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午喝了点汤,她这会很想上厕所,就悄悄贴着小溪耳朵问:“小溪,家里的厕所在哪里呢?”
原来嫂嫂皱着眉,是想上厕所呀,那怎么不早说呢?
小溪牵着嫂嫂的手,把她带到后面的厕所门口,她家厕所可是很干净的哦,因为嫂嫂回来的缘故,二哥一大早就打扫了。
林姜然没上过农村这种旱厕,一走进就被熏得直皱眉,实在憋不过生理需求,只好屏住呼吸上完了厕所。
出来之后,她赶紧打了水,洗了两遍手,又想了好多以前和爸妈弟妹开心温暖的事情,才把旱厕的景象在脑子里淡化了,唉,这以后上厕所,都得上旱厕,她得尽快适应,这几天就先少喝水吧。
……
天刚擦黑的时候,向河扛着半袋子白面回来了,大概有七八斤,能蒸不少馒头了。
林姜然忙问:“哪来的白面?”
向河大概下午玩高兴了,兴致勃勃的,说:“下午哥叫文进姐夫从县城带回来的,大哥还说,省城偏北方,米面混合着吃,嫂子你家里也经常吃面吃馒头吗?现在有白面了,你可以发馒头、做手擀面吃。”
林姜然激动的手脚发热,当然喜欢吃白面了,可以做擀面条、包饺子,还可以揉面发馒头,能吃的花样可多了。
只是邻居们家吃的都是玉米面,她不想给顾大哥添麻烦,说出想吃白面这种不合适的话出来。
但现在有白面了,中午剩的猪油还多,加点儿青菜,也是一顿香喷喷的手擀面,顾大哥应该又能露出惊讶的表情了。
林姜然打算做晚饭了,很期待的问:“那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他晚上要跟长临大哥、公社主任他们吃饭,叫我们别等他,先吃先睡。”
不回来呀?林姜然略微失望,转念一想,顾大哥刚回来,是公社的治安队长,自然要忙工作上的事情、要交际人际关系,是家里挣钱的主力,一家人指望着他的工资吃喝呢,她可不能拖了后腿。
她打开面粉袋子,一下子闻到了面粉的香味,脑海里已经想了面条、花卷、馒头、面饼子好几种吃法了。
她笑眯眯的问弟弟妹妹:“你们想吃馒头稀饭、还是猪油下的手擀面?”
白面馒头是很香,但是,向河更想吃猪油:“嫂子,我想吃面。”
小溪也想吃面:“漂亮嫂嫂,我也想吃面。”
正好,林姜然也想喝面汤,就说:“那我们揉面条吃。”
……
林姜然晚饭吃的少,小溪才六岁,也吃不了多少,但向河半大小子,食量和大人差不多的,她就用了七八两左右的面粉。
等面团揉好、醒好,向河已经把青菜洗好切好了,擀面快,水烧开面条擀好切好,下到锅里,煮上几开,再下切好的青菜,浇上猪油,一锅香喷喷的手擀面就做好了。
顾向河也吃过乡亲们家的面条,大部分是挂面,没有这手擀面劲道,汤的鲜香也比不上嫂子随手调配的,嫂子做饭也太好吃了,他吃了满满两大碗,幸福的不行,发出了感叹:“要是有一天,咱们大河村的人,都能想吃白面、就能吃上白面,那就好了!”
是呀,要是有那么一天,大家都能吃饱饭、吃好饭,那就好了。
向河这傻小子,人也太好了,他和顾大哥一个爹教出来的,顾大哥应该也这样好的吧?
天一黑,再想到顾大哥,她又心慌了,脸颊发烫,估计脸都红了,问了一句:“你看你大哥他们晚上会喝酒吗?”
顾向河说:“那肯定要喝酒呀,长临大哥酒量可好了,去县里面,他一个人能陪好几个呢,有长临大哥在,那肯定要喝酒的。”
要喝酒呀,她有点担心,真醉起来,她晚上要怎么办?喝醉了,他还是平常这样的人吗?
看到嫂子犹豫,向河就说:“那我去叫大哥少喝点酒。”
“别。”林姜然吓死了,这一去、一说,顾大哥要被取笑妻管严,她才来大河村第一天,还没攒下好印象,哪能去管男人们工作交际上的事?
她爸爸也是到了后期,名声职位到了,才没人敢劝他酒,那更早以前,爸爸也要应酬酒桌文化的,虽然爸爸很烦,但是身不由己。
向河非要去:“嫂子,我偷偷说啊,你就别担心了。”
从家里到公社,也就十分钟的路,顾向河跑过去,顾向崇他们刚刚坐定,他趴到大哥耳边,说了嫂子担心他喝醉,然后顾向崇就尽量推掉了一多半的酒。
第5章 顾大哥是她遇到过的,最实干不……
林姜然是先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洗澡,小溪已经把大盆推出来了,她就去箱子里翻了块香皂来。
她知道在农村,这些香皂、花露水都是舍不得买的好东西,还好那几个带红袖章的,不让她拿精巧的杯子,这些一看就认识的花露水、香皂,都给她带上了。
这会她拿了一块香皂出来洗澡,也给小溪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她不知道衣服要去哪里洗,小溪说去后面的大河里洗,说明儿一早带她去,她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团好,放在另外一个盆里。
向河是先回来的,一到家就吸吸鼻子、嗅来嗅去的问:“嫂子,家里怎么这么香呢?你和小溪身上也有这香味。”
小溪嘻嘻一笑:“不告诉你。”
林姜然笑,把香皂拿到他跟前,叫他闻闻味道:“你闻闻看,是这个香味吗?”
向河忙不迭点头:“就是这个香味,这个是洗澡的香皂吗?”
“你想要吗?我送你一块。”
顾向河舍不得用,他是男孩子,不用这么香的:“嫂子,你留着用吧,我闻闻就好了。”
既然来了乡下,以后哪有闲钱买这些,带来的两块香皂,很快就会用完,用完也不会再买了,不如让向河也用用。
她就说:“正好两块,我跟小溪用一块,你跟你大哥用一块,用吧,这个香皂放久了,香味会跑的。”
……
听嫂子这么说,顾向河也想试试香皂洗出来是什么感觉,忙烧水洗澡,果然,这洗出来好香啊,连洗澡水他都舍不得拿去倒了。
嫂子和小溪睡的早,向河一直等到大哥回来,等大哥到家了,他闻闻,大哥身上没啥酒气,他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大哥鼻子底下:“哥,你闻闻,香不香?”
他哥一下子猜到了:“这是你嫂子带回来的香皂吧?”
“是啊,嫂子送了我们俩一块,大哥,你也快点去洗,也要用这个香皂洗得香香的哦!”
“男人用什么香皂洗澡?省着给你嫂子和小溪用吧。”
顾向河抓抓香皂洗出来的短发:“我也这么说,嫂子说以后就不买香皂了,那你就洗一次嘛,真的很香的,你难道不想被嫂子夸吗?快去吧!”
……
今天对林姜然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是她第一天来到大河村、正式做顾大哥媳妇的日子。
她跟顾大哥还有一个小秘密,是大河村的人都不知道的,她回家拿东西、拿证件,但顾大哥说他的结婚报告需要时间审批,所以他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证。
之前住招待所是一人开一间房,可现在回到大河村,爱珍嫂子和水莲堂妹,是按婚房布置的床单被罩,喜庆的牡丹花色床单、床上叠着一、二、三、四好几床被子,这就是婚房了呀。
顾大哥在大河村的乡亲们跟前,说了她是他媳妇,所以她心里做好了今天晚上、两个人同床共枕的准备,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睡。
她其实很担心顾大哥喝多了酒,自己应付不来,好在他进来的脚步稳得很,而且那熟悉的香皂香味,盖过了他身上的酒气,看样子应该没有喝多少酒,他真的把向河带过去的悄悄话,放在心上了!
房门“吱呀”一声响,林姜然紧张的坐了起来,揪着被子问:“顾大哥,你要不要点灯?”
“不用。”
男人的话音刚落,人也到了,然后林姜然感觉架子床微微陷了一点下去,那刚刚沐浴过后好闻的香皂味儿,近在眼前。
她浑身滚烫,烫的脑子里胡思乱想,她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接下来顾大哥做什么,都是夫妻间应该的,她配合着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坐起来的姿势不舒服,又不敢动,他怎么回事嘛?澡也洗了,她也没睡,还起来等他,他还要怎么样?
等的越来越慌了,林姜然声音也低了下来:“顾大哥,你要是不睡,我就先睡了。”
“好,你先睡。”
林姜然怔住了,这是闹哪样呢?
她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莫不是顾大哥心里有喜欢的人,求而不得,不得已的情况下,正好碰到她等不及的要嫁,就带她回来了,人在她这里,心却在别人那,所以他才既对她好、又疏远着不做肌肤之亲的事情?要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
林姜然就很难受的躺下,背对着男人,听到他出去还带上房门的“吱呀”身,她眼角无声的水珠就下来了。
她连忙擦掉,哭什么呀,顾大哥对她这样好,第一天又是肉、又是面的买回来,弟妹敬爱她,乡亲们和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再说,可能只是她的胡思乱想,顾大哥刚到家就忙工作上的事情,他也很累的,要体谅。
……
早上醒的时候,睡房里亮堂堂的,林姜然猛的坐起来,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昨晚顾大哥什么时候重新回来的?还是说,他没回房间睡?但是他不回房间,又能睡哪儿呢?
她旁边这一半的床尾,叠放着豆腐块一样整齐的被子,肯定是顾大哥叠的,所以,他昨晚还是回来睡了!
林姜然忙穿衣起来,等她走出来,蹲在地上教妹妹认字的向河,马上跳起来说:“嫂子,我哥说,等你起来我们就能吃早饭了。”
早饭都好了吗?她这个大嫂、新媳妇不做饭,反倒让挣钱养家的男人、还没成年的小叔子做饭,她心里都慌了,忙着问:“你哥呢?”
“他去公社上班去了。”
向河揭开锅盖,红薯稀饭上面有竹架子,架子上一小碗炒鸡蛋,三个白面馒头,还有向河刚拿出来的萝卜干。
居然有白面馒头和炒鸡蛋,再看面粉袋子,是少了点,昨天她看到、但懒着没洗的蒸笼架子,也换了位置,在方便拿取的架子上了。
“谁做的早饭呀?还有这鸡蛋哪儿来的?”林姜然惊喜的问道。
“大哥昨晚带回来的,买的李嫂子家的,有二十个呢,他发的馒头、炒的鸡蛋,我煮的稀饭。”
“这炒鸡蛋他没吃?”
“大哥说他身体好,用不着吃鸡蛋,就炒了三个,说咱们三个一人一个。”
吃炒鸡蛋和身体好不好没关系,是他想省这一口,让她和弟妹多吃一口,明天她可得起早一点,只要一块儿上桌吃饭,就能让顾大哥也吃一口了。
稀饭里的红薯,是去年秋天收的,多余的水分放干了,这会吃很甜,她愿意吃稀饭里的红薯,向河愿意吃馒头,小溪一个够饱,她就揪了半个给向河。
向河还说呢:“嫂子,等哪天你蒸一锅馒头,应该你蒸的更好吃吧?”
林姜然笑道:“那下午蒸给你吃。”
吃了早饭,她想早点把衣服给洗了,转到门后头,一盆衣服只剩下盆底子的内.衣,她慌了:“昨晚我跟小溪换下来的衣服呢?”
向河一早上馋炒鸡蛋,哪儿想得起来说这点小事,指着后院说:“大哥早上一起带去河边洗了,后院的空水缸也挑满了,他说你想洗个毛巾袜子,就在家里洗,别去河边了。”
林姜然忙跑到后院,果然,她的外衣、小溪的、向河的、顾大哥的,都在后院晾着呢。
“他一大早又是做饭、又是洗衣裳、还挑了水,那得起得多早?”
农村起的都早,天不亮起来洗衣做饭,七八点就要下地干活,不然算不满一个工分的。
向河说:“是我跟大哥一起做的哦,我们没妈,爸说就得早当家,我跟大哥什么都会做的。”
可是会做,也要愿意才行呀,顾大哥还洗了衣裳,他什么都做了,娶媳妇难道是养在家里好看吗?何况,他昨天晚上又什么都没做。
但不管心里怎么胡思乱想,顾大哥是她遇到过的,最实干不废话的男人了。
她把她和小溪的内.衣手搓了,晾在绳子上,瞧着往下滴的水珠,暗笑昨晚自己那眼泪不应该,都这么好的男人了,她还哭什么呢,不能太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