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松青酒会那晚,再睡一次。这就是我的要求。”
阳光透过树荫,遮住她眼底斑驳繁杂的神色。
许尽欢语气冷硬,提出她堪称疯狂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沈砚舟: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追求刺激只能逃避问题,不能解决问题。
许尽欢(暴躁):别废话那么多,我现在就是心情很差!你给个准话,给不给睡吧!
第23章 .夜深了
◎“别在脖子上留痕。”◎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法学院的长廊, 沈砚舟伫立在会议室外,沉声问道。
他不急不缓,带着磁性的嗓音经过信号传播, 有一些略微失真,但依旧能听出其中的波澜。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许尽欢语气不善道:“不接受的话就算了, 我也没有勉强别人的爱好。”
沈砚舟皱着眉头, 开口道:“换一个条件吧。”
“不需要了。是我强人所难了。人情就当你已经还了。沈律师,再见。”
她确实太鲁莽了, 在外公家吸了一肚子负能量,急需找个渠道吐黑泥。
松青酒会那晚的荒唐暧昧,是她人生之中较为出格的事情之一。
想逃避世界, 许尽欢下意识就记起那晚几乎要把她撞碎的疯狂力道。
那种连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的刺激感, 令人忍不住想要再度沉溺。
于是有了这通心血来潮的电话。
找曾经的419对象藕断丝连,是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情。
许尽欢打出电话的时候, 就后悔了。
听到沈砚舟的意料之内的婉拒,她才反而松了一口气。
“打扰你了, 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吧。”
“等等,你在哪?”
“N大门口。”
春天的白昼总是很断在,太阳下山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从昼亮的白日到昏暗的傍晚,似乎没有什么介于两者之间的过渡阶段。
阳光的亮度锐减, 就在一瞬间。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天顿时暗了下来。
路灯还未亮起,许尽欢站在树下,阴影将她笼罩。
等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脑补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她隐隐有些后悔想放鸽子。
但心底阴暗处滋生的些许期待, 令神经中枢分泌着多巴胺,将她定在原地。
陌生又熟悉的颀长身影,披着夕阳余辉出现在视野内。
许尽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以从容步伐朝自己靠近。
人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会留意许多莫名其妙的细节。
她注意到沈砚舟今天淡蓝色的牛仔外套配板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深蓝的牛仔套装,脚上踩着一双小白鞋。
他俩的穿搭意外和谐,给许尽欢一种错觉。
仿佛误入了‘外校女友到校门口,等男友下课’偶像剧拍摄现场。
“我能冒昧问下,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沈砚舟手上夹着两本书,垂眸问她。
小狮子今天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中午在法学院门口,沈砚舟到导师办公室无意一瞥,发现她站在花圃前发呆。
沈砚舟站在窗口默默看了十分钟,旁观了她眼神空洞,直到接起电话恢复正常,说笑着离开的全程。
那会儿,他就隐约担忧起来。
但他没有立场去过问,只能沉默着假装没看见。
沈砚舟不爱强求。
他压制住莫名的悸动,放手任由这头浑身充满故事的小狮子离开他领地。
但出乎他意料,离开的人又转头主动来到他身边,并提出了那样荒唐的暗示。
不,已经不算是暗示。
是赤裸裸的明示。
他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南京属于丘陵地区,地势起伏。夕阳将漫天云彩,染成橘红的火烧云,壮丽云彩如同女娲的织锦。
从那轮火球处铺开,一路蔓延到天尽头。
橘红色的余辉不带多少热量,映在脸上如一层滤镜,中和了许尽欢生硬的脸色。
“现在去酒店吗?”许尽欢直奔主题。
沈砚舟拧了拧眉,但还是顺着答应了她过于直白的要求,问道:“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许尽欢歪头,想了下自己住的地方,是临时定的小宾馆,条件算不上好,隔音也令人堪忧。
最主要的,昨完独自在酒店,躯体化发作导致的情绪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让她比较抵触回到这个落脚点。
即便她的小宾馆就在N大旁边,步行几分钟就到。
许尽欢仍旧排除了这个选项,果断道:“去你那。”
“”行。我车在停车场。”沈砚舟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率先迈开长腿往停车场去。
他身高腿长,步展较大,步频却不高,许尽欢得已轻易地跟上他的脚步。
节假日,南京各大停车场都爆满。N大又位于最为拥挤的市中心,沈砚舟的车不得不停在两条街外。
步行前往的途中,恰好是下坡路,走路不累。
红灯拦住了前行的脚步,他们漫不经心地眺望远方夕阳西落。
“对了,有个事情咨询你一下。”许尽欢仰头说道。
她身高不算高,只有一米六出头,和眼前的男人身高差将近三十厘米。
仰头的姿势刚好和沈砚舟垂眸的眼神撞上。
男人薄唇轻启:“嗯,说说看。”
浓密的黑睫在深邃眼眸下方投出一小片鸦青,深色瞳孔边缘泛着些许墨蓝,美轮美奂的火烧云成了男人的背景。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许尽欢有种自己是被心疼着的错觉。
“就是我外公有两个孩子,我妈妈和小姨。两个女儿都是嫁出去的,老房子里两个女儿一人一间房。”
“后来我妈去世后,属于我妈的那间房留给我了。”许尽欢谨慎措辞,“但因为一些原因,房间需要腾给我表弟上学用。”
“我就想知道,在我交出使用权后,它的所有权还在我手上吗?”
许尽欢其实并不在乎房子价值如何,她要是真的在乎钱,早就回温家争家产,或者扩张相映成趣业务规模。
但白下区这套房子,她没法彻底放手,那是妈妈长大的地方,是妈妈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
“房产证上的名字是谁的?”沈砚舟问道。
硕大红绿灯独具南京特色,倒计时鲜红的数字归零,他瞥了眼身后。
许尽欢还愣在原地垂眸沉思,他伸手握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拉着她过马路。
“应该是我外公和外婆的名字。”许尽欢不确定道。
“那房屋所有权还在你外公外婆手里,跟你和你小姨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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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马路,沈砚舟没松手,自然地拉着心思不在走路上的许尽欢继续向前,补充道:“如果你指的是等老人家百年之后,房子的归属,那分配得按遗嘱来。”
许尽欢唇线绷直:“没有遗嘱呢,会怎么分?”
“按照我国法律,无遗嘱情况下,配偶、子女和父母均分。”
许尽欢盯着路边的野草,喃喃道:“所以,房子大概率是留给我小姨的,和我没关系。”
火烧云在头顶熊熊燃烧,似乎要将整片天空都燃尽。
沈砚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沉吟道:“有遗嘱的情况下还是遗嘱优先,你不要太悲观。”
“没事儿。”许尽欢闭了闭眼,从他掌心抽出手腕,坐进副驾驶,“反正我妈都不在了,那间房子他们要拿走就拿走吧。东西我已经搬出来,无所谓了。”
细腻的皮肤从之间掌心划过,沈砚舟捻了捻手指,脉搏跳动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许尽欢垂眸试图说服自己,白下区的房子本就从未属于她,那只不过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人死灯灭,就算她能守住又能怎样,依旧是毫无意义。
房子等不回年轻的许婉婷,她也等不回童年记忆中的母亲。
“怎么不开车?”收回繁杂的思绪,许尽欢才发现沈砚舟一直没有发动车子,他们就坐在车里任凭远方的地平线一点点吞没残阳。
音色低醇的男声响起:“在等你回神。”
他启动引擎,提醒道:“安全带。”
许尽欢后知后觉,伸手拉出安全带,金属搭扣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抛开房子的破事,她环顾四周,打量着沈砚舟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