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净川缓慢又耐心,仿佛要将深红浆果啃噬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占据了她活动的空间,她推他脑袋的动作分外无力。她想把身体蜷缩起来,但做不到,于是只能不自觉地抬高了自己的腰腹轻蹭,她已经顾不上害羞不害羞这件事。
梁净川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埋首于她的肩头。
他好像是在负压的水底潜溺了太久,不得不浮出水面,补充氧气。
他的鼻息长而沉,她能听见他胸腔里激烈失序的心跳声。
她当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高热的蒸汽燎过一样,隐隐发烫。
“梁净川……”蓝烟没忍住出声,她听见自己声音奇怪极了,软绵绵的只有气声一样。
“……嗯?”
“你是那种,喜欢吃的东西,不舍得一次性吃完的人吗?”
梁净川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他在她耳畔轻声问:“可以一次性吃完吗?”
蓝烟咬了咬唇,把脸偏向一旁,伸手推了他一掌,“……我喜欢喝的茶没有了,你下去帮我买。”
梁净川反应了片刻,“……好。”
他起身,拿上茶几上的手机,往门口走去,蓝烟没敢看他,飞快地整理好了衣服,向着去往门口的背影说道:“你带上钥匙,等下自己开门。”
梁净川说“好”。
十五分钟,梁净川从便利店回来,拿钥匙打开门,没有在客厅里看见蓝烟的身影。
目光去找,只见阳台处人影一晃,蓝烟手里抱着一堆干衣服走了进来。
她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针织外套。已经洗过澡了。
一件黑色T恤被丢过来,梁净川伸手接过,是他前天晚上留宿时下单的那一件。
蓝烟不看他,也没说话,抱着那堆衣服,径自往卧室走去。
衣服不算多,蓝烟把它们丢在床上,整理了好长时间,有的挂上,有的叠起来,磨磨蹭蹭,恨不得把每一条褶皱都抚平。
她对时间失去了感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见卧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没抬头,只将视线斜过去瞄了一眼,梁净川洗过澡了,发梢微湿,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更合身,可能是自己行李箱里带着的。
他手里拿着她要的茶,走进来时,顺手关上了门。
蓝烟挂好了最后一件毛衣,拿上剩在床上的毛毯,踮脚,试图将它放进衣柜的最上一层。
梁净川如她所料地走了过来,把茶瓶往床头柜上一放,抬手接过了她举在手中的毛毯。
他站在她身后,身上有一股潮湿而干净的香气。
毛毯放好了,梁净川手臂垂落,蓝烟关上衣柜门的一瞬,毫无意外地被从后方一把抱着。
“……你买了吗?”蓝烟低声问。
“买了。床头柜上。”
“……我不是说茶。”
“那是?”
蓝烟无法分辨,他的语气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只买了茶吗?”
“不然还要买什么?”
她深感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听见梁净川轻笑了一声。
“你……”她气得转头想骂一句,可梁净川分明就在等着这一刻。
在她转头的同时,他便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吻落了下来。
屡次三番的中断,像是不断地堆垒干枯的木柴,此刻,仅需一个吻,轻易点燃。
梁净川抱着她后退两步坐下,她膝盖跪抵在他两膝间的床沿上,低着头,两手攀在他的脑后。他的嘴唇移动至颈侧,沿着皮肤逶迤而下。
她脚底发软,站立不住,她不喜欢这样一坐一站的状态,而梁净川好像总能精准地知道她的心理。
双脚悬空,她被抱了起来,拖鞋滑落,下一瞬她后背在松软的被子上着陆。
睁眼,对上梁净川在上方英俊的脸,印象里很是清寂的眼睛,此时有暗暗簇燃的火焰。
看见他喉结微滚,她情不自禁地撑起手臂,仰面咬上去。
听见他一声闷哼。
他顷刻伸臂,把她一搂,她感觉到他撑在被子上的那条手臂,在微微颤抖。
“烟烟……关灯可以吗?”
蓝烟不说话地点点头。
黑暗降临的一刻,他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瞬屏息,便急切地搅缠在了一起。
睡衣的扣子被一粒一粒解开的同时,蓝烟伸出手掌,去触碰梁净川T恤下紧实的腰腹肌肉。
她赧然地察觉到,她在这一刻的欲—望早在他们那次去苏城,她闯进他的浴室时就被种下了。她至今都不确定,那究竟只是个意外,还是他的算计。
视觉被半剥夺的情况下,听觉与触觉便被成倍放大。
梁净川只觉得她的手指如此轻柔,所经之处的皮肤,无一不有灼伤的痛觉。
而他所触到的,则如同一匹柔滑的丝缎,又如流水一样难以紧攥。
他迫切需要把自己投入这丝缎之中。
窗帘本不完全避光,空调的指示灯又亮着,在昏暗里待得久了,一切轮廓也都能辨识得清。
蓝烟看见梁净川坐了起来,双手交叉抓住了T恤的下摆,下一刻,黯淡光线里,呈现出了宽肩细腰的剪影。
他挟着阴影俯身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睡衣只剩半截袖子还挂在手臂上,拥抱再无阻隔,他们好像黑暗的海底深处,躲在珊瑚岩的洞穴里,光—溜溜的两条鱼。
蓝烟分不清楚,皮肤发烫、战栗不已究竟是梁净川,还是他自己。
吻不再有章法,随心所欲地烙在了她皮肤各处,手指却遵循了某种坚决的目的,蜿蜒而下。
蓝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咬住嘴唇,把脸偏到了一旁。
她想要屏息,可长时间的缺氧,仿佛并不支持她这样做,在感知到了他的指尖的那个瞬间,她早已失序的呼吸,顿时更为凌乱。
梁净川触到了薄薄的水渍,脑中轰然。
他突然动念,想要看看,他的白色山茶为他绽放的整个过程。
台灯骤亮,蓝烟本能地眯住眼睛。
她不知道梁净川为什么突然开灯,声音发不出来,只好拿手臂挡住了脸。
即便如此,她知道梁净川在注视着她,时间久得让她脸颊烧得通红。
手臂被拉开,她睫毛颤抖,没有睁眼,梁净川报以绵长的吻,并以手指化解了她并拢膝盖的企图。
想到还是在去年夏天,在热闹的生日派对上,教梁净川玩那个书画修复的体验盲盒。
贴补条,她教他怎样做搭口。
指腹轻捻,每一点力道都需要恰如其分,新手掌握不当,总是轻重不一 ,或者过分鲁莽。
这样自然而然的联想,叫她羞耻极了。
“……烟烟。”梁净川声音发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像鱼嘴在绞他的手指,他想要形容给她听,发不出声,也怕她不会喜欢。
“嗯?”
“……喜欢吗?”他只这样问。
她没有说话,但以反应做了回答,她抬起了腰,像小鱼恋食,在追逐他的手指。
片刻,梁净川把手抬了起来,垂眸观察。
灯光照得他漉湿的手指微微反光,蓝烟被烫伤一样地别过了视线,却以余光看见梁净川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
“……”她脑袋嗡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烟烟。和你的眼泪一个味道。”
第47章 “可以。烟烟,什……
“……”蓝烟想斥他“变态”,一个字也发不出。
梁净川俯身来吻,她偏头要躲,他就故意用打湿的这只手来擒她的下巴;伸掌去推,手也被他一把攥住,紧紧按在他心口处。
舌—尖闯过齿关,在口腔里搅扰,她发现她并不排斥这挑战洁癖的“分享”,反而因为这份不洁而滋生了某种悖逆的刺激感。
她放弃了抵抗,梁净川也便不再禁锢她的脑袋,但按在心口的那只手没被松开,反而被他轻拽着往下方而去。
蓝烟心脏惊跳,手指蜷缩,但没有闪躲。
手越过了阻拦,他继续指引,把她蜷缩的手指分开、持握。
梁净川抬眼去看。
灯光幽黄,蓝烟从锁骨到脸颊的皮肤一片绯红,睫毛沾了雾气一般轻颤不已,眼里更有浅淡的水光闪烁。
她的表情,像是被结结实实地烫到了一样。
梁净川原本以为,她的指掌会是他的解脱,实际却是理智进一步沦陷的开始。
更叫他思绪空白的是下一瞬,蓝烟缓缓拱腰,使他抵上了方才他在自己指尖尝到的那一片清咸。
这一切,都在她注视着他双眼的情况下发生。
“在哪里?”他听见她轻声问。
“……嗯?”
“……这里?”蓝烟抬手伸向他短裤的口袋。
他没有阻止,实际因为大脑仿佛已无法运转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