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充血的温度在慢慢褪去,尽欢偷偷的呼吸声也压得越来越浅,她脑袋在他腿上挪了挪,又挪了挪,原本平滑没有褶皱布料被她挪出好几道褶子,像豌豆公主的床,褶皱边缘硌了一点点在她脸颊。
尽欢抿了抿唇,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声开口:“先生,您的腿很烫。”
比她脸的温度要烫,尽欢能感觉到。
钟晏的体温一直比常人低一点,他浑身都散发着那种温和,这种气息似乎也浸到他皮肤上,让他皮肤总是显得温凉。
现在烫的有点过分。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大腿这块的温度还是全身都是这样,尽欢第一反应想到他是不是发烧了,就听钟晏很低地应了一声。
“嗯,是很烫。”
尽欢从他腿上抬起头,双手撑在身边,她关心地看向钟晏,伸手就去探他额头。
钟晏纵容地让她伸手过来,把手背放在他额头上。
尽欢在认真感受。
额头温度还好,不像大腿那么烫。
局部发烧是什么病?
尽欢在想,然后她低头看过去,柔软的布料隐约被撑出形状,大概是边缘靠在布料里,看到一点弧度。
尽欢反应过来了。
局部发烧什么的——
哪有这种。
她膝盖靠在他大腿边缘,慢慢往前挪了挪,尽欢眉间还是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还是担心。
尽欢去握他的手。
钟晏的手就放在腿边,暗光里还看到他手背上淡淡青色的血管,尽欢呼吸声沉了下,还没开口,就听钟晏温声安慰她。
“没关系,就是有点酸胀。”
这种酸麻感他也很少有,处在一个临界的边缘,因为刚刚那个脑袋在不安地蹭来蹭去,他出于她的心情考虑没有阻止,直到那个脑袋把它的温度越蹭越高。
钟晏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一向从善如流。
因此他能够试图和这种酸胀共存。
尽欢担忧道:“这应该有点关系吧……”
比起担心钟晏,她还担心这裤子面料的承受程度,不像牛仔裤那样是很结实的面料,这样的睡裤看起来……承受能力很差。
尽欢伸手抱住他脖子,看近在咫尺他的脸,他依旧很冷静,面上甚至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他五五官并没有完全舒展,只能从这些细节里看出一点点不同。
她膝盖碰到,下意识要躲又停住,尽欢暗暗吸了口凉气,她看着面前的钟先生,小心地,认真地对他说:“先生,不然您进来吧。”
钟晏看着她,在说些孩子一样的话,他低声回:“马上就到新年了,要在新年里……这样吗?”
破旧岁,迎新年。
守岁守岁,就是这个意思。
钟家是传统教育,钟晏记事开始,每年除夕都规规矩矩守岁,年长者守岁,是对光阴的珍爱,年轻者守岁,是为长辈祈福,钟晏年纪再长,每年除夕也要回到祖宅守岁。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当然也还是如此。
尽欢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新年是个好日子,可以做点开心的事。
她认真地像在做一件大事。
而钟晏只有打破原则这件事。
他很低地叹了口气,气息开始很缓很缓,无奈道:“尽欢,怎么这样?”
尽欢坐过去,稍微跪了一点点在他腿上,手扶着他脖子,为了避免自己把重量全部落到他身上,听见他声音,她害羞地把脑袋埋在他肩膀。
都过去一周了,早都缓过来了,她才没什么关系。
尽欢也一直在想「第二次」,想什么时候来。
钟晏没说话,他就这样默许了她的行为。
让她自己试一试就知道在怎样的程度不会受伤,这未必就不是一件有益处的事,毕竟身体力行的亲自感受比单纯嘴上说说要有用的多。
“自己玩,也要小心。”钟晏耐心地告诫她,嘶哑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尽欢后背跟着音频振动细细颤抖,他接着道,“注意分寸。”
昨天晚上还说这里的房间没有那个,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不能有,祖宅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没有。
只不过钟晏担心微醺的自己会失去分寸。
他不想因此吓到尽欢,让她害怕。
显然她并不觉得被吓到是一件不好的事,相反她对此很有兴趣,很好奇,很想多看一看。
零点到了,时间跨过一年,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在这个日子里,他们是完全在「一起」度过的。
所谓新年的意义。
外面还是会有烟花绽放的声音响起,不过声音听起来已经隔得很远,远到像来自世界之外的声响,钟晏靠近在她耳朵,贴着她脸颊说:“新年快乐。”
尽欢声音已经更小,她也回答说:“您也是,新年快乐。”
事实上这样子的新年确实也很快乐,尽欢总之很喜欢。
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下,零点之后应该已经过去很久,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尽欢双手还尽力抱着他脖子,轻声问:“您还酸胀吗?”
她看起来很关心这个,更加关心这个。
钟晏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他哑声回答:“这样会好点。”
会好点,就是还没好。
尽欢亲了亲他嘴角:“……那我再努努力。”
钟晏听到这句话,他眼角沉得很深又微微压下,他手指按在她发根处。
尽欢晚上睡得像一头小猪。
守岁要熬夜本来就耗费精力,后来她简直耗费精力到完全起不来,整个人窝在钟晏怀里,气息沉沉,是外面打雷地震也不会再醒过来的程度。
钟晏手掌托在她脸上,他垂眼看着她,闭着眼睛躺在他臂弯里一动不动,是乖到让人想去摸摸她鼻息的程度。
但她身体随着呼吸彻底变软,在怀里柔得像一滩水。
钟晏很轻捏了捏她脸颊。
早上尽欢醒来,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还在钟晏怀里。
她是从反面翻到正面,额头撞到他胸膛,迷瞪中的脑袋后知后觉清醒,她睁开眼看,愣了半秒,她抿唇笑起来,差点要再一头撞到他胸膛上。
钟晏已经醒了一会儿,他难得没有起来,因为怀里的人扒着他睡得很安静,他不想扰人美梦。
昨天晚上应当睡得不错,睡着时是这样在他怀里,现在依旧是这样在他怀里。
乖孩子和主动的乖孩子。
看起来一样,又不一样。
这个季节外面温度很低,是化雪后还来吸收温度的寒冷感,往往这样的早晨,睡醒时一个温暖的被窝已经幸福到满足。
“您怀里好暖,像火炉。”尽欢双脚贴在他小腿上,她皮肤比起他来柔软很多,像猫翻开了肚皮躺在上面,小声喟叹。
钟晏忍不住把手臂收紧。
“现在八点。”钟晏说,“最多睡到九点起床,去给祖父拜年。”
他是这一辈唯一的孩子,每年都会按时给祖父拜年,今年其实已经晚了,不过也没关系,祖父不会很在意这个。
哦,八点了。
啊啊啊啊!八点了!
尽欢陡然睁眼,她想起来之前钟晏提过,他祖父的起住时间很规律,十年如一日,哪怕在新年这种时候也照样不变。
她惊恐地像被人踩了一脚。
钟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低声安慰她:“祖父不会很在意这个。”
更别说她这样的乖孩子,最讨长辈喜欢,真的犯了点小错误,也完全无伤大雅,可以理解。
尽欢听他这样说,一时发愣撞进他眼底视线,她怔怔道:“就是影响不好吧?”
钟晏看到她表情,很低地笑了声,胸膛发震。
“没有外人……要什么影响?”钟晏想起她过于可爱的反应,明明害怕还要自己主动来,真正察觉到大小时也只退缩了半秒,暗戳戳给自己打气,搂着他脖子,一会儿喊先生,一会儿喊daddy。
自己玩,就自己慢慢的。
钟晏抚摸她的头发,把她的发丝缠在手心里,想起来说:“对了,昨天晚上忘记给你压岁红包。”
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放在她枕头下面,daddy给压岁红包是天经地义的事,钟晏这样想,于是就给她准备。
尽欢伸手过去,摸到红包外封有点凉凉的,摸起来很有厚度,本来以为今年姑姑不在她就收不到红包了,没想到还有。
“谢谢您。”尽欢很惊喜。
钟晏温和地笑了下。
顿了下,尽欢想到什么,她几乎是自然地脱口而出:“谢谢daddy!”
她此时的称呼,让钟晏很想有一种来抛弃「伦理纲常」来弄她的冲动。
他缓缓呼气,平静下这冲动。
第22章 第 22 章 我喜欢您……重一点。……
新年第一天, 尽欢吃得很饱。
她有种神清气爽的喜悦,脸上挂着笑,眼睛弯起来笑脸盈盈, 自己一个人待着时都是这样。
钟晏换了身衣服, 一件日常的大衣,因为是在家里, 并没有穿得太正式,也没有系领带。
他看见尽欢在笑,他也跟着笑了下, 问:“就这么开心?”
她抬起头:“啊?开心呀。”
这种情绪很奇妙, 她自己也不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