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昏黄阴暗的, 天色渐晚,黄昏渐渐逝去,照进客厅里的光不过两三束, 颓靡地打在中厅的木质地板上。地板上的光在走, 抬头看去,才发现是卧室的荧幕上在播放《爱乐之城》。
面对他的指令,她在沙发上突然生出一种羞赧, 却还是照做, 裙子被她遗落在了沙发上。
然后祁聿转身抱着她进了卧室,他的手臂稳稳托着她的屁股,陡然体会一米八的视角,吓得江白紧紧抱住了他。
“你的腿……”她下意识担心道 。
祁聿掂了掂:“你多轻, 自己心里没点数?”
他掀开被子,坐到床上, 却没有放下她。
祁聿亲吻她的脸颊, 亲吻她眼皮上的红色小痣,亲吻她的额头,再到鼻梁、嘴巴……江白睫毛颤了颤, 明明之前是那么有侵略性,他现在却像是奖励一个小孩子,温柔又细腻。他的掌心托着她的脖颈,紧紧抱住她往上掂了掂,就算是这样,柔软的唇也没有离开。
她抱着祁聿的脖颈, 迎合上他的吻。
江白突然升起一种执念,她想要永远永远拥有这个人,不会让给任何人。严厉的、诙谐的、狼狈的、温和的他, 都只被自己收入眼中,不会让别人知晓。
她情不自禁笑了笑,有一种自己跑赢了一场马拉松,最后得到珍宝的胜利和喜悦。
祁聿睁开眼睛,看向她,彼时江白也正笑盈盈望着他。
“看我做什么?”
“看看我喜欢的人,我乐意。”江白环着他的脖子,往后仰了仰。
他的手指轻轻扫过她眉眼:“不后悔?”
江白摇了摇头。
“往后任何时候,你都有后悔这段关系的机会,”祁聿抓住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心脏之上,“你永远有选择权。”
她坐在他腿上,散开的白衬衣之下只有一双光洁的腿,江白亲上他的唇角,并不想他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知道这是祁聿给她的承诺,正是爱她的证据,她没有权力反驳,只需要接收这个承诺。
“我爱你。”江白贴着他的下唇,呢喃道。
祁聿听到了,有些失神,他转瞬按过她的头,倾身辗转亲吻,黏糊糊的热气在呼吸之间流转。他的手急切地探入江白的后腰,抚摸她凸出笔直的脊骨,自上而下,探入衣摆之下。
“我也是,乖乖。”他用江青方言的昵称叫她。
有些时候爸爸妈妈也会这样叫她,江白莫名想哭,紧紧抱住他。
“那你要 ……陪我一辈子。”
“我会的。”祁聿亲亲她的脸颊、耳垂。
……
翌日江白到中午才醒来,四周落地窗的纱帘都拉上了,只透过一些足以让房间明亮的阳光。她抬起一个头,没看见祁聿,在床上滚了两圈伸了个懒腰。
她突然怔愣住,呆呆看着右手中指上的素圈戒指。
江白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她摘下来,金色的素圈戒指中间镶了四颗小小的钻石,内侧是两个字母J&Q,她侧头一看,床头柜上还放着格拉夫的戒指盒。
她立刻穿上拖鞋推开卧室门,祁聿正在岛台洗红宝石葡萄,江白冲上去抱住他,人没站稳还晃了两下。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呢?”江白欣喜问道。
祁聿放下玻璃器皿:“今天早上出去买的,导购很热情,让不同店员试了下不同尺寸的效果,我凭感觉选的。”
她藏不住笑容,踮脚亲上祁聿的唇角:“我很喜欢!”
祁聿弯下腰,想着她过往的欢喜与难过都如此坦然地暴露在他面前,如今也是,才明白这份喜欢有多持久,他垂下眼睛,轻轻勾起唇角,无奈笑笑。
“今晚回南城?”祁聿与她商量。
“好呀,诺拉一定想我了。”
他还买了一个福锁,祁聿站在橱窗前看戒指的时候,多看了眼旁边的金锁,柜姐便立马问了嘴他是不是有孩子 ,大概是看他的年纪也并不算年轻了吧。祁聿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觉得那些光亮的小东西可爱,最小尺寸的挂坠给诺拉戴也合适,一并买了回来。
“尝尝葡萄,我去帮你收拾行李,等会带你出去吃饭。”
祁聿走进房间里,其实昨晚他们换了一间房,床单都湿透了,有人不好意思叫客房服务上来换,祁聿便带着她睡了这边。
她带了三件衣服、一件睡衣,她穿的那件衬衣只能手洗,昨晚被弄脏后,祁聿半夜站在洗漱室把它和内裤搓干净,就是手劲有点大,给她内裤洗烂了。他发愁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给它丢进了垃圾桶,反正被江白看见也是不被允许带回去的。
祁聿把剩下的衣服叠起来,虽然不太整齐,但也是塞进了行李箱中。
“走吧。”祁聿出去。
酒店有提供午餐,他早上吃过了,现下没什么胃口,便先走去前台退房卡,前台小姐姐利落接过两张房卡,然后抬眸瞄了眼,脸颊浮红道:“您这边有使用付费用品,需要额外支付一笔钱哦,先生。”
祁聿等了两秒,等看到小票上的“durex 大号装”名称,他突然明白了前台在迟疑什么,祁聿拿过笔签下字,淡定道:“辛苦,我和爱人要去机场赶下午的航班,酒店还有车吗?”
“有的,请您填写一下信息,我给师傅打电话,就这酒店正门等您可以吗?”
祁聿点点头,写好信息,转身去接江白。
江白吃完午饭,到车上又开始犯困,躺在祁聿腿上补觉,白色长裙勾勒出弯曲的曲线。她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大腿和腰开始泛起乳酸,也可能是她太久没有锻炼,不适合这样突如其来的高强度运动,精神加身体的劳累,她过了看见戒指的新鲜劲后就一动不想动。
很快又眯着了。
直到祁聿喊醒她,去办理值机,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精神起来。
上了飞机江白终于打起精神来,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她没跟祁聿多说话,自己打开桌面板的五子棋小游戏,跟人工智能下棋,不知道设定“困难”是不是强度太高了,她一直没赢过。
祁聿一直默默看着她玩,看到她按撤退键,实在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江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比了个口型:干——嘛——
祁聿凑近她的耳朵,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很可爱。”
她挑了下眉,嘴巴继续比划:那剩下的时候呢?
祁聿唇角微弯:“剩下的时候很漂亮……”
江白很满意这个答案,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气声后捂住嘴巴弯下腰去。
落地到家后,两个人去宠物店先接走了诺拉,它看起来有点焉,等回家江白把它放出来后,诺拉也不开心,走到自己的猫爬架上面趴下。
“怎么办?它生气了。”
祁聿从口袋拿出小金锁,冲小猫拍了拍手:“诺拉,下来。”
它盯着摇晃的金锁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天性朝祁聿追过去。
祁聿知道猫毛容易和细链条缠上,特意叫店员挑了根粗粗的红绳项圈,给它戴上正合适,三颗小铃铛随着它摇摇晃晃。
江白蹲下身捏住金锁看了一眼:“好像小孩子戴的。”
“就是小孩子戴的金锁,不过我让店员换了根宽一点的绳子。”
她挠了挠小猫下巴,有些震惊于祁聿的细心,突发奇想提问道:“其实第一面我就觉得你性格很好,后来喜欢上你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皱起眉头,回想以前的自己,没什么耐心,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应该少有人会觉得他性格好吧,就连当时共事多年的徐彦都吐槽他越来越缺乏人情味。
“……猜不到,你告诉我。”
“因为你把小猫照顾得很好。”
“喵~”诺拉跟着附和一句。
江白笑道:“你看,它也赞同我说的话。”
祁聿目光柔和地看向她:“那是因为你有一双善于看透人底色的眼睛,和挖掘别人优点的耐心。”
他一直觉得江白很聪明,从她上高中开始,她能敏锐地观察到他的情绪,或者说每一个人的情绪,从而结交正确的、友善的朋友。
贺舠这个小孩,虽然缺乏成熟缜密的心思,当初却是真心为她付出。
祁聿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更重要的事情在心上,对于小朋友间的感情和打闹他没有管太多。现在想想这件事像一匹回马枪,戳他心窝,以后他可不会说什么“小朋友之间的感情,随他们去”之类的话。
有些人,没机会就是没机会了,自己不争气。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来得急切,像几道急迫的催命符,在空旷的大平层里不断回响。
祁聿看着来电人蹙眉,他接过电话。
“喂?”
“祁聿,你爷爷病重,这几天赶紧订个机票回来。”
祁聿面上无动于衷,只是冷静又淡定地询问:“什么病,人还清醒吗?”
“急性肺炎,自主呼吸没了,现在插着管子,”祁常隆语气沧桑,“回来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再也醒不来了。”
祈聿挂断电话,手指上的戒指在白炽灯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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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开始预定了!我要收尾了!
第71章 催婚 皮肤饥渴症
祁聿看着车窗外的国际住院部, 接完那通电话他本来不想那么匆忙回来,因为江白的身体不舒服,诺拉也才刚刚接回家, 而且他回京津也不能让老爷子回光返照, 但最后还是听了江白的话回来看看,并且祁星的墓园在京津,她想来看看。
她带着小猫, 祁聿便把她先安置在市中心的别墅里, 也方便她无聊出去逛逛。
到的那天下午正好传来了好消息,老爷子的肺部感染控制住了,现在可以下呼吸机慢慢恢复了,祁聿不得不赶紧出门。
“先生, 到了。”司机提醒他。
祁聿点了下头,乘电梯上去, 祁常隆在病房外面站着, 看到儿子来,肩膀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满脸胡茬,眼下淤青, 看起来这几日没有睡过好觉,祁常隆道:“你爷爷精神好些了,他醒来后就睡不着了,多陪他聊聊天吧。”
祁聿往病房里看了眼,vip病房那么宽敞,里面人影绰绰, 要说陪聊根本不缺他一个,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来了。他在此刻想起了江白,她还一个人在家, 京津的天比南城温度低,更早入秋,她只带了夏天的衣服来,也不知道现在冷不冷。
祁聿推门进去,他环视一周,平日不见几面的大伯祁常彬也到了,还带着一家妻儿,祁常瑾安安分分坐在沙发的一角,面色如同死水,除此之外还有几位面生的人。
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祁聿走到病床边上,老爷子被折腾的不惨,喉咙下被切开了气口,现在缝好了,带着氧气面罩,花白的头发凌乱,眉须遮眼,一双浑浊又昏黄的眼睛木楞地转过来。
“爷爷。”他带着淡淡的疏离。
老爷子并不在意这些,直直地看向他的腿,欣喜道:“你的身体没问题,我就放心了。”
“这次病得严重,把你大伯都吓回来了,索性趁着这个月末把交接宴办了,不然集团那些叔伯对你的行事作风总是会有质疑。”
祁常彬转了两下眼珠子,他是祁家唯一从政的人,常年驻联合国,身兼外交官一职,如今是退休返聘,才得了清闲。老爷子不想政商牵连太深,所以他和妻子常驻美国,鲜少归家,也不会出席太多祁家的晚宴,而这次是祁家的交接大事,老爷子醒后就嘱咐他可以多留在京津几天。
看得出老爷子因为这次生病,心神不宁,他已经九十高龄,稍微小病小痛身体就扛不住,自然想祁聿早日接手。祁常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小妹,削瘦不少,心里的野心还没灭呢。
“您先养好身体吧,整日操心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都是负担,等您身体好了,国庆也就到了,不多这几日。”祁聿并不在乎那些叔伯怎么想,祁承的事牵连祁家的根,奇石集团有不少需要拔除的蛀虫,他既然敢大刀阔斧地改革,对这些长辈也算是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