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却在这时候害羞地收回视线。
当然是喜欢看才看的,钟先生身体每一个地方都透着包容和成熟,五官立体,眼神深邃,真的是她好喜欢好喜欢的样子,现在靠他这么近,看着他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他的怀抱肯定很温暖。
他刚洗过澡,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领口稍稍往下,甚至能看到他胸口这块的皮肤肌理,被蒸汽捂得有一点点热,就像尽欢现在不太安分的呼吸一样。
钟晏相比起她来可太淡定了。
她还是年纪太小,火候不够,站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个孩子,被他一看就轻易脸红。
唉,明明就差九岁,还不到十岁呢,怎么和他有那么大的差距。
钟晏对她此时想了什么一无所知,他也没问,只是喊她该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钟晏和她谈了一下她在学校的情况。
说到这个尽欢就不自觉腰板挺直,像在老师面前进行汇报一样认真,她说到自己这一阶段的研究已经结束,下学期会再开启新的阶段,她目前已经在收集资料。
听她在说,钟晏没有打断,等她说完他才开口:“我是说,明天你什么时间去学校,我让司机送你。”
“明天我会早点结束工作,等你收拾好就来接你。”
原来钟先生是想问她这个呀。
尽欢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才说:“我这几天不用去实验室了,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她为了去实验室方便才住的学校宿舍,本来是双人间,但是她的室友搬出去住了,所以宿舍一直只有她一个人住,现在她也搬出去,宿舍就要空了。
钟晏应了声“好”,让尽欢想去哪里可以随时喊司机送。
尽欢听话地点点头。
饭后尽欢才去洗澡。
浴室里钟先生也给她准备了新的洗浴用品,包括她用的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这些都一应齐全,让她感觉到这完全就是在自己家。
尽欢洗澡会磨蹭一点,如果要洗头的话动作就更慢了,其实今天不是她原本安排要洗头的时间,洗头这件事从来是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但想到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尽欢还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她仔仔细细洗了个头。
等她洗完澡,把头发吹得七分干,再出来时,看到钟晏已经换了衣服——他套上了大衣。
没等尽欢问,他先抱歉道:“刚刚接到电话,要去处理点事。”
钟晏很少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工作,他一向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妥当,每天都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但刚刚秘书给他打电话,这件事他必须亲自过去一趟。
钟晏确实很愧疚,今天说起来也是个纪念日,他却在这时候要离开,留她自己在家,实在不应该。
尽欢愣了下,问:“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钟晏不确定。
他让尽欢自己先休息。
失望肯定是有的,不过尽欢知道他也是不得已,毕竟像他在这个身份上,需要处理面对的事情太多,不像她也就只有学校那点事。
尽欢没说什么,她姑父也经常有突如其来的工作,对这样的事完全能够理解,于是她点点头:“您注意安全。”
钟晏离开后,尽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会儿,然后才返回去,慢吞吞地把头发全部吹干。
头发搭在后背,被风吹得暖烘烘的,她叹了口气,趴在沙发扶手边,望着衣架上钟晏挂的一件外套出神。
也说不上来难受,就是心里有一点闷,像是被封口夹在心脏血管上夹了一下,有短暂几秒不流通感,她呼吸也停了半秒。
尽欢平常睡眠还可以,但今天可能是换了环境,她意外的睡不着觉,床单被子都是新的,新到完全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她躺进去时,也只躺在一角,占一个很小的位置。
闭上眼睛很久,感觉到脑袋有点迷瞪,幻视阳台的风从发梢吹过来,确实很凉,只不过她发呆的时候没感受到凉。
尽欢在床上翻了个身,重新酝酿睡眠。
等她终于来了睡意,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
只是这睡意也很浅。
钟晏去了公司一趟,手上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因为合作方在欧洲那边,有时差,他只能这个点开视频会议联系沟通,匆匆处理完,尽早赶回来。
更深露重,衣服上染了凉意,钟晏进门后脱了外套,先在客厅待了会儿,等皮肤温度渐渐恢复,他才换了衣服,轻轻推开卧室门。
一眼看到床上拱起一点小小的弧度,明明床那么大,她只睡旁边一点点,脑袋甚至只有一半挨到枕头,露出黑色的毛绒绒的头顶,从被子的弧度来看,她身体是稍微蜷缩起来的。
钟晏走到床边,盯着她看了几秒。
床上的女孩子很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声很浅,躺在那里几乎没有存在感,钟晏面色平静,怕打扰她睡觉,他考虑今晚先去次卧休息。
正要离开,被子里的人很轻地哼了声,细看她眉心微皱,身侧一只手在抓着被子,似乎被噩梦缠住。
钟晏擅长洞察人心,对她这样年纪小的女孩子却也不能完全洞察,他眼神渐沉,这时候注意到她脸颊温度红得异于平常。
他往前半步,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了下她额头。
有点烫。
生理期的女孩子,穿着单薄在外面吹了会儿风,结果到半夜就发烧了,自己睡着了一声不吭。
身体怎么弱得像一只小病猫。
钟晏眼皮垂下,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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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我可以叫您daddy……
卧室空调温度已经被调了两次。
钟晏从她腋下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八度八。
钟晏在十分钟前给他的医生打了个电话。
他身体还不错,很少有生病的情况,上一次发烧都是快十年前,当时焦头烂额地忙于工作,一天里极少有时间休息,于是病来如山倒,完完全全病了一场。
那之后几乎没有再生病,连感冒都少有。
体温已经三十八度八的话,医生建议先吃退烧药,差不多过半个小时,如果发汗了就再测一下体温,到时候看情况要不要再吃药。
钟晏虽然不常生病,家里基本的药都准备了有,家庭医生会定期过来清理临过期药物并换新,他找到退烧药,倒了杯温水,喂她吃下去。
“尽欢。”睡梦里她烧起来很难受,大概是做梦梦到自己掉入了火坑里差不多感受,钟晏低低喊了她一声,伸手来拍她后背。
“现在是不是又觉得冷了?”钟晏看到她额头发了一点细汗,很小的水珠粒子,想来吃了药之后温度开始下降,同时发汗会让皮肤温度变冷——他第三次调了温度,把温度调高。
她也不一定是在睡觉,发烧起来温度太高人也烧得迷迷糊糊,钟晏拿了浸湿后又拧干的毛巾在床边,她出汗就随时给她擦干。
过了半个小时,再量体温,三十八度三。
已经在往下降了。
人看起来没那么难受,原本紧紧拧起来的眉心也松缓下来,胸口起伏的弧度逐渐变缓,她看起来比之前放松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晏忙了一晚上,明天还有工作,他现在早该休息了,但拿了电脑过来,坐在床头。
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钟晏靠在床头,放着电脑在处理工作,女孩子就乖巧地睡在他身边,靠近他时,能感受到一点她呼吸的温度,像一抹被捂热的栀子香,存在感很低,但依旧断断续续地提醒他,身边还有个人在。
钟晏目光停在电脑屏幕上,只是偶尔被她这边分去一点注意力。
又隔了半小时,钟晏再量体温。
三十七度七,发过一轮汗后,温度明显下来了。
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渴,水早就准备好在床头,钟晏伸手碰了下玻璃杯,温度还好,于是递到她嘴边。
被烧得浑身发软的女孩子浑身都没有力气,扶她起来靠在床头,另一只手帮她拿着杯子喂水喝,简直像刚从沙漠里逃出来,小口小口不停地往下咽,一杯水眼看着就见底了。
“还喝吗?”钟晏低声询问。
尽欢摇了摇头。
胃里一下子被水灌满,再喝的话就要胀得难受了,本来发烧已经有种胃里泛酸水的不适感,她懵懵懂懂地睁着眼看向钟晏,眼睛里盛了不少的迷茫。
“我怎么了?”她脑子反应很迟钝,迟钝到甚至在回想眼前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她身边照顾她,这么多年她生病的时候,只有姑姑才会这样照顾她。
“发烧了。”钟晏拿回杯子,边回答她的问题,边顺手拿过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水渍,柔软的帕巾按在她嘴角,动作很轻,擦完后又把帕子放到一边。
钟晏身上的睡衣同样柔软,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气,闻得本来就不清醒的尽欢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试图多闻一点这样的香味。
尽欢稍微坐起来一点,她意识混沌状态,伸手摸了摸脸颊,感觉到已经没那么烫,身上这块比较干爽,只有腋下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汗。
钟晏一双大手扶在她后背,手掌宽厚温暖,有着无法被忽视的力量感,他问她是想再睡会儿还是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尽欢视线缓慢地扫过,看到放在床头的有药,水杯,还有体温计,以及本来在她额头刚被拿下的温热的毛巾,现在不知道多晚了,他一直守着她都没睡。
尽欢伸手抓住他小臂。
女孩子的手心温软,因为发烧了并没有什么力气,她定定看着他,眼睛里流了一汪水,柔软得轻轻一掐就要掉出来,钟晏面色微沉,开口道:“刚刚烧到三十八度多,现在差不多快要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不说话,钟晏耐心询问:“还是想吃点什么?”
尽欢往前挪了挪,靠他近了点,发尾轻轻扫落,眨了下眼睛,眼泪像小溪流淌一样掉了下来。
钟晏怔了下。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他眉心微皱,看她眼眶红起来,就盯着他不动。
生病的时候情绪更脆弱,这是完全能理解的事,既然想流眼泪了,那就先痛痛快快流个够。
钟晏手掌抬起,顿了下,才轻轻落在她后背,刚碰到她,她就啜泣着抓住他手,下巴抵到他肩膀,小心地,认真地开口。
“钟先生,我可以喊您daddy吗?”
钟晏目光一顿。
她呼气声很近,很柔和,近到他衣服都被她的呼吸打湿,他不确定问:“什么?”
她看着他理所当然说:“daddy啊。”
尽欢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脑袋迷糊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还剩一点意识又在想自己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羞愧地低下头,任眼泪继续“啪啪”掉落。
“对不起。”她道歉,很小声地解释说,“只有我没有……”
是解释给自己听,哪怕钟晏离她这么近,也只能听见几个字,几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