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阳一进门,便向老金道歉,解释说高奉钧和宋羡好因为路上堵车,耽搁了。
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说这话时,沈光阳特别不好意思,一直不敢跟老金对视。
说吧,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显然在场的人,不光老金出虚汗,沈光阳也因为腰间盘突出,有些体虚疲惫。
这男人一旦上了年纪啊,说起来上了年纪,老金摆摆手,“以前人家说,男人过了25,就跟65似的,我还有点儿不服气……”
这句话一出口,酒桌上ῳ*Ɩ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那个说:“不能够啊金老板,我看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那个说:“我自打三十而立,保温杯里也开始泡枸杞了,也怨不得古人30岁,都自称老夫……”
老金虽然年纪大,但酒量不减当年,他和沈光阳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话题从天气转到了生意,又从生意聊到了各自的家庭,七大姑八大姨差点都聊一遍,终于包厢的门推开,高奉钧和宋羡好这才匆匆进门。
沈光阳在角落里看着高奉钧,偷偷挥了一把冷汗,忍不住暗自发誓,顶多再干到年底他就辞职,高奉钧不管说什么挽留,都没用。
宋羡好这边,脚步虚浮,身姿款款,被高奉钧牵着落了座,只见高奉钧虽然脸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却仍旧气定神闲,连连道歉,对老金道:“她风尘仆仆,一路过来,方才就在房间多收拾了一会儿,金老板,久等了。”
得,沈光阳的借口是路上堵车,显然跟高奉钧的理由不一致……
这边沈光阳握拳猛咳几声,正想着怎么找补,好在老金也曾有过年轻气盛,也曾沉迷美色昏过头,干过不少混账的事儿。
对此表现的特别平淡,一挥手,“理解理解,既然已经来了沛县,那干脆就多住几天,最近我们这儿新开发的旅游项目,明天叫上金婶,咱们几个爬爬山,钓钓鱼,搭个帐篷,休闲娱乐一番?”
高奉钧放下筷子,颔首敛眉。
毕竟几年不来,是得多留几天,跟金家笼络一下关系才是。
这晚,饭局进行到10点半才结束,按照金老板的意思,再找个地方唱唱歌,亦或是喝喝茶,高奉钧侧头往宋羡好那边扫一眼。
斟酌道:“要不然,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仓库那边的门店打牌吧,既能喝茶,还能娱乐?”
老金抚了抚手,“这个主意倒也不错,那咱们就打道回府?”
一行人没有意见,前前后后四辆车,便顺着宽敞平坦的马路,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金老板这边的门店,上上下下四层楼,一楼的货架商品琳琅满目,二楼是办公区域,三楼东厢房是茶室,西厢房区域非常大,有两个台球桌,两个麻将桌,还有餐厅,厨房,以及几面贴墙放置的展柜,这展柜上,不是这个大公司给他颁的奖杯,就是那个大公司给的荣誉勋章,除此之外,就是他平常喜好把玩的一些藏品小玩意儿。
乍看一楼是个普通的门店,上了二楼才开始别具洞天,这栋商品楼的后面紧挨着某个商厦的仓库,顺着坡往上走,步行大概有十来分钟路程,数不清有几排以及一排有几个的大仓库,这其中啊,三分之一都是金家的。
自然,像这种规格的门店,金老板肯定不止一家,这也只是他狡兔三窟里,不足为道的一窟罢了。
这家门店刚开业半年,金老板为了稳定客户,暂时一个人住在门店里,高奉钧有幸与金婶儿有过几面之缘,虽然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五十,肤若凝脂,人白貌美,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像三十岁,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人间尤物,是个顶级美人儿。
人前,金婶儿都喊老金“军哥”,高奉钧对这个金婶儿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某夜喝了酒,她微醺,柔柔弱弱地,当众问了一句,“军哥,我今天不想走了,能留下住吗?”
老金没搭腔,那夜,金婶儿自然是没留宿,被司机送走了。
那个时候吧,一桌子大老爷们,甭管是老的少的,就没有一个不羡慕金老板的家庭地位的。
这次高奉钧把宋羡好叫过来,其实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他觉得近来宋羡好的小脾气越发大,也是时候让她学学人家金婶儿,到底是怎么做女人的……
*
跟金婶儿学习这事儿,还需慢慢来,今夜先不着急。
今夜,一行人到了门店三楼,沈光阳带了几个下属,到西厢房摸了球杆打台球,金老板这边,便收拾出来麻将桌,邀宋羡好和高奉钧打牌。
高奉钧从小跟南方人打交道比较多,所以天南地北,各个地方打牌的规则他都懂,至于技艺,那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宋羡好呢,在宋羡好二十五岁之前,一直把麻将、台球、象棋、扑克牌视为玩物丧志的玩意儿,打高尔夫都比麻将打得好。
不过等宋羡好到了二十五岁之后,她就发现,想要笼络关系,还得会玩。
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板,陪他们打高尔夫,还不如打麻将省心,尤其是那些,吃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土老板,多跑两步,宋羡好都担心他们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发作和哮喘……
不过尽管如此,宋羡好天生没有天赋,也只是啥都会一点,但啥都玩得不精。
不过,高奉钧今晚显然不想入局,把宋羡好一把拉过来,摁到座位上坐下。
宋羡好回头看他,小声道:“我技术可不好。”
高奉钧淡淡“嗯”了声,下巴抬了抬,提醒她摸牌:“没关系,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宋羡好还算上道儿,声音压得更低,只用两人听到的声音,悄悄问:“那今晚,我是赢,还是输啊?”
高奉钧听罢果然笑了,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全场就你最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还用我点明?”
得嘞,那宋羡好就明白了,既然如此,那确实应该她来陪老金玩,因为只有这样,不仅可以保证他们一直输,还能输得特别自然……
宋羡好微微一笑,心中了然,便不再多言,开始专心致志地打牌。
第一把,金老板自摸胡牌,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金老板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宋羡好对高奉钧说:“你这小女友,不会是故意让着我吧?”
高奉钧浅声笑了,“我刚才可是特地嘱咐了她,今晚输得所有钱,从她零花钱里扣……金叔手下留情啊,要不然一会儿她哭了,还得哄……”
此话出口,别说金老板了,就连他的下属们也跟着起哄,一时间,整个门店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宋羡好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今晚为了帮高奉钧笼络金老板这个关系,宋羡好才懒得伺候他们。
一个个的,还真以为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离开男人活不了的物种?
想到这里,目光轻飘飘地,又去扫高奉钧,心想这男人也挺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牌局继续,紧后面几把,宋羡好正常发挥,但仍然不出意外,频繁喂金老板吃牌,要么点炮,要么陪跑,一连五六把都没有一点要赢的迹象。
逐渐没了耐心,失去打牌的趣味性。
她忍不住黛眉蹙起,小声对高奉钧道:“我不想打了,这会儿看牌看的头晕眼花,而且你也不知道帮帮我……我就算是输,也不能一把不赢吧?”
而且今天下午,风尘仆仆来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在酒店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腰都快断了!
她忍不住发牢骚。
话音还没落地,只觉得耳根子一热,高奉钧附身凑过来,目光盯着宋羡好桌子上的牌,一边理牌,一边对她悄声道:“你今晚输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好不好?”
宋羡好闻言,眼里金光闪了闪,稍微侧头,下巴蹭到他的脸庞,男人下巴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胡茬,刺激着她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她嗅着鼻端清爽的气息,心头的烦躁逐渐减弱,“真的?”
高奉钧帮她理好牌,“当然是真的。”
他说着,拿起一张牌丢出去,“九筒。”
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宋羡好忍不住沉浸其中。
奈何,高奉钧才刚下场,坐在对家的某个上市公司的,华北地区的区域经理立马就不愿意了,“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哈。”
高奉钧低头笑了笑,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只喝茶,不再继续参与。
夜深,众人虽有疲倦,但兴致未减。
尤其是丝毫没有绅士风度,赢了宋羡好一把又一把的金老板。
随着夜色渐深,游戏也渐渐接近尾声,欢声笑语最终结束在金老板女儿的一通电话中。
也不知道是平常就管爸爸比较严,还是金婶儿派过来的,总之在电话那边道:“爸爸,你又打牌了?不是说好了,以后每天最迟十一点就睡觉?”
金老板这才呵呵一笑,好爸爸的人设立得是相当好,“睡睡睡,马上就睡,明天我们去爬山,你跟学校请个假,也一道过来吧。”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金老板一边答应着,一边挂断电话。
老金对高奉钧说:“我闺女,学艺术的,今年大学刚毕业考了个教师编,哎呀,本来想介绍给你的,”说着,往宋羡好身上扫一眼,“是我家闺女没福气呀,小姑娘别生气,我以为奉钧还单身……”
宋羡好忍不住瞄了高奉钧一眼,然后才仰起来笑脸,“不生气,我都习惯了,高奉钧可是青年才俊,不瞒叔叔说,就是没有我,也轮不着令爱,他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望眼欲穿呢——”
“咳咳咳——”一提这茬,高奉钧果然不淡定了,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假装咳嗽打断她,对金老板讪笑,“别听她瞎说,都是误会……”
说着,还绕过桌子腿,包裹在西装裤里,修长的腿探过来,拿脚尖,不轻不重的踩了宋羡好。
两人视线撞上,高奉钧眉宇浅拧。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故意让我难堪的?该提不该提的,你都往外说……
宋羡好得意洋洋的挑眉,心里道,怎么着?敢做就得敢当。我看金叔知道了你的风流韵事,还想不想把闺女许给你。
高奉钧先一步转开视线,忍不住,浅叹了口气。
金老板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似乎对高奉钧的风流韵事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年轻人有活力,有故事是好事。
他摆了摆手,示意高奉钧不必介怀,然后转向宋羡好,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小姑娘,你可得看紧点,不然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宋羡好微微一笑,她故作轻松地回应金老板:“金叔,您放心,我这人向来不缺看紧人的本事。”
高奉钧听出宋羡好的弦外之音,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金叔,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结束牌局了?”
金老板这才看了看手表,点头同意:“是啊,时间确实不早了。今天玩得挺开心的,明天还有时间,早晨8点咱们再聚。”
早晨8点?
宋羡好忍不住瞪眼,这群人还真有精力。
她一般睡到十点才会醒……
随着牌局的结束,大家纷纷起身,酒店距离这边不远,步行过去100多米,高奉钧和宋羡好也准备离开。
夜色中,高奉钧和宋羡好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沈光阳在后面不远不近坠着,无聊之际,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边,高奉钧牵着宋羡好的指尖,目光从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抽回视线,忍不住开口:“今晚你玩得开心吗?”
宋羡好侧头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开心啊,帮你输钱,我还有奖励,这么好的事儿,去哪找?”
高奉钧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今晚的牌局确实让宋羡好费了不少心思。他轻声说:“那我得好好补偿你。”
高奉钧的意思是,在她今晚输多少,补偿多少的承诺上,再加一点。
宋羡好听后,却浮想联翩,随后老脸一红,扭扭捏捏的,“哪种补偿?如果是那种的话……其实我们还年轻,得注重节制和养生——”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
宋羡好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带了一丝嗔怒,“你笑什么?”
高奉钧赶紧收了笑,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今天下午已经满足你了。没想到,你……”
他眼眸中带着几分深意,说到这里,竟然还骚里骚气的,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委婉地暗示她。
“尽管我已经‘弹尽粮绝’,但我觉得,如果你还想的话,我也可以勉力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