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洪叶萧来掰他,要翻身把他倒下去,不禁连膝盖也夹紧了。
“不要……”仿佛急出了哭腔。
洪叶萧越发用力掰开他的手,推得他靠在她屈起的膝腿上,说:“你还哭上了?”
谢义柔垂眸噙泪,抿着唇角,没搭声。
洪叶萧一把掀了他袍摆,里边没穿。休息室没备他的换洗衣物,就这件睡袍,还是她从前买大了的,尽管他常年病怏怏的,身上没什么肉,可毕竟个子高,骨架在那,她备在这的衣服又多是修腰身的衬衫,贴腿形的套裙,他穿不了,也就这松垮的睡袍能穿。
她一掀,正好就近扇过去,“扑”的一声,指尖并拢扇出响。
面前的谢义柔低眸看着,却发出低笑,掺着鼻音,眼角还挂着泪呢,大概觉得那两枚跟着弹了弹,上面的角又翘起来,昂首伸长示威似的,十分滑稽。
“你觉得好笑是吧?”洪叶萧并指,接连扇,扑啪扑啪扇了他得有十来下,直到那副昂首雄威的模样消停下来,伏在那,泛着明显的红,被打红的。
谢义柔才呜的一声哭出来,被打疼了。
“不要打……”他要倾过去抱她。
被她扣住两手碗,彼此隔着距离,“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谢义柔抽噎道。
“说完整。”她要求。
“不敢笑了。”他却又破涕为笑。
洪叶萧作势又要附掌去扇,他愈发笑闹着去挡,身子歪七扭八的,一面叫说“不要”。
直到被她扣手摁在床尾,他忽地蹙眉,嘶气说:“心脏疼。”
洪叶萧以为是闹腾得厉害,没个轻重,撞碰到了。
一时忙松开他,俯身去检查,却听见头顶笑声更甚,才知上当,手遂即趋向下,撩了袍摆要扇。
谢义柔立时抿声止笑,发丝蹭得乱蓬蓬,澈眸热盯着她抢声说:“我不笑了!”
“还是没扇够。”洪叶萧仍是扶起膝腘,脆声在两瓣那扇了一巴掌。
“我知道,我知道!”谢义柔怕疼,急要把腿放下来,嚷着,“我不敢了。”
“不敢怎么?”洪叶萧问,扇他本意并不是因他发笑。
“不敢台风天出来了,不敢不告诉你就跑来公司了,让你担心了。”谢义柔列举完,眸色晶熠来吻她。
外边狂风骤雨,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
室内灯光暗融,吻声湿响,唇瓣厮磨到毫无罅隙,舌根交缠。
彼此跪在床垫上,互搂对方,吻得愈发重喘,闪电一刹那映亮壁上亲昵的影子。
鼻息稀薄仍不管不顾激吻时,“轰隆——”一道雷像是降在窗外墙根底下。
巨响惊得谢义柔伏埋在她肩窝,身子甚至颤簌了一下。
他怕打雷,从小就这样,一打雷就躲起来,躲到听不见雷声的地方,急得大人四处找寻,小时候她还在自己房间衣柜里找着过他,小小一个怕得缩在一起,不知何时哭睡的。
刚结束冗长激烈的吻,洪叶萧贴着他耳际,仍有些喘。
窗子再度亮逝闪电时,收手揽紧了他。
*
远在灯笼街的老宅,老爷子被响雷吵醒,下意识起床趿鞋披衣,被老伴叫住提醒:“你去哪儿?柔柔不在家。”
是啊,这个点该在西珑湾,老爷子动作沉缓下来,仍是安心不下,“我打个电话给他,他从小一打雷就睡不着,现在心脏又不好,别吓坏了他。”
“有萧萧陪他,你就别操心了,萧萧不是答应过你那两个条件?”一是婚姻里谢义柔的身体;二是隐婚,为的是谢义柔的事业。
嗡呜嗡呜,柜面来电震动。
“啊啊呃啊……”疾风骤雨的东郊福延陵,伴着雷声阵阵,谢义柔的声嗓捂在被窝里,格外的热。
“接吧。”洪叶萧中指陷在翕处,反倒平静,提醒他说。
“那萧萧不要再戳我了。”被沿下,他露出微汗的额庭,同她约定道。
方才,窗外雷声隆隆,他怕得睡不着,每逢降雷浑身紧绷,萧萧便开始用指戳他,就着侧躺的姿势,说是他累了就能放松下来睡着了,谨记他心脏不能熬夜的事。
“嗯,接吧。”洪叶萧应。
被角伸出瘦白的腕,将电话拾接起。
“喂,爷爷。”被窝里嗓音绵哑。
“我还没睡。”谢义柔应,忽然,身子抖起来,“唔啊……”
“是被雷吵醒的。”霎时想起来改口,频率总算缓适下来。
“不怕,萧萧陪我。”他不忘说。
后面老爷子又叮嘱他台风天别出门,问他在西珑湾习不习惯之类的,聊了十来分钟,谢义柔借口说困,才挂断电话。
“萧萧,你为什么……”质问她失信的话音被堵,洪叶萧低头来含了他唇珠,细密亲舐着。
外边电闪雷鸣,谢义柔神矜朦朦沉浸,间隙中,他断断续续凑声:“萧萧,对不起啊啊……”
“对不起?”洪叶萧重复一声,再度俯吻过去,指杪摁着。
“唔我,我以为,你是唔……因为爷爷奶奶啊……”一语未尽,洪叶萧松开彼此的吻,昏暗里,近距离和他对视着。
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鼻尖,而她背对窗侧撑着,眸色暗昧不明。
他得以将话补完:“我以为你是因为爷爷奶奶才对我好的。”
起因在她那句“折腾回医院我可担待不起”。
后来,她又强调他的身体必须吃早饭,否则——他立时追问否则什么,以为她又该说担待不起之类的话。
好像受的是爷爷奶奶掣肘,才生出的关心,好在,她作势要来剥扇他,闹了起来。
如果是那样,他情愿不要她巨细靡遗关心他的身体,每一餐饭、每一颗药,他自己也可以记着,而非让她出于爷爷奶奶的叮嘱来负担,他也可以关心爱护她,于是做了她小时候爱喝的桂枣酿来公司。
可是,她的反应,好像并不需要他的体贴,甚至让他以后别做了,哪怕只是手指一个小切口而已,令他觉得不对劲,彼此间,仿佛隔了层膜,他穿不透,摸不着她。
话声中,洪叶萧顿了瞬,又不着痕迹继续,手心空掌进了空气,仿若在外淋了雨,扇打出沾水带潮的脆巴掌声,啪啪作响。
他扑进她怀里,“萧萧,对不起,我又闹脾气了唔啊……”
话指他白天掉眼泪不愿走的事,还故意拿话抢白她。
直到晚上这场台风,她分明着急过来东郊寻他,真正生气担心他,是以几番扇他,他都忍不住发笑。
“是我不好,太敏感,哈、哈……”末尾,谢义柔被兜扇得大口往外哈气。
紧紧依偎过去蹭她颈项,温言道:“萧萧老婆,我爱呜呜尿了。”话音被泣哭取代。
第42章
天际昏亮时, 窗外风雨初歇,寂静的早上,传来扫帚刮地的声, 满地打湿的枯枝乱叶正被工人清扫。
窗帘紧闭的休息室, 床头灯亮出昏黄。
白大卦的医生进了来,一番检查, 诊断后给开了药。
“他心率还好吧?”
压低音量的对话响起。
“放心,心率正常。”
医生走后, 床畔独影擎立,窸窣拆了药盒。
出去后再进来, 手边多了杯温水,杯子被搁在床头, 洪叶萧斜坐了下来,伸手去揽那滚烫的病躯。
洪叶萧怀里仿佛煨着块火炉, “不要, 萧萧不要再……会尿的。”谢义柔倚在她肩上, 烧得开始说胡话, 以为又要高频碾他那处。
“好, 不弄, ”洪叶萧顺话道,“来,把药吃了。”
他烧到四十度,昨晚天寒地冻的,在楼下吹风着凉了。
喝过感冒药, 后半夜仍是烧了起来。
洪叶萧身体向来好, 办公室也没备退烧药,他昨晚喝的那袋感冒药, 是她在员工茶水间的药箱那拿的;指上的创口贴,还是年初,助理看她额角有血痕送来的,血痕是那次老太太怒摔杯子给溅上的,只是她没功夫处理,那盒创口贴一直在抽屉里搁着。
医生是她找的家里相熟的,祖上还做过她太奶奶的学生,口风严谨,见她休息室有个当红的明星,也并不多问多说,对症开过药,洪叶萧便让他走了。
“不要,苦。”谢义柔瞥了眼她手心的白药丸,又把脸埋回她颈侧。
“这是药片,没有昨晚的苦。”她温言道。
然而,谢义柔就是这样,你越宠他,他有时越矫情;你要当真板了脸,他失去倚杖,反而忍着苦也乖乖咽下去了。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前者。
“我不要。”他脸颊贴着她的颈,温度滚烫,却还在拗。
“快点,”洪叶萧知道他的调性,硬了语气,“你想烧死是不是?”
“那就烧死我好了。”他抱着她的肩说,愈发作怪起来。
谁叫谢义柔昨晚尚才确认洪叶萧的心意,就知道,在西珑湾喝醉那晚,颈尾被她咬出痕的事不是梦。
大约从那时起,萧萧就想和他结婚的。
昨晚她那么急切来找他,怕他台风天着凉生病,气得不理他,越发证实这点。
洪叶萧闻言,把药丸腾了左手,右手赴进被窝,隔着裤,捏了他那几下,捏得他呜呜嗯嗯不愿意起来,想把那手心给拔出来,高烧又没什么力气,在她怀里争抢了几下愈发累了。
“你就会欺负我。”他泛着泪光说。
“谁欺负你了,我让你吃药。”洪叶萧一手揽他,一手在下。
威胁道,“最后问一遍,吃不吃?”
“就不吃。”谢义柔撇脸搭在她肩上。
下一秒,洪叶萧使劲儿挼挲起来,她再清楚不过他脆弱的点,劲儿大又巧。
被子一下扑腾起来,是谢义柔两条腿像鱼一样在扑腾,可是腿再扑腾,半身却被她固坐得稳稳的。
洪叶萧指腹拧瓶盖似的拧着,又搓筋脉,谢义柔急得呜呃深喘,怕得泪蒙蒙的,抓着她的衣服摆首示停,“萧萧不要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