭,天色由深蓝过渡成灰白,她闭上眼,任余温和微弱的心跳在身侧蔓延,呼吸里夹着陌生的温柔与疲惫,那一刻像是被短暂托起,又悄然落回日常。
第二天一大早,会议室里,屏幕上最后一页PPT闪过,团队成员逐一合上电脑,气氛中透着紧绷后的松弛。
夏知遥站在主位,环视一圈,声音干脆:“大家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接下来就是现场的发挥。今天就到这儿,散会吧。”
同事们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脚步声渐渐远去,偌大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知遥。”郑晓天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等最后一个人关上会议室的门,声音才低低飘过来,“你等一下。”
夏知遥正低头收拾文件,听见这一声,抬眼看向他,眉眼依旧凌厉:“什么事?”
郑晓天原本散漫的姿态里藏着一丝不寻常的郑重:“这次竞标,让我去吧。”
夏知遥眉心一皱,整个人站直了几分,视线锐利地锁住他:“你去?这不是你的特长。团队方案都围绕我的思路展开的,你临时上阵,不合适。”
郑晓天嘴角轻轻一勾,笑容看似吊儿郎当:“也不能所有案子都你亲力亲为吧?前期准备都齐活了,我过去就是照稿演一演。”
“少来。”夏知遥啪地合上文件夹,语气一下子冷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郑晓天微微一僵,目光飘开,手里的手机被他转了两圈,却没吭声。
“郑晓天。”夏知遥靠近一步,身上的气压陡然逼近,声音低下去却更锋利,“跟我说实话,到底有什么事?”
郑晓天的笑容终于淡下去,他直起身,眼神少见地严肃:“我刚打听到,合益这次派的人,是章路远的团队。”
第89章 Chapter 89 这场我不仅要赢……
夏知遥的指尖一点点收紧, 死死按在文件夹边缘,皮革表面在指甲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整个人却像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郑晓天那句话, 震得她呼吸都僵硬,她努力挺直肩膀, 却能感觉到一股细小的寒意从后颈往上爬,顺着脊背窜至肩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慌。章路远对她来说, 不只是旧同事,更是当年最熟悉、最默契的合作搭档。
无数个深夜,他们并肩改方案, 手指在同一张草稿纸上交错,眼神一交汇就能读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那种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曾让她觉得无需语言, 就是最强的协作。
也正因为这种熟悉,他太清楚她的手法,也太清楚她的弱点, 他知道她最容易在哪些节点失守,也知道哪一句话可以挑动她的情绪。
但反过来,她也最了解章路远, 她清楚他展示的每一个微笑背后可能藏着怎样的盘算, 知道他习惯用什么样的手段营造压力, 甚至能预判他下一句台词会往哪里落。
这种双向知根知底的关系, 像一把剑在她心口, 一旦拔出来,血就顺着针眼往下渗,但同时, 也成了她今天上场前最清晰的底气,她熟悉这个对手,比任何人都熟悉。
“郑晓天。”她开口时声音干脆利落,字字像刻出来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郑晓天缓缓抬眼,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声线比平时更低:“我在想,你看到他,会是什么心情。”
夏知遥猛地抬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锋利得像刀刃划开空气:“你说得好像我见到他就会崩溃一样。”
郑晓天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盯着她,那双一向带着散漫笑意的眼睛此刻罕见地正色,眉峰微压,所有轻佻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沉稳、克制和担忧。
他的声音更低更缓,像在一寸寸拨开她的防线:“我不是怕你输,我是怕你……真的在意。”
夏知遥的笑意更深,唇线却紧绷,语速一点点提起来,嗓音冷冽:“所以呢?怕我在意,就怕我影响公司的竞标,是吗?你也觉得我一见到他就会乱了阵脚,给公司丢人?”
郑晓天眉峰微蹙,手里的笔被他顺手丢在桌上,轻轻一声脆响:“夏知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刺猬一样。”
“我们是一起打过硬仗的搭档,我太了解你了,你要是真不在意,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你自己想想,如果在竞标现场真遇见他,他说句戳你心窝子的话,你是不是就有情绪失控的可能?”
夏知遥怔了一下,她忽然像被戳到要害,连反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我真的有那么情绪化吗?”她终于开口,声音低下去,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也带着一点自我质问。
郑晓天看着她,表情缓了一些,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平时还好。可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顿了顿,目光略微偏开,“就有那么点。”
夏知遥偏过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
郑晓天继续道,语气不再锋利:“知遥,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没事。”他看着她,眼神里的锐利渐渐收敛,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我不是想替你做决定。”
夏知遥微微垂下眼睫,呼吸一点点平缓下来,那股针尖对麦芒般的紧绷终于缓缓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