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姐姐!求你们了,我爸妈今年不回来过年,我跟爷爷奶奶想把这些红薯干带给他们,都是我们一根一根晒出来的。”小女孩对人的感知很敏锐,察觉到两人还是没有答应,她开始祈求,“求求你们了!我还想把我期末考试的卷子带给我爸妈看,我考了双百!”
梁丽雯打开蛇皮袋子,摸出来一根红薯干放在嘴里,像叼着烟一样有点不正经地嚼:“成吧,我们就送到京城,要你爸妈自己来拿哦。”
“好!谢谢阿姨和姐姐!”小女孩甜甜的笑了,从红薯干中间摸出来个黄色的橘子,“这个是今年秋天摘的橘子,放在米缸里面,还剩下一些,好甜的,给你们吃!”
左丹雪接过橘子的时候,老爷爷老奶奶已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老奶奶还从兜里搞了个塑料袋,抓了一把红薯干放在里面,然后用细细的塑料绳子把麻袋收紧,把塑料袋给了梁丽雯:“给你们路上吃,我们家自己种的地瓜晒的,又软又甜,好吃。”
赵珺也叼了根红薯干在旁边吃,其实剧组好多人都在吃。
吃过农家红薯干的人应该都知道,想要把红薯干晒得软是很不容易的。
网上卖的有些红薯干是黄黄的,柔软又黏牙,还有一股工业糖精的味道。
真正农家自己做的又很容易干巴咬不动,晒好多才能挑出来一些软的。
为了收集够足够的道具,道具组花经费,真的跑去农民家里收购了好多红薯干,从里面挑出最好看,一看就软糯可口的那些放在袋子里当了道具。
因为电影里面爷爷奶奶和孙女给父母寄的红薯干应该也是仔仔细细一根一根挑出来的。
剩下的红薯干也不可能退,就放在剧组当了小零食。
不过这玩意糖分很高,要少吃。
赵珺就是叼了一根很硬的在磨牙。
“谢谢大爷。”左丹雪接过了口袋和钱,这桩生意就算做成了。
左丹雪把橘子剥了,自己吃了一瓣,很甜,就塞了一小瓣给小女孩吃了:“你们这的橘子好甜啊,明年我们来早一点,橘子熟的季节过了收橘子。”
“要的要的!”老奶奶一脸慈祥的笑,“到时候我们家的橘子都卖给你,不卖给那些收水果的。”
几个人一起动手,把要带的货物给放在了车上。
这一家三口给亲人送的东西不算很重,不过种类还挺多。
一袋子红薯干,一泡沫箱裹得严严实实的鸡蛋,放在红薯干里面的几颗艰难保存下来的橘子,还有一些和马戏团这两天在这个村子里收到的山货一样品种的野生干菜,干蘑菇什么的。
这里的设定好像有一点奇怪,因为是在京城附近拍的,略微光秃的树、房屋的建筑、产出的山货都像是北方。
但是演员的口音、小村子被群山环绕还有产橘子这点却像是南方。
这也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一重,演员们的口音其实都是乱的,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地区的口音。
这也是为了展现一个主旨,这一家人的亲情是到处都通用的,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乡村人家,总会有外出打工的劳动力,遇上节假日的时候,不管是因为无奈,还是因为节假日有三倍薪水而不能回家,家人们对于对方的爱和思念这种人类珍贵的情感都是共通的。
刚才老爷爷抓红薯干分给左丹雪的时候,带出来几根红薯干掉在地上,金毛被放松了警惕,从左丹雪身后挤了出来,和口蘑一狗捡起一根红薯干嚼了起来。
刚放好他们的东西,马戏团又继续收拾行李,这时候越来越多人凑过来了。
都是村里的老人,看见了马戏团给捎东西,纷纷带了自己想要带给在京城打工的亲人的东西过来了。
不是所有人的孩子过年都不回家,所以各家带的东西有多有少。
左丹雪和梁丽雯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左丹雪劝道:“都带吧,反正要去京城了,顺路赚点,应该够油费了。”
“成,我跟你爸说一声。”梁丽雯也是叹息。
两人继续帮着村民们把货物搬上车,大包的收一百块,中等大小的收五十,要是只有一小提,那就收二十块钱。
上车下车搬了半天,等人群都散去以后,车队里的几个男人也回来了。
本来父亲还抱怨妻子和女儿太心软了,改道去京城,不麻烦吗?
不过当左丹雪把钱都摊开来数了一遍以后,他立刻闭嘴了。
就这一会儿,竟然收到了一千多块钱!
他们表演一晚上的马戏,三十块钱一张票,那才将将赚到两千。
其实这些留守老人和小孩没有想象中贫穷,他们的子女和父母在外面打工,收入其实挺高的,如果够节省,住在工厂宿舍,吃工厂食堂,一个月说不定能省下来万把块钱。
在农村又基本上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米吃自己种的,菜也是自己种的,只有些肉油要自己买,打工的人寄回来的钱都可以省下,老人们比较宠孩子,三十块钱一场的马戏还是愿意出的。
“赚这么多?”父亲搓着手里的钱,叼了根手卷烟在嘴里,“我们多停一天,看看还有没有人要带东西,明天我们往隔壁村去,闺女,写个大牌子,就在咱们那个马戏的牌子后头写,就写捎物进京!”
作者有话说:这种大巴车,我初中之前我们县城有直通深圳的,方便南下打工x
不记得是今天去明天回还是两辆车一直倒腾了,反正早上出发傍晚能到。每到夏天,我妈就会托售票员从深圳带荔枝来,哪怕加上运费也比本地买的划算,还新鲜,都是刚刚树上摘下来就卖了,当天就能到我手上,比后来网上买的还要新鲜。我每周都跟我妈去车站接荔枝,回来路上就吃了一挂了。
好怀念,后来这趟车停运了,我就再也没吃过新鲜荔枝。
第197章 24岁,你卖咖啡……
后续就是马戏团改变了行动策略,缺斤少两还要表演,这样赚的都不如送货来的快。
也算是一种改邪归正的途径了。
因为儿童演员只有周末能来,所以有儿童出场的这部分拍摄进度比较慢,别的部分拍完了,一些演员都已经杀青收工了,集中看马戏的那一场又单独拍了两个,周末才拍完。
进入十二月,京城下雪了,赵珺则召集了坏版本最重要的儿童演员,开始慢慢拍摄。
故事从第一场表演开始展开了分歧。
好版本是马戏团表演,而且表演的比较烂,很明显动物都是没怎么使下狠训练过,口蘑和饼干只会按照指令稍息立正抬头挺胸、坐立站起、趴着装死、握手、走来走去绕圈圈,能表演的特技只有跳起来接食物而已。
哦,饼干还有个狮子钻火圈,火圈上面的火是假的,用红色的彩纸缠在圈上,还掉了一半。
坏版本是杂技团这个对演员本身的要求也挺高,所以拍完好版本以后的这两个月,演员们也在努力训练。
主要是饰演兄妹的孙凯和左丹雪,他们俩人年轻,角色也年轻,所以比较难的杂技都在他们俩身上,年纪大一点的梁丽雯和袁家伟只有一些抛接道具的动作,大部分时候是在地面上。
他们俩比较难的只有吞剑和躺钉板胸口碎大石,不过这个从表演上来说没什么难度,更考验的是道具组和后期剪辑的能力。
左丹雪要学顶大缸,就是躺在一个板凳上,把一个超大的缸给踢起来;孙凯有空中飞人,要抓着一根丝带在空中飞来飞去,还得做动作。
大家都学的挺努力,最后表现出来的效果也都不错。
顶大缸不可能真的拿一个那么大的瓷缸,那种得专业人士才踢得起来,左丹雪用的大缸是仿陶瓷的,赵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不过比最开始那一版的泡沫缸更好一点,更有瓷缸的感觉,不像泡沫的,踢起来发飘,不好控制用力。
在天上飞的部分也靠吊威亚加剪辑完成了拍摄。
这类有些危险的杂技动作就很考验演员的默契,所以表演的四个演员都是一家人,父母和儿女,叔叔年纪大了就负责收票,也趁大家出来看杂技,躲在暗处观察,打量谁比较好骗,谁家里更有钱。
袁家伟和梁丽雯表演完躺在钉板上胸口碎大石,袁家伟转过身,对着观众们展示他光滑的背部,没有孔洞,只有一些被钉子印出的红痕。
本来用很多钉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就已经降低了压强,而且每个钉子顶端其实都是做了处理是平的,只是看不出来,二百斤放到钉板上都没有问题,袁家伟个子没有很高,一米七左右,也不胖,就是正常身材,他躺上去更是没问题。
“来来来,大家看看,为什么我能金刚不坏,都是靠吃我们老白家祖传的秘方神药!”袁家伟靠着场地边缘走一圈,让观众们看清他背上真的没被钉板扎破,然后语气有些暧昧,有所暗示。
壮阳一直是个很好的推销方式,什么东西和壮阳扯上关系都能卖得很好,大概是因为确实非常非常多人有这样的需求。
等袁家伟说完了一堆广告词,另外三人趁机送上磨成药粉的小纸包,纸包里面的药粉是白的、黄的褐色的粉末混合在一起的,看不出来原型是什么。
“这是啥呀?就这些粉?”有人对纸包上的粉末提出了质疑。
旁边的村民顶嘴道:“独门秘方,哪能让你看出来是什么?你要是不买就让开,给我看看。”
听了这话,前头那人提出的质疑倒好像是他买不起,挑刺想要讲价一样。
袁家伟立刻开口:“数量有限,一共三十份,再多就没有了,先到先得啊,先付款先得!”
听了这话,不少人都摸向口袋。
“多少钱一包?”
袁家伟大声道:“今日我给乡亲们特惠价,感谢大家的支持,只要五十,五十块一包,您要是吃的好,年后开春了我们再来,到时候新一批的药也制好了。”
见村民们还有些犹豫,袁家伟伸手指了最开始质疑的那个村民:“来大哥,您不信我们的药是吧,您来尝一点,指头蘸这么一眯,直接含嘴里服下,也可以用水冲。”
村民走上前去,按照袁家伟的指导,用食指长长的指甲挑起一指甲盖的粉末,倒进了嘴里。
把粉末含化,村民点头道:“怪苦的,不过确实感觉挺精神。”
梁丽雯笑道:“是药怎么会不苦呢?又不是板蓝根枇杷膏。大哥,您看有用吧!”
这村民确实是村里的人,大家都认识他,也是他第一个出来质疑药效的,见他都认同了,这个药确实吃了会让人精神,便也纷纷掏口袋,拿钱买了药。
三个人手里的纸包一下子就卖完了,但还有人没买到,梁丽雯作势要拦:“这是秘方,里面的药材都是难得的,光炮制就要炮制几年,只有这些,没有再多了。”
限量反而让一些本来犹豫的村民更想要买了:“那你们明年来一定要多带点!怎么就我们买不到呢?”
“一定一定,明年人人都有。”
这是搞饥饿营销呢!
其实这粉哪是什么神药,别说神药了,连中药都不是,白的黄的粉末就是维生素磨碎了混起来。
那种小瓶的维生素,一瓶一百片的,这里卖出去了三十份“神药”,就是用了两瓶维生素,加起来不到十块钱,但是赚了上千。
至于能够让人精神的部分是那些褐色的粉末,是速溶咖啡粉……
这玩意儿还蛮贵呢,一条就要几毛钱,还只能倒出来几份。
百倍利润,足够让资本家冒一切的风险。
这比卖违禁药品赚得多,而且没风险。
就算有人发现了药不对,报警的话,这伙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把药卖完,一家人继续表演最后的杂技,四个人把几个苹果抛的满场地乱飞,观众们也是很给面子的,一边鼓掌一边吆喝。
表演结束,夜里杂技团就收拾了东西,准备一早就走。
他们还要去隔壁村卖假药呢!
天刚亮的时候,佝偻着背的老人牵着自己的孙女来了。
“白师傅,我有个事想求求你。”老人搓着手,有些谨慎。
袁家伟正站在车子旁边刷牙,刷的咕噜咕噜响,他一口把嘴里的泡泡吐掉,用水杯漱了一下口,把牙刷哐啷一下丢进杯子,又把杯子卡进货车侧面的一个小空间:“啥事儿呀大爷?”
“昨天你们卖那药……能治啥病啊?还有吗?”老人咳嗽两声,喘气都有点不流畅。
他已经很虚弱病重了,看得出来寿数不久。
袁家伟摇头,虽然他们卖假药,但他们很有忧患意识,卖点药骗人钱可以,真要说自己的药能治病,那是害人,倒不是说良心有亏,主要是怕闹出人命来,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我们那药就是那样用的。”袁家伟挤眉弄眼,“大爷您用不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