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手上握得更紧,拉着她往自己身边又靠了靠,沉沉开口。
“毕竟我要锻炼好身体,在被你说老的时候可以做得你说不出话。”
尽欢彻底张大嘴巴。
她和钟晏目光对上,他笑意沉在眼底,半点不回避。
体面的钟晏几乎不在外面不说这样的话,有些听不过去的,dirty talk那样的,只在他失控的时候会有。
比他少了这么多年纪脸皮就是还没长到那么厚,也没办法。
这段谈判以尽欢的挫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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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尽欢逃了一次户外锻炼,借口是她研究生时期的小组约了一起吃饭。
是谭老师组的局。
每年谭老师都会尽力把大家凑到一起,毕竟现在工作都忙,又常有要出差,找个大家都在的周末也不容易。
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去年重新装修了一次,年初才再开业。
但味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好。
这边的肉品质非常棒,基本不靠调料,景欣吃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感叹,这羊肉和她在内蒙古那边吃到的也没差。
景欣吃的时候目光时不时停在杜青栩身上。
他没毕业就拿到了offer,正式入职后几乎是拿命在拼,短短几年升职很快,看得出来他现在整个人气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更多了一份自信,对自己能力,对未来的自信。
即使他穿着依旧保持着朴素干净,但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景欣心里大约有感慨,但她很快目光转向尽欢,问她研究所的工作怎么样,顺便请教了一下她用的什么洗发水,是不是防脱。
尽欢手上的戒指很显眼,她是目前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已婚人士,说到头发她也苦恼,说掉得多的,只是还没从量变到质变。
关于掉头发这件事,已经是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讨论话题了,几人感慨,做他们这行的,就是会这样,用脑子多,又接触实验室那些东西,每一根还留在头上的头发都非常宝贵。
景欣笑:“我看钟先生的头发就还是很多。”
突然提到钟晏,尽欢咽下去一口水,认真回答:“他每天都锻炼,还有营养师的。”
有他这样的毅力,头发都会少掉两根的。
和大家说起钟晏,尽欢脸还是红了红,想起研究生毕业那天,钟晏陪她一起,大家打趣得她脸红了整整一天。
这顿饭吃完才七点多,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景欣和其他几个同学先走了,这几天温度愈降,冷得人直打哆嗦。
谭希笑,说她有人来接。
没说正式确定关系,就这样暧昧着,谭希觉得挺好,十多年后的今天,和初恋重新进入恋爱期,大概是一件很离谱的事,但谭希不觉得,她心态还依旧年轻,她有过好自己生活不被别人所裹挟的自洽,她永远活在自己的心情里。
谭希是尽欢见过最唯自己主义者的人。
尽欢读博的时候见过他的,他姓温,尽欢喊他温老师,和谭老师说的一样,他性格是真正像儒雅君子那样,很温和端方。
说起再重新走到一起的契机,还是因为尽欢,厚着脸皮为她连线,也连起来另外一根线。
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里的人看见尽欢,笑着朝她打招呼,然后下车来给谭希开门,顺手递了一杯热咖啡给她。
谭希笑着接过。
于是就剩了尽欢和杜青栩两个人。
今天钟晏有事,尽欢没让他接,反正在学校附近,她自己打车或者散步回去都好,那不是正好补上今天缺的运动量嘛。
“你工作怎么样?研究所忙不忙?”杜青栩主动提起话题,杜青栩就住这附近,走两步路就到了。
“有点忙。”尽欢笑得苦涩,“比你好不了多少。”
杜青栩在钟晏公司工作,尽欢偶尔去公司也会见到他,不过在公司两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杜青栩会有意避开尽欢。
从前喜欢的情绪或许已经淡去,杜青栩没空想这些,不过他知道尽欢过得很好,她笑起来好像刚入学那时候一样,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
钟先生一直都是他望而无法企及的人。
谈起实验室的事,两人就有话能聊,最近关于药物的研究有所重合,只不过尽欢她的工作会更细化,毕竟她是在研究所,和他这种带商业性质的不一样。
说着话貌似开始下雨了。
尽欢包里随身带了伞,她拿出来撑开,遮到杜青栩这边,他笑了笑拒绝。
“我前面路口就到了,你自己小心。”嘱咐过两句,杜青栩加快脚步,雨还没下起来,他背影消失在雨里。
尽欢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秒,她收回目光,接着下一秒看到停在路边的车。
钟晏什么时候来的?
尽欢跑过去,她探到车窗边笑,然后坐进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钟晏平淡的声音已经传来。
“聊挺开心?”他盯着她,“给你打电话都听不到。”
尽欢下意识摸了下手机,可能因为放在口袋里又开了静音确实没听到,她没解释,只是歪头去看钟晏的脸,她已经能从他细微表情能分辨他的心情——见他眉尾微微压着,一副大概有气憋着的样子。
哪怕心胸宽广的钟先生也会因为妻子和曾经的「暧昧对象」单独在一起说话而感到不悦,尽管这个人如今是他的下属,还要完全听他指令。
说明吃醋这件事任何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
尽欢笑起来:“阿姨说今天晚上吃饺子,我看直接就着能吃一盘啦。”
第57章 第 57 章 大概就像吃冰淇淋一样。
就着什么, 当然是就着醋吃。
钟先生在面对这些事上,年龄要往回倒退二十岁,尽欢还记得她读博的时候, 去给博导当助教, 当时一个本科的小弟弟找她要联系方式,跟在她后面跟着跑了两三天。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精力好旺盛, 像只小狗,只管跟着她,送咖啡送蛋糕的, 要么就借口问一些问题。
甚至他都知道尽欢已经结婚了。
但因为钟晏很少在他们学校出现, 所以他自然而然给她塑造了一个有着不幸福婚姻的女人形象, 还堂而皇之,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尽欢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意孤行还不讲道理的人, 她真的很头疼。
后来有天晚上, 她把这件事说给钟晏听,他默不作声,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 脖子上多了痕迹,嘴唇也被咬肿了。
就……很明显。
他这个年纪的人, 跟人家男孩子真没什么好计较的,谁都知道没意思,但说是这么说, 这墙角都挖到眼前来了。
正值夏天,尽欢还给自己戴一条丝巾,完全欲盖弥彰。
真的很不讲道理。
钟先生实在不讲道理。
他身体力行地向人表明了她是不是婚姻不幸福。
晚上就着醋吃饺子,都吃过烤肉了尽欢还能吃下一盘,她说今天的醋很酸, 饺子味道不错呢。
外面雨渐渐停了,天气冷适合泡澡,两人一起慢悠悠在浴缸里泡了会儿,正好钟晏要刮胡子,尽欢慢慢俯身过去,帮他涂上剃须泡沫。
这款剃须泡沫还是尽欢特地选的,很温润的檀香味,好用确实好用,软化得很好,涂上一会儿随便刮都很方便。
尽欢很喜欢靠近他,做这样亲密又细节的小事。
她做任何事动作都轻,慢慢地,也不着急,帮他青色胡茬都涂过去,再拿剃须刀来刮。
“您最近的胡子好像也长得很快。”尽欢挨着他,边刮边低声说,“扎到我了……昨天晚上的时候。”
说到这她微微皱眉,尽管只是一点点胡茬,但触感很明显,就像豌豆公主的床下的那粒黄豆,因为皮肤太嫩太薄,刺痛感持续又绵长地传来——她记得很清楚。
“扎痛你了?”钟晏温声询问,很关心是不是有让她觉得痛,“痛了怎么不说?”
尽欢常给钟晏刮胡子,斜三十度的角往下剃是最合适的,不会刮伤,也会刮得干净,热气蒸到她下巴和脸颊,湿热的潮红,她轻轻说:“那因为又不止是痛啊……”
其他感觉比痛觉先到,那一点点痛就变得根本不重要。
尽欢已经刮干净,拿毛巾给他擦了擦下巴,这块胡茬已经完全没有啦。
她还伸手摸了摸。
触感非常好。
尽欢越靠越近,已经接近于整个贴上去,钟晏沉着眼睛看她,神色里像一只狩猎的狮子那样,尽欢心下惊跳,小声提醒他:“不要了,会把浴缸弄脏的。”
事实是这样拒绝的话太单薄,在钟晏这里不起作用。
早知道就不该和他一起泡澡。
早知道就不该给他刮胡子。
早知道……
唉。
就不该有那么多早知道,只有一点——
她真是模范好妻子,是钟晏的福气。
尽欢握住他手腕,以她的手指只能握住他手腕一半,还是试图去握住,她在这时候有种非常无用的坚持,呼吸逐渐变得缓慢,更加缓慢,然后亲了亲他刚刚被剃得很干净的下巴,试图跟他商量一下。
“我帮您吧……就像您昨晚帮我那样,好不好?”
尽欢很早提议过,她也可以试一试,但钟晏不让,他某些方面的态度就很坚决,关于谁取悦谁这样的事,当然是daddy来做了,用不着她。
但她也很好奇味道。
他身上总是处理得很干净,每次回来基本上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清洗也非常仔细,皮肤里是好闻的香气,一点点浸出来的,弥漫在每一个细节里。
所以尝一尝也没什么。
再说不公平,他能尝一尝,为什么她不可以,当然也行呀。
夫妻间的事本来就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
钟晏拿她没有办法,他眼里很深的无奈,用眼神在探究她的想法,拒绝过很多次没办法再拒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他只能叹口气,然后低声问:“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