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摸了下脖颈间,水滴型的钻石项链, 克数很高很重, 她的耳环跟项链也是一套的,不过是用钻石仿的一种花卉,通体纯白。
她大概也猜到这是唐暮尘以“友情价”卖给祁聿的。
“你好,delicat系列的作品都非常漂亮。”
唐暮尘轻轻勾了下唇角:“设计师应该会非常高兴听到这句赞誉。”
大家说的都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 江白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候场的谢莺。
她的主纱是一套鱼尾长裙, 上面有重工刺绣和碎钻, 因为户外婚礼裙尾不长,整体比较轻盈,如蝉翼的头纱覆盖她的头顶, 她手里捧着满天星捧花,笑意盈盈地看向等待的陈世捷。
在新娘出场的那一刻,陈世捷就没忍住红了眼眶,所有人纷纷鼓掌。他小跑过去,牵过谢莺的手,十指相攥, 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谢父无奈摇摇头,还不到他煽情的环节,就直接被这女婿哭上了, 简直碰瓷。
这一天海边的光景正好,不冷不热,太阳和煦,微微的海风吹来有些咸湿,但是让谢莺的头纱变得轻盈又漂亮。
无数的白鸽从海边飞向婚礼现场。
婚礼结束后谢莺拿了杯香槟过来:“妹妹晚上要回市中心吗?你不回去?”
江白点点头,继而看向祁聿:“我明天要上班。”
祁聿看向她:“我今晚走不了,晚点我让黄叔送你回去。”
她看向远处的唐暮尘,又想到今天是谢莺姐的婚礼,无论祁聿是因为什么事留下来,她都最好别说扫兴的话。不过江白联想到工作上的破事,还是郁闷下来。
“好吧。”
祁聿听得出她的声音有点低落,他从侍应生的盘子上拿过一杯蓝色的特调饮料给江白,无意间安慰道:“我只多待一天。”
下午祁聿送江白登船,等人走后他独自往回走,唐暮尘靠在树底下轻轻点燃了打火机。
“回来的时候收到了你家老爷子的邀请函,祁家的主权要过度给你了,下一步怎么收场?”
祁聿单手插兜,一边走一边沉思:“清算一波,找了猎企做大换血,我付出的钱总是要用到实处的。”
“你真是……激进。”唐暮尘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光我弟弟这个案子,祁家的心已经散了,我没必要去收拢那些顽固的忠心。决定权在我手里,至少能保证给他们养老送终,祁家要是不在我手里,塌了我也不会管。”
唐暮尘不敢想这些事有多麻烦,一个家族的大换血,企业的所有利益线切断,重新搭建,而这会侵犯多少人的既得利益,又会让多少人对祁聿恨之入骨,都不好说。祁聿反正是雷霆手段,没有什么怀柔政策,不过设身处地想,他要是祁聿也不会再愿意托起一个腐烂的家族。
他又问了点别的:“腿怎么样?有后遗症吗?”
“能走不能跑,每天做些无氧恢复控制力,没之前那么灵活。”
“已经算好事,别想太多。”
祁聿想起和江白吵架的那个晚上,没说什么,毕竟唐暮尘这种孤家寡人也不会理解有人陪伴才是疗愈伤口最好的方式。
*
江白躺在祁聿的床上,没有睡好,夜里梦多,但是醒来又不记得都做了什么噩梦。
她提前一点时间去公司,刷了门禁卡,江白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她拿起水杯想去接一杯咖啡,转头看到对面同事的电脑上挂着微信。
江白不想侵犯别人的隐私,但就是这样无意一瞥,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别的工作组同事的私人聊天群里。她看着那条“被人包养就可以不用工作了,请赐我一张江白的脸”,面色渐渐不虞起来。
她接过鼠标往上划了一下,很多张她的照片,清晰的、不清晰的,有下班黄叔来接她,周六公园里王蒙和她闲聊,像是跟踪偷拍一样,一张张透露着她的生活轨迹,江白忍住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她旁边那位不是智航医疗的创始人吗?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金主,迈巴赫车主?]
[开迈巴赫那个是司机?]
[肯定是司机,都戴着手套。]
[别人有金主周末可以去约会,我们加班加点连个周末都没有。]
她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转头看向回来的同事。同事脸青一阵白一阵,端着一杯橙c美式呆愣在了原地。
江白停下滑动鼠标的动作,站直身体:“如果你们的生活是以臆想、诽谤我的生活为乐趣,那请准备好侵犯我名誉权的精神损失费。”
同事放下气愤地放下咖啡:“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要连所有人一起告吗?”
江白晃了下拍下来的照片,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她端起自己的水杯去茶水间接咖啡,想了下所有的照片,只有第一张是偷拍,那个视角大概是几个领导的封闭办公室窗口,第二张她记得智航邀请了媒体做活动宣传,很糊,可能是媒体或者路人随手拍的,被放大截图。
“江白,上周你的工作质量不合格,周报上还有明显的错误,来我办公室一趟。”谢萧潇的高跟鞋像是迫不及待的马蹄声,风一样走过。
而现在同事也陆陆续续都到岗了,纷纷转过头来八卦。
江白捏了下拳头,摘下脖子上的工牌攥在手里,推开谢萧潇的办公室门。
“我想请问一下是什么方面不合格。”
“你不用纠结工作了,这只是我让你体面点离职的借口,上周公司里有很多你的谣言绯闻,如果你不能澄清,算是给公司造成了不良影响,今天就自请离职吧。”
如果把这种羞辱方式认作体面,大概谢萧潇不想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谢总,您既然都说是谣言绯闻,哪有让受害者自证的道理?如果这些造谣者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他们的话是属实的,我觉得公司应该为这件事向我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江白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大厦楼下,人群往来写字楼,一切都一清二楚。
“相反,我有同事们背后说闲话、造我黄谣的全部证据,所有她们有吗?”
谢萧潇冷眼看向她:“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没有,我今早也才发现,正准备向公司提起这件事。这种事情总不能谁先发现,谁有理吧?”江白悠悠道。
“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员工个人的谣言影响了公司的形象,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既然你不想为自己澄清,去找人事走离职程序吧。”
江白理了一下裙摆,坐到对面的办公椅上。
“这张照片……是你拍的吧?”她故意望了一下窗外。
谢萧潇蹙眉,神情已经不耐烦:“你怎么证明?”
“我不用证明啊,我怀疑一下。现在的矛盾就不是我的绯闻和八卦影响公司形象了,而是我怀疑谢总监以职务之便排挤我恶意造谣,我需要申请上级调查,给我一个清白。”
“无理取闹是吗?”谢萧潇怒目圆瞪。
江白微微点头:“我觉得这件事存在充分的动机。”
罗文峰没想到自己一个月出差20天,剩下那个工作日回来还要处理如此棘手的事,但办公室的同事都无心工作,全都盯着江白的工位窃窃私语,他不得不出面解决。
“你的工作先暂停,今天先回家吧,等公司调查清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相关证据可以传到我的工作邮箱。”罗文峰走进办公室,对江白道。
她已经无心在这里呆下去,看到一个公司同事都在背后议论她,她本来就想一口气离职了,无非是不甘心被谢萧潇这样针对,想要争口气才在这里跟她掰扯。
江白收拾好岗位上属于她的私人物品,旁边的杨嵩鸣诧异道:“怎么了?你离职了?”
“没有,带薪休假。”她扯了扯嘴角。
她带着包包扬长而去,开车回家,回到大平层才想起祁聿还没回来,因为是工作日也没有人给她做午饭,一口郁气梗在江白的心间。
她索性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看到了公司的通告和罗文峰回的邮件。
[公司核实了相关的造谣人群,对在名单内的同事取消今年的评优评奖,至于谢主管的行为虽然过激,但是为公司名誉着想,不予惩罚,你也不需要离职,明天回来工作,以后你的直属上级只有王琛一人。]
外面的天已经昏黄,公告已经发下去,江白的手放在笔记本上僵直。她知道现在回复任何消息都不能平息自己的不满,因为那个时候她就不应该把调查的主动权交给罗文峰,而是应该报警,反正她最后都是要离职的。
[公司的内部管理不当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我希望这些伤害不是以口头道歉轻飘飘过去。我已决定离职,如果离职时没有公司的精神损失赔付,会选择法律途径解决现有的矛盾和不公平对待。]
江白敲下句号,合上笔记本扔在旁边的沙发上,抱着小猫摸了摸它的毛。
“宝宝,为什么外面那么多傻逼……”
沉重的合金大门打开,玄关昏黄的灯光照在祁聿身上,他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弯腰换上拖鞋,祁聿走进来把黑色西装放在了衣帽架上,看向蹲在沙发上的江白。
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耷拉着嘴唇,曲折的膝盖上躺了只小猫。
“祁聿,我今天离职了。”
江白低下头,有点害怕听到“你之前怎么不听劝”的声音,但祁聿仅仅是走过来摸摸她的头。
“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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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跟工作say拜拜,就有大把时间谈恋爱[撒花]
等800的营养液加更完成后,后面将以500营养液加更一次,主要是上班会吃不消加更这件事,再加上后面的感情戏比较紧凑,我很有可能陷入和审核的长久博弈,所以emmm原谅我。最近的日更我得找个固定的好时机……
第66章 亲吻 侵占
一人一猫都无精打采的, 看着怪可怜。
祁聿没问什么事,只是突然说:“前几天你跟我聊的那个项目投了吗?”
“我跟创始人说了我的起投底限,他在那乍我, 说要考虑一下联合创始人的意见, 他们对其他投资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祁聿坐到她旁边:“想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所擅长的领域超越她,所以你只需要做你擅长的事就行了。”
江白若有所思,投资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万一哪天谢萧潇看到她混得风生水起, 不得气死祁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突然摸了摸肚子:“好饿……”
“我带你出去吃饭,既然离职了你想在外面玩多久都可以,不用早起、不用熬夜、也不用焦虑业务。”祁聿拍了下她的肩膀,往卧室走去。
“换件衣服。”
江白想到再也不用焦虑早起去公司看到成堆的业务, 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挪开诺拉, 穿上拖鞋:“那我也换件衣服。”
她翻开衣柜, 看到那么多职业套装就觉得生气,都是祁聿找的设计师给她量身定裁的,每一件比她一周的工资高, 可不是被祁聿“包养”嘛,被包养她还出来受工作这份气。她换了身长裙,戴了个喜欢的蓝色耳钉。
江白穿上平底鞋,突然想起来问他:“你要带我去吃什么?我不想吃海鲜。”
有的吃完嘴巴腥腥的,口香糖也去不掉,她不喜欢那个味道。
“私房菜, 可以不点海鲜,你开车?”祁聿拿着一把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想到江白的停车技术又丢进柜子里。
“可以呀, 你给我导航个位置。”
江白开到一个会所门口,她没看到停车场入口,就看见了酒店一样的大厅,但是灯光意外昏暗,很像美国那边的夜场会或者某些舞社,反而不像正儿八经吃饭的地方。
“就停这,有人停车。”祁聿下车,把钥匙给了小跑而来的服务员。
他拿出一张黑卡,对前台娴熟道:“帮我定一个二楼视野好一点的包房。”
江白小跑跟上来,抓着他的小臂,跟着祁聿往里去。她环视四周,看着红地毯、幽深的走廊和墙壁上众多的西方油画,悄悄蛐蛐:“你带我来的是正经餐厅?”
祁聿抓紧她的手,往前牵了一下:“怕我卖了你?”
江白想到这些年他给的钱,大概不会再有比他大方的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