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我现在来点,我们再歇一会儿就差不多送到了。”蓝烟看他,“打车也可以。”
“走路吧。”
蓝烟打开外卖app,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决定。”
蓝烟没怎么纠结,选了一家常吃的,点了两人份的量。
两人走出大门,并肩穿行于树影婆娑的人行道上。
“你欠两顿饭了。”蓝烟忽说。
跟她说话,梁净川总会低头,“还有谁?”
“卢楹。”
“你告诉她了。”梁净川声音带笑。
“……你语气好膨胀。”
“你绝对听错了。”
蓝烟勾一勾嘴角,“她说低于人均三百的不行。”
“应该的。”
昨天早上一起床,蓝烟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卢楹,但卢楹上了夜班,白天在补觉,下午两点才看到消息,回复了满屏的感叹号,并要求提供详细过程。
那时蓝烟还在陪着梁漫夕他们逛园林,得空看手机,全是卢楹的胡言乱语,什么“我是有预感你们迟早会搞到一起去但没想到有这么早”,以及“我靠我意识到四中两个大帅哥都被你拿下了你不得了啊”,还有“问问,快帮我问问你哥青团礼盒有没有需要,现在提前预订我送你们三天三夜豪华浪漫江景大床房”。
说等她这一阵忙完了跟她约饭,到时候要当面听她讲述最声情并茂的版本。
以上内容蓝烟统统都无视了,只回复了五个字:你饶了我吧。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铃”的声音。
梁净川迈步走到了她的外侧,把行李箱换了手,又仿佛下意识地伸手,将她肩膀一揽。
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扣在她肩头的手松开,梁净川手臂收回,垂落下去。
她感觉到他微屈的指节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攥住了。
手指微蜷是本能反应,因为她心脏也跟着陡跳了一下。
蓝烟没去看他,只感觉到自己耳朵微微发烫,忍不住吐槽道:“……你就在等这个机会,是吧?”
梁净川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这样手牵手,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手心温热,浮了薄薄的一层汗。
蓝烟察觉到梁净川在看她,但当她转过目光去看他的时候,他分明目视前方,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从缮兰斋到住的地方,蓝烟自己走过无数次的,今天这一段路格外显得短,好像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进小区,到了楼下大门口,蓝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递给梁净川:“我不要开,你来。”
梁净川笑。
“我真的很讨厌冬天。”
“你讨厌的事情可真不少。”
“怎样,你想回到这个名单里面吗?”
梁净川把门打开,“你高兴就好。但我必须是名单里的第一名。”
蓝烟不禁莞尔。
门禁卡和楼上的钥匙是串在一起的,上了楼,仍然是梁净川帮忙开的门。
她走进去,抬手去碰开关,还没按下去,一只手追过来,骤然攥住了她的手。
她心脏骤悬,没有静电,仍似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腰被一把抱住,往后一揽,陷入他的怀中——她明明个头不算矮,却每次都能被他全然地笼罩。
梁净川头低下来,黑暗里呼吸只在她耳后盘旋了不到两秒钟,便按住她的侧脸,把她的脑袋稍稍往后扳去。
气息微滞,又沉沉呼出,他蓦地咬住她的唇,毫不掩饰他仿佛与饥饿感同等迫切的渴求。
蓝烟转过身,踮起脚尖,两臂攀住他的后颈,她把自己的舌—尖探出来一点,他立即衔住,再闯进来。
他格外强势,像大风天出门,迎面而来的一阵暴风,使她艰于呼吸,不得不仰面应接,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后倾。
“烟烟……”
她喜欢他这样好似出于情不自禁的低唤,像一粒火星,把她体表和心脏都点燃。
没有人想着要开灯,或者往里走一步,嫌这些多余的步骤浪费时间。
唇舌纠缠,又不乏尝试性的啃咬,一种生吞活剥般的急迫,好似互相都想将对方吃进肚里。
她第一次知道,只是分开两天,就可以想念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蓝烟的外套滑落了下来,挂在手臂上,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打底衫,轻薄修身得如同她的第二层皮肤。梁净川温热的指掌,藏匿在这第二层皮肤之下,力气大得叫她疑心会在积雪一样的颜色上留下痕迹。
可有内衣的棉衬作为隔离,她难免感觉到了一种隔靴搔痒般的空虚。
她双脚踮得更高,把手指插—入梁净川的发间,也将自己更紧密地与他相贴。她希望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她希望他能满足她的期待。
指尖从上沿探入的一瞬间,她整个人过电似的颤抖了一下。
空虚的一角被满足,又反噬为更庞然的空虚。
黑暗里她感觉到梁净川的呼吸远离了她的嘴唇,缓慢地移动至颈项、锁骨……又滞留。
他好像还在犹豫,不确定更进一步是否造次,踯躅之间,他的吐息如火舌,一下一下地扑在她锁骨附近的皮肤上。
片刻,她羊绒衫的衣领骤然被拉了下来,就在肩膀感知到了空气的寒凉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爬楼的声音。
蓝烟吓得动作一滞,“……好像是外卖。”
“……嗯。”梁净川鼻腔呼了一口气,仿佛郁闷的叹息。伸手,把她衣服的领子牵回原处。
蓝烟笑了一声。
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门被敲响,梁净川隔门应道:“放门口。”
听见那脚步声跑下去了,蓝烟抬手,准备开灯,询问一句:“先吃饭?”
“先。”他笑着重复了这个词。
蓝烟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梁净川开了门,把外卖拿进来,蓝烟把他的行李箱往里面推,两人换了鞋,去往餐厅,洗手之后,坐下吃饭。
“俞晚成他们走了吗?”梁净川问。
“没走。不但没走,还邀请我去做拿督夫人呢。”
“……”梁净川笑了一声,“我只是问一问,我没有吃醋。”
“是吗?”
“我并没有那么心胸狭窄,他毕竟招待过我,有机会我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你确定在他看来你不是在耀武扬威?”
“也是。”
“他们明天早上就走了。下次吧,也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过去玩呢。”
吃完饭,梁净川接了一通罗珊打来的电话。
接完,他对蓝烟说道:“我得审一份文件,可能十几分钟左右。”
蓝烟点点头,帮他连上了家里的wifi,往厨房走去。
梁净川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架在茶几上,划拉了一会儿触控板,忽见一只玻璃碗被搁到了他手边的茶几上,那里面装着洗净去梗的车厘子。
蓝烟自己拿了一个,喂进嘴里,在他身旁坐下,顺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平板。
解锁,用手绘笔在绘图软件上划了几笔,瞟了瞟梁净川,“你不吃吗?”
“哦,我还在判断,这是不是在做梦。”
蓝烟微弯嘴角,倾身,从碗里拿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他怕有诈,等了一会儿才张开嘴,可就在这瞬,蓝烟迅速拿远,送进了自己嘴里。
他笑一笑,并不跟她计较。他喜欢看她得意的表情。
梁净川目光重新聚焦于电脑屏幕上,片刻,又一个车厘子递到了他嘴边。
“你怎么会觉得,同样的当我会上两次……”
话没说话,车厘子直接被塞进了他嘴里。
梁净川顿了一下,抬手拿住,转过目光去看蓝烟。
方才那一个她还没吃完,她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深紫红色的果汁沾在她的嘴唇上,把她一贯自然红润的唇色,染出了一点陌生的冶艳。
他转回目光,吃完水果,冷静地最后一次敲击回车,点按确认,提交批复意见,把笔记本电脑一阖。
蓝烟抬眼:“你忙完……”
梁净川倏然倾身,劈头盖脸地吻上来,夺走了她手里的平板和手绘笔,往茶几上一放。
两臂收拢,把她桎梏于沙发的这一角,紧抱着不留一丝缝隙。
梁净川拾起了方才在门口被中断的流程。
手掌托住她的手背,手指被胸衣后方的搭扣阻滞的这半分钟里,他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吮吻她的耳垂。
解开的那瞬间,蓝烟觉得仿佛是自己的灵魂,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气球一样地越飞越高。
她渐渐难以喘息,推高的羊绒衫,阻住了她的视野,她只好提心吊胆地抱住了梁净川的脑袋。
室内开了暖气,可暴露在外的皮肤,仍然能感觉到空气的微凉,被湿与热裹络的地方,被衬托得更加明显。
她仿佛在通感他咬破、吃下车厘子的整个过程。
蓝烟抬手挡住眼睛,再三克制,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鼻腔里发出甜腻又破碎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