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战绩都处在中游,一个人比对成功2枚疑难指纹,另一个人战绩为3, 跟排在前几的痕检赵向前和陈染比,不算出色。
但他们这样的,在普通痕检面前, 就属于高手了。
在这三起案件中,每个案件现场提取到的指纹都能超过上百个。所以,指纹比对的工作相当繁杂,这种活拼的是耐性和细心,倒不需要陈染盯着,有他们几个处理基本足够了。
除非是碰上难以处理的重要指纹,才有必要去找陈染。
因为陈染暂时不参与这次的指纹处理工作,新城区的痕检文哥就被推举为痕检小组组长。
几个人进入痕检室,文哥就下达了指令:“这次咱们的重点工作有两项,一是寻找到这几个案发现场中重复出现的指纹。”
“这是首要目的,能找到是最好的。”
“第二个重点,是把现场的指纹全部录入库,哪怕不知道具体身份,也要注明发现指纹的时间地点和其他必要条目。”
“每有新的指纹出现,都要跑下库。如果能比对上,我们就能知道,出现在现场的人是否有前科,具体是什么身份。”
指纹取样工作早在案件发生时就已经完成并上传到了电脑中,现在他们只要把采集到的几百枚指纹进行分配,再重新作比对就可以。
指纹小组进入工作状态时,河东区的范队问陈染:“听说你已经用计算机软件完成了徐继祖一案的血迹轨迹分析,是这样吗?”
陈染做出的结果存在她的工作电脑里,她点头道:“对,我早上过来时利用计算机辅助系统分析了一下,根据初步的分析结果,死者在前后两次击打时曾变换过体位。”
“第一次被击打部位在后脑与头顶之间的部位,这次击打,死者头上就有血液流出,因为时间短暂,流出的血较少。有少量血迹随着凶器运行轨迹,被甩到了东墙上,留下十三枚明显的血滴。”
“死者被击中头部后倒下,俯趴在双人床上。凶手再次抡起凶器,向其后脑击打。这次击打有较多血液沾附于作案工具上,随着凶手的动作,有大量血液被甩到南墙,还有少数崩到了棚顶上。”
“这些崩溅出去的血液大都呈流线形,具体数据都在这个表格里。你们也可以重新做下复核 ,看看我这个结果对不对。”
范队和老吴都做了二十年左右的警察,让他们审讯都在行,但想让他们用电脑作这种轨迹分析,委实是难为了他们。
范队自己不会,就回头问他带来的楚沛,“你能做吗?”
楚沛面带难色地道:“这个技术才引进,我倒是接触过,但是不熟,还不太会用呢。”
新城区一位刑警也不会做,范队就道:“这个技术我们河东区的人不太会,也是刚接触。”
“以前大家都一样,都是用拉绳子这种土办法分析血迹运行路线。立人小区这个案子发生后,我们曾经用这种方法计算过,从我们测量的结果能判断出,死者前后体位跟你说得相仿。”
这些事陈染也知道,河西区也是最近才开始用电脑辅助处理。考虑着时间紧迫,陈染便切入正题:“这个软件其实不难的,比指纹处理简单许多,只要实际做过两次,熟悉下流程就会了。”
“现在还需要手动测量各种数据输入到电脑中,再做处理。以后技术继续更新,可能这个测量的过程都可以省略,直接扫描现场血液图像,电脑就会自动处理。”
说到这儿,她从办公桌一份文件底下拿出一张纸,递给范队和老吴:“经过分析,凶器手柄长度大概有30厘米长。”
“对凶器手柄长度、血迹轨迹和死者第一次被击中的部位进行综合分析,我认为凶手身高比较高,大概不低于一米八。”
范队没有反驳她这个结论,接着说:“法医报告显示,凶器击打死者头部时,曾在骨缝里留下木屑,所以法医判断 ,这个凶器材质是木头。”
“一个木制工具,仅仅击打一下,就把将死者颅骨打至骨裂程度,这个凶手力气绝对不小。这个身高我觉得问题不大。”
他转头看向楚沛、郭威和杨信刚等人,估量着他们的身高。
郭威接近一米九,似乎高了点,杨信刚和楚沛差不多,但杨信刚要更为魁梧。楚沛是正常健康男性身材,并不是特别魁梧壮实那一种类型的。
“老吴,咱们这次模拟现场,让你们河西区的杨信刚来做怎么样?行的话,咱们商量下细节,然后做下现场重建。”
杨信刚夸张地亮了亮自己手臂的肌肉,表示自己可以。
于是几个人开始坐下来商量细节,包括凶手对死者徐继祖动手前后的行进路线,以及他每一个动作的方向、角度和运动幅度,全都要提前考虑好,才能进入模拟这一步。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反复调整过后,他们找了个空着的车库,模拟案发现场做实验。
布置好场景后,杨信刚拿着一个临时制作的木制平锤,向着一个假人头顶砸去。
随着平锤落下,血液向不同方向崩开。
杨信刚记得,他反复抡了十一遍平锤,老吴和范队等人才满意地叫停。
“不错,这个结果跟徐继祖遇害现场十分接近了。”老吴一边让郭威抓紧时间抓照记录,一边说。
范队也道:“这个模拟结果不错,也证明我们之前对凶手的判断是对的。凶手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上,大概就是杨信刚这样的身高 ,即使有差距,也不会大。”
这个模拟结果他们会留存下来,以后案子到了法院,在庭审时也能用上。
这时楚沛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说,凶手下一个作案目标会定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存在某种规律?”
这个问题郭威和杨信刚也很感兴趣,徐继祖和另外两个入室盗窃案受害人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关联。另外两位受害人,一个是年过六十的退休老人,另一个是商场采购员。
那两个受害者之间互相不认识,暂时还没发现他们有重合的生活轨迹,两人也不认识徐继祖。所以想找到这个规律,还挺难的。
假设这几个受害人是同学,那凶手就有可能是他们共同的熟人,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他们几个人得罪了凶手,才引起凶手的报复。
可这几个案件,应该不存在这种假设的情况。
但提到作案地点的规律,在场的人一时也有点摸不到头绪。
郭威摸了摸后脑勺,陷入了思考状态:“姓名性别年龄都没有共同点,籍贯和工作单位也没有相似之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杨信刚想到了他们之前的判断,便道:“凶手不一定认识那两个盗窃案的受害人,但他应该是徐继祖的熟人。”
“徐继祖楼下邻居反映过,他听到楼上有两个男人说话声。而且徐继祖临死前还买了啤酒、熟食、花生米还有其他下酒菜,这说明他们之前曾一起吃过饭。”
范队也认可这个结论,但他却有些犯愁:“这家伙警觉性太高,吃完饭还把餐具、筷子和酒杯都洗干净了,地也拖了。咱们想从这些餐具上提取DNA都没法办到。”
老吴倒是想得开,这个案子要是好破,也不至于留到这时候成了积案。
“案发现场的《案件速递》杂志如果是凶手留下的,那说明他自己应该看过。能关注这种杂志,从侧面也说明了,他对于我们警方的破案手段有一定了解,基于此做出一些防范手段也就不奇怪。”
“但我觉得,人都容易百密一疏,就像咱们考试,没有几个人能保证得一百分。所以他再有警觉,连续在几个现场出现,都有可能留下破绽,咱们想办法找吧。”
说到这儿,老吴也开始思索起下一个作案地点的问题了。
凶手连续在三个案件现场留下杂志,他也觉得这有可能是一种挑衅,明天这个人说不定会再次作案。
如果他们无法及时出现在现场,没能阻止案件发生,对于凶手而言,确实算是一种胜利。
容城有数百万人口,这么多人口要生活和工作,涉及到的场所数量数都数不过来。想在这么多地点中找到凶手即将出现的位置,这是个极有难度的事。
即使没能提前找出来,也没有人能说他们无能。
但他心里总觉得憋气。
明明知道凶手次日可能会作案,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也不能在现场将他抓获,这怎么说都是一种遗憾。
想到这儿,他不死心地道:“咱们都仔细想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选择作案目标的?”
这个问题不光老吴他们这些人在想,其他几个小组,包括外出去执行走访和排查任务的人也都在想。
小朱在忙里偷闲时,甚至跟周浩嘀咕道:“凶手会不会根据五行来选择作案地点?”
五行?周浩困惑地回忆着几个案发地点,搞不懂小朱是怎么把五行安到这些地点上的。
小朱倒是振振有辞:“土居中,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北方属水,南方属火。这样子排一下,你看看,这三个地点是不是分布在东、西、和北三个方位,那下一个位置说不定就是南。”
新城区的痕检文哥听到了,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但是往南的话,范围还是太大了……”
小朱稍一琢磨,也想到了,照他这么划分,范围确实太大,根本没办法布控。
“那数字呢,摩尔斯密码什么的呢,就不能想想?”
小朱沉迷于猜想中,文哥有点无语,说:“摩尔斯密码这个我倒是会点,不过我也不知道在这些案子中怎么用。”
“算了,这种烧脑子的活儿不适合我,还是抓紧作指纹吧。”小朱实在想不出,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开始抓紧时间干活。
这三起案件的档案此时摆在陈染面前,徐继祖生活在新城区立人小区,第二位受害人,也就是那位退休老人,他家里开了一家面馆,叫汇东面馆。而第三位受害的采购经理,则住在他父母的桃园小区中。
看到这几个地址,她脑洞大开,跟老吴开玩笑道:“我也猜一个吧,你们看,这几个地点各取一个字,能组成一首诗……”
陈染说着,将这三个地点各勾出一个字,分别为“人”“面”“桃”。
杨信刚惊讶地说:“还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哎,连起来了。”
“咝?这是巧合还是特意选出来的呢?”老吴困惑地道。
陈染摊了摊手,是不是她也不清楚,这只是一种猜想。
她曾试着用别的方法分析过,始终没找到什么规律,只有这个,算是沾得上边。
至于是不是符合凶手的选址想法,大概只有凶手知道。
范队也不确定陈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但他自己也想不到别的,就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可以找一下,新城区哪个地方有‘花’这个名字。”
“小区、街道还有店铺名都统计下,看看哪里有可能发生案件。”
任队刚好从痕检组过来,看到他们几个围在一起,稍加了解,就听说了陈染这个分析结果。
“这个想法可以试试,难度不大,布控的话也不太难。不过这事儿巧了,刚才市局的石林也提到了这种可能。”
老吴挺惊讶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方案的确可以试试。可以优先选择新城区中带有‘花’这个字的地址,如果新城没有,也可以往周边扩展一下,任队,你看呢?”
任队点点头:“我看差不多,我先去跟梁队他们说一声。”
“陈染,小朱他们那边有几个指纹需要你帮忙处理下。”
“行,我这就过去。”陈染他们刚才也分析了另外两起案件的现场,确定这个嫌疑人有开锁技能。
想到这儿,在去痕检室的路上,陈染给光头张巍打了个电话。
作为早年容城市的入室盗窃高手之一,张巍对那个线上活跃的人应该比其他人知道得多。
“陈警官,你找我啊,这可真是意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张巍本就尊重陈染这样的人,陈染最近又破获了安茹团伙案,张巍自然更感谢她。
所以他接到陈染电话时,态度极好。
“王彬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陈染没有着急问自己的事,先打听了一下容城大学的王彬。
王彬上个月曾被安茹及其同伙从容城大学体育馆楼上推下去,当时王彬大哥在曹总手底下干活,他和张巍曾一起来河西区刑警大队找陈染,是想求她帮忙,调查一下王彬被推的真相。
“他挺好的,现在能正常上课了,就是没有以前那么外向,估计还得过两年心理才能完全恢复。”
“王彬的案子多亏了陈警官你们出手,要不咱们还真拿安茹和她爸没办法。”张巍说道。
陈染却笑道:“你们当时也没少折腾吧?我听说安总酒店里的发财树都被人用开水浇死了,还被人举报给税务局和消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都是你们干的?”
张巍嘿嘿笑出声,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些都不算违法吧。恶人嘛,就得用这种歪招磨他们,要不能干看着什么都不管啊?”
“对了,我听说安茹他们那伙人都进看守所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审呢?”
“审案子没那么快,他们那个案子涉及的人员太多了,安总和几个手下也进去了。牵涉到经济犯罪,案卷太多,都快堆成山了,我估计最快也得明年才能到法院这一环节。到时候你们会得到通知的。”
“具体怎么判,就要看法院的。”
“这个我们明白,陈警官,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儿吧?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给你办。”张巍猜得到,陈染没事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