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一眼看到了这人的眉毛,跟贾思雨情况类似,只纹了一侧,很丑,没法出门见人的那种丑。这对于爱美的女性来说根本没法忍受。
“同志,你救救我,这家店是个黑店,太吓人了,不给钱不让走,我害怕。”
这个女顾客三十多岁,胆子可没有贾思雨这么大,可能是真的吓到了,看到陈染出现那一刻,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事,你先过来。”陈染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
这时里面有两个服务员走了出来,这俩人年纪都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比较结实,看着就是有力气的那种女性。
“同志,刚才就是误会,我们也是不小心,没做好,改眉不得花时间吗?所以跟她商量商量,要不要加点钱?”那个叫娇姐的中年妇女出来时就想好了理由,面不改色地狡辩着。
贾思雨听到这里,气得一把扯下脸上戴的墨镜,朝着娇姐呸了一口,先问候了几句对方祖宗,接着骂道:“你们这些骗子,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看看我这眉,跟这大姐是不是一样?这就是你们骗钱的套路,做到一半给做毁了,想改就得加钱,还不让人走,这天底下还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了?”
娇姐立刻认出了贾思雨,她们干这种事挺长时间了,头一次遇到贾思雨这样泼辣胆大的顾客,不仅让她跑了,还报了警。
但她们也不是很怕,见无法狡辩,就道:“那不是你自己愿意来的吗?谁逼着你来了?”
店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再过一会儿,附近的学校就要放学了,陈染不想让外边的人继续堵下去,免得造成交通堵塞。
所以她打断了娇姐的话,说:“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们这些行为,不只涉嫌诈骗,还限制了顾客的人身自由,且是屡犯。”
小路也道:“都跟我们走一趟吧,去所里做下笔录。”
门口服务员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乱动,另一个服务员也不敢说话,只有娇姐想要撒泼抵抗。
但她这些抵抗根本没什么用,没过多久,店里几个店员就都被陈染带到了派出所。
他们走出店门,把人带上车时,店外的群众有不少人在拍手叫好。
应她的要求,贾思雨和另一位女顾客也跟着来了。他们回来时,还把店里的帐本和客户记录清单之类的资料全都带了回来,方便他们对这家店进行详细的调查。
到了晚六点左右,陈染才给这些人做完笔录。
蔡剑路过讯问室时,看到陈染在收拾东西,就问她:“你不是跟你那朋友约好了,今天晚上一块吃饭吗?”
“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要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办。”
“行,你今晚值班,有什么事你通知我。”
这时陈染已收到了丘佳乐发过来的短信,上面有见面地址,还告诉她,肖明非晚上没事,也会过去。
陈染有点疑惑,肖明非应该是个大忙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他一面,并得到他一两句提示和指点呢,怎么会有时间跟丘佳乐一块过来?
想不通她暂时就不想了,见面的地址离派出所不远,陈染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丘佳乐定的包厢在二楼,楼上比较安静,装修得也挺古雅。
肖明非果然也在,他穿的比较随意,就是一件普通的POLO衫配西裤。丘佳乐就要正式些,白衬衫配领带,跟白天的打扮差不多,只是换了一套。
陈染对肖明非已没有头一次见面时的疏离感,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见过,也可能是因为上次肖明非表现出来的随和。
“信带来了吧?我看看。”陈染坐好后,开门见山地说道。
丘佳乐开玩笑道:“你怎么这么直接?我都不急。”
肖明非在旁边冷眼旁观,心知以丘佳乐的人脉和资源,他请陈染办的事他自己其实也能搞定。
丘佳乐现在这样做,不过是在制造跟陈染相处的机会。
但他看得明白,陈染现在眼里全都是工作、案子,丘佳乐恐怕要白费心思了。
这时陈染已从丘佳乐手上接过一叠未署名的信。
趁着服务员上菜的当口,她打开最上面的一封,满满的一页纸上写着不少热辣滚烫的话,陈染忙了一天案子,本来兴致并不高,看到一半,终于没忍住,笑着问丘佳乐:“我想采访你一下,一个异性想你想得半夜睡不着觉,你有什么感想?”
丘佳乐面无表情地道:“并没有,我看见这些来信就恶心,想到写信的人就生理性反感。我希望我从来没帮过她!”
他说的都是真话,自从惹上这个麻烦之后,他感觉他对一部分异性都有了PTSD了。
陈染看了几封,内容大致都差不多,她暂时放下信,问丘佳乐:“这个人是谁?什么身份啊?”
“她叫贾思研,在我们单位对面打印社上班,有一回下雨,我看她摔倒磕破皮,出于同情,去药店给她买了点药,这事过去我就忘了,谁敢想她这就缠上我了……”
丘佳乐确实很懊恼,特别后悔,当初就不该帮这个人。
贾思研?!这个名字跟白天报警的女孩只差一个字,而且贾这个姓也不是什么大姓,这就让陈染猜疑,这两个人不会是姐妹吧?
贾思雨在填个人信息时留了家里的地址和联系电话,陈染就问丘佳乐:“那你知不知道贾思研住哪儿?”
“知道,我找人查过她。”丘佳乐被缠得烦,心里并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也做了些准备,自然也查过贾思研的相关信息。
“她家在怀阳路39号,父母都不在了,家里除了她,还有一哥一姐。姐姐叫贾思雨,哥哥叫贾付春。”
陈染惊讶地瞧了他一眼,心里也有所猜测。这事就算没有她,丘佳乐自己可能也有办法。至少前期的调查工作,他已经做了。
贾付春这个名字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稍一回忆,陈染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她和蔡剑去星奇网吧取指纹时,曾碰见过贾三。
按蔡剑的说法,贾三年轻时经常跟人打架,倒没做过别的坏事。现在年纪稍大了些,没再进过派出所,估计是收敛了。
而贾三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叫贾付春。
这一家兄妹三人都挺有性格的!
陈染想了下,就跟丘佳乐说:“贾思研写信骚扰你,就算报警也没多大用,毕竟你是男性。不如咱们几个过去一趟,跟他们谈谈,说不定能谈出来结果。”
第22章 刑警考察期 投桃报李
丘佳乐是开车来的, 他当司机,让陈染坐在副驾,肖明非则坐到后边。
车开到半路时, 陈染想起一件事,便转头跟丘佳乐说:“我总感觉,正常一点的人再怎么喜欢一个异性, 也不至于像贾思妍这么做。”
贾思妍这种做法实在超出常规, 都可以说是狂野了。
“哦,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病,花痴病?”丘佳乐握着方向盘, 往陈染这边瞥了一眼。
其实他之前也怀疑过,只是没机会确认。他又不想再跟贾思妍有什么牵扯,自然不可能去找她。
“嗯,我觉得是有这种可能,到那先看看情况吧。”在没见到人之前,陈染自然也确定不了。
贾家住的地方离烟霞小区不远, 都在怀阳路, 连楼房的格局都差不多, 他家在一楼。
他们过去的时候, 贾三正搬着一捆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往小院里运。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贾三直起腰往外瞧了一眼。
他之前在网吧见过陈染,对她印象极为深刻。只要陈染模样没什么大变化,他就能认出来。
但另外两个年轻人他都不认识,从年龄来看, 他一度怀疑那俩人也是派出所进的新警。
他心里很自然地就产生了几分抵触情绪,等陈染他们靠近了,他便一脸戒备地问道:“找我?”
“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陈染态度够和气,让贾三戒备的情绪稍微缓解。
但他还是说:“我最近忙着家里生意,外边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问的事我要是答不出来可别怪我。”
陈染看了看他手上捆成捆的衣服,道:“哦,在做服装生意啊?”
“不是我做,是我大妹做,我给她帮忙。”贾三刚答完,一道小门被人打开,贾思雨端着一玻璃杯柚子水从门里走向小院。
她刚出来,就认出了陈染,面上虽惊讶,倒也不慌。
“小陈警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纹眉店的案子还有什么要我补充的?”说话时,她快步朝陈染走了过来。
陈染刚刚帮她处理了纹眉店的人,贾思雨对她还处于好感峰值,跟陈染说话自然很客气。
纹眉店发生的事贾三也知道,这一听他也有点弄不明白了,陈染带俩人过来到底是要找谁啊?
他把那捆衣服放到墙根下的架子上,便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等着听陈染要说些什么。
“贾姐,我过来就是有点事想跟你和贾哥了解下。”陈染话说的客气,再一口一个哥姐的,就连贾三的态度都不由得放软了。
贾思雨更是热情了几分,催促着贾三:“哥,你站着干什么,请人进屋去坐会。外边天黑了,蚊子多。”
于是一行人在贾思雨的招待下,沿着后门进了贾家的客厅。
这个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众人坐下后,肖明非最先注意的是八仙桌上摆着的两个童子牧牛开光直颈瓶。
陈染环顾一圈,没看到另一个女孩,就笑着问贾思雨:“家里就你们俩啊?”
“不是,还有我妹,她去烫头去了,理发店人多,得挺晚才能回来。”
陈染想着贾思妍暂时回不来也不是不行,因为有些事跟她说可能也说不通。
她要是能讲道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来。
“陈警官,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咱俩也算熟了,你还帮我办了案子,要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肯定给你办了。”贾思雨脾气虽暴,倒也有几分爽利的气质。
陈染也有此意,当下问贾思雨:“贾姐你看着就是痛快人,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妹妹贾思妍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精神方面?”
她想着如果贾思妍以前就这样,那做为姐姐的贾思雨或许会知道。
贾家两兄妹闻言对视一眼,面上有几分迟疑,都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回不光陈染,就连丘佳乐和肖明非都能感觉到,贾家小妹身上可能真的有点什么事,而且她哥姐知道。
贾思雨没有正面回答,反过来试探着问陈染:“我小妹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
陈染是警察,带人来这儿打听贾思妍,她很自然地想到自家妹妹可能犯了什么事。
陈染笑着摆摆手:“没惹到我,也不是大事,但这事确实给我朋友带来了一些困扰。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贾思妍是不是身体上有些需要治疗的问题?”
她说话时瞄了眼丘佳乐,贾思雨和贾三看在眼里,都有些恍然。
他们家的小妹不会又犯病了,骚扰了陈染右手边的帅哥吧?
贾三战略性地咳嗽了一下,以此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贾思雨又气又无奈,直说道:“我妹是不是打扰到你这朋友了?”
陈染懂了,贾思妍以前可能真有过这样的行为,所以她一提,贾家兄妹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她点了下头:“你妹写了不少信,大概两三天一封,不署名。她还偷偷进了我朋友单位,从他宿舍拿走了一些私人物品,确实给我朋友造成了困扰。”
至于什么信,她不用细说,贾家兄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看贾哥贾姐你们都是讲理的人,我带我朋友过来就是想跟你俩好好聊聊,看怎么解决这事好。”
“不瞒你们说,我朋友心善,如果这事能好好解决,他也不想用上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