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自己门口的保镖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
她很困,想睡觉,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差点把正在她床上睡觉的小外套压到。
小猫咪睡得正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她隔着空气踩了踩奶。
这一天过得混沌且迷糊,到了晚上,夏梨又想要去草坪遛狗,这次保镖说什么都不同意了,说是老板说的,白天还可以出去一下,晚上不行。
她彻底怒了,跑去找裴述,裴述说他陪她去,夏梨立刻往外走,重新回了房间。
和他一起去遛狗,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一怒之下回了房间,谁知裴述也跟着她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走啊,去遛狗。”裴述语气很生硬。
夏梨拧着眉头,“我不去,不想和你一起去。”
“不去怎么培养感情,我们迟早要结婚的。”
“我结你六大爷的腿毛!你脑子有病就去治。”
她话音刚落,眼尖地看到裴述斜后方的那个保镖憋着笑了一下。
裴述却并没有那么多耐心,抓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拉,任夏梨怎么反抗都没用,她的力气还是敌不过一个经常健身的成年男性。
就这么一路被拉到了草坪上,夏梨有点害怕了,她想起昨晚的事,觉得还是别把他惹毛了。
“好吧,遛,但总要有狗吧。”
急急忙忙把她拉下来,狗都不在。
于是夏梨在楼下大声喊Tony的名字,把它叫下来后,拴上遛狗绳,一起往外走。
这次裴述不让保镖跟着,说是怕影响两人的感情进展。
身后其中一名保镖对同事说:“我不放心,还是远远跟着。”
“这么急着要立功呢。”
旁边有同事讥讽他。
他提了提嘴角,没说话,远远跟上去。
裴述发现了身后远远跟着的保镖,原本不太满意有人跟着,但看了一眼这距离,这么远估计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干脆放任他去了。
夏梨跟着他回头,夜幕下,庭院里的光照没有室内的充足,再加上她的轻微近视,视角里模糊了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大致轮廓。
很熟悉,不确定又看了一遍,还是很熟悉。
夏梨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有人能把她救出去了,竟然会把保镖误认成裴澈。
她轻摇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深提了一口气,心脏忽然之间跳得极快。
裴述:“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外面空气真好,我多吸两口。”夏梨说着又深吸了好几口气。
很快遛狗结束,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经过那个保镖身边,夏梨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他两眼。
没看出什么来,只想起他是那个今天连笑两次的保镖。
其实她不太敢贸然和他确认什么,害怕是裴述使的诈,虽然她不觉得裴述有这样的智商。
夏梨特意着重看了一下他的手,没有看到戒指,手也没有裴澈的修长,看起来沧桑了些。
而且他也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或许不是,只是身形像了些而已。
希望破灭了。
夏梨觉得还不如不让她有这样的幻想,免得她发现不是之后这么绝望。
裴述又非要拉着她看一场电影,夏梨没心情看,窝在沙发里十分憋屈。
回房间后,她瘫倒在床上,虽然她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哭的,但还是悄无声息地落下眼泪,把被子都洇湿了。
她再也不会把希望放在裴澈身上了。
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睡到下午的傍晚,后来给了裴澈两天时间,算上今天,她已经失踪四天了,是不是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夏梨很难不陷入这样的内耗当中。她知道自己一直不讨家人的喜欢,奶奶更是对她失望至极,她和裴澈的婚姻又是一场交易……
哦对,她还有朋友。秦方好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但是秦方好是不是没发现她失踪了啊,毕竟她有时候也不是天天都和她联系,或许她压根就没有发现。
所以,她的痕迹就这么被抹除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乎她的消失。
越想越难过,夏梨又不敢放声大哭,她害怕她的哭声会引来裴述,到时候真赖在她这里不走了怎么办。
越是压抑,她便哭得越是无法自拔,就连气都喘得艰难。
就在这时,在她破碎的眼泪中,忽然看见屋里走进来一个保镖,屋内陡然出现一个这样大的人影,夏梨吓得立刻翻身下床,靠墙而站。
手背将眼泪一擦,这下终于看清楚了,是那个奇怪的保镖。
夏梨隐隐之中有所期待,没有叫也没有上前,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男人终于摘下墨镜,揭开他戴在头上的头套。
面具下的脸,是裴澈。
他就这么看了自己一天的笑话。想到这,夏梨又哭了,这死男人怎么总是这么令人讨厌。
裴澈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她把头别开,不想让他碰。
他微微弯腰,声音很轻很哑,“对不起,我来晚了。”
夏梨又抹了一把泪水,再次看向他的时候被他吓一跳,这人怎么满眼红血丝,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眼下的乌青都有资格晋升国家级保护行列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哭,眼眶里剩下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他再次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不好,你哭得我心里好难受。”
他试探性地伸出食指,发现她没躲开,便弯曲着将她下巴上挂着的眼泪揩掉。
才四天没见,形象差别实在是过大,夏梨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裴澈。
于是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人皮的手感是那么真实。又想到他手臂上有疤,急吼吼地去挽他的袖子。
确认是他之后,夏梨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眶里又涌出来新的泪水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好久好久了,我刚刚见你在楼下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我还以为不是你。”
他再次道歉,如释重负地说:“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就好了。”
夏梨:“怎么找到的,我们接下来什么计划,我想赶快走,不想待在这里了。”
“等等,我和你说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好让你心里有个底。”
裴澈告诉她,他们现在在南半球的一座小岛上。裴述请了太多保镖在这个岛上,几乎都是些喜欢火.拼的闲散人员,其中还包括雇佣兵,手上都持有枪械,在没有裴述的告知下硬要离开很不现实。但好处是,这些人都刻意遮掩着自己的面部特征,且几乎不认识对方,裴澈今天混进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昨晚他悄悄潜上这个小岛,将人打晕,代替了其中某一个人,今晚阿杨会带着他的人上岛,替代相同数量的人,接着会来第三批第四批,等到这个岛上几乎都是自己的人了就好办事了。
夏梨听得不自觉捏住裴澈的手,“会不会很危险。”
“等今晚阿杨的人都上岛,有我们的人里应外合就不怕了,不用担心,我昨晚就是这么进来的。他们都是临时组织的,没有什么较为严格的管理,大家还是各自卖命,而且只要我出更高的价格,他们大部分人很容易倒戈。”
夏梨听得锁紧眉头,“昨晚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惊心动魄。”
裴澈摇头,“昨晚并不惊心动魄,发现你不见的那天才是惊心动魄。”
“怎么找到我的位置的?是接收到我给你的定位了吗?”
接收到定位那天,裴澈就猜到夏梨肯定已经知道他为了一己私欲给她装定位的事情。
眼下他也不打算再隐瞒,只要她还平安活着,能够健康快乐,他……愿意放手,听从她的意愿,无论她是要和他分开还是别的什么。
“是。关于这件事,我有话要说。”
夏梨松开了他的手,“你确实该好好说。”
裴澈心脏往下一坠,哑着声音说:“是我小气,是我占有欲作祟,我承认我大男子主义,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看到你和陆远舟在一起,就算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有做,我还是没法接受。我想知道你的位置,无论是出于安全还是出于我想占有你的所有。所以我做了这件愚蠢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正。等回去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和我分开的话……我也接受……”
后面的话他说得万分艰难。
但他现在除了希望她健康以外,别的东西他真的不敢再奢求。
天知道,这次他真的快被她的失踪逼疯了。
“你确实该接受。”
夏梨这话无异于冷嘲热讽。
虽然他的定位阴差阳错立了功,但这并不代表从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她还是在生气的。
只是相比起在这里住得绝望,此刻她那点生气确实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他这段时间知道她的定位也没做什么,大多数时间只是看着她发给他发的谎言信息,再看着她的真实定位而感受近乎自虐般的心痛。
再到后来,他还会专门躲在某个角落去偷偷看她,看她和陆远舟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心里皱成紧紧的一团,他感觉自己成了一团她不要的垃圾。
裴澈听到她这样说,已经完全不敢再说话。
他还有什么资格。
“你这里、这里、这里这是怎么了?”
夏梨摸了摸他的下巴,指了一下他的眼睛和喉咙问。
裴澈先是一怔,接着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平时的小事他一定急着找夏梨邀功,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想说起缘由,但想到或许回去之后夏梨就会和他分开,当是为自己说好话,他给自己找补:“我太着急找你,没时间管理形象。”
他只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夏梨接着问:“胡子是没时间管理形象,嗓子怎么回事?眼睛呢?”
“话说多了,水喝少了,没怎么合过眼。”
夏梨在他的回答之后沉默了,在大脑里捋了捋他的回答,想象了一下他焦躁找她的场景。
不得不说,刚刚哭一场是到了晚上情绪失控所致,她以为没有人在乎她,但现在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好几晚没有合眼,还胡子拉碴,嗓子都哑了,狼狈又憔悴,她有被安慰到。
“因为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