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扁盒被拿出来,撕开了透明的塑封,他呼吸骤然愈发失序,凝视着她取出一枚方形的铝箔包装。
手臂被抓过去,锯齿状铝箔被塞进了他的手掌,她偏过头,再难承受一样地抬臂挡脸。
她总是这样,下一点点的饵,他就会生死不顾地咬上去。
梁净川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时候,已然呼吸凌乱。
“烟烟。”
蓝烟睁眼,从缝隙里朝梁净川望去,他正低头看她,台灯光将他长睫毛的影子,投在眼睑下方冷玉一样的皮肤之上,眼睛深如幽潭,一望心悸。
“看着我,烟烟。”
蓝烟心跳停拍,仿佛不由自主地移开了手臂的遮挡,阴影落下,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同时压低腰腹。
她呼吸一滞,明明清楚自己已然足够沃然,可吞—咽起来,仍然比她预期的要艰难许多。
梁净川头皮发麻,额上沁出薄汗,虚焦的视野里,蓝烟紧咬嘴唇,抬起了双手。手掌贴在他的腰后,轻轻往下一按。
他仅余的一点谨慎,顷刻荡然无存。
蓝烟呼吸颤抖,从今晚第一次接吻,就在暗然滋生的空虚,此刻终于解脱。
空气变作了致密的固体,压迫呼吸,如此真切的确认,叫人心口发痛,又反而生出一些不敢置信的恍惚。
梁净川并无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倏地把头低了下来,脸埋进她的颈间。
潮湿呼吸萦于耳畔,蓝烟惊讶转头,看见他睫毛湿润,双眼深黑。
“我在做梦吗?烟烟。”
他仍然是这句话。
蓝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捧住他的侧脸,“……你梦到过这样吗?”
梁净川摇头。
“那你知道不是。”
蓝烟伸臂环抱,手掌按在他的肩胛骨上,她想他叫动一下,如果不能判断是梦是真,那就亲自来确认。
话说不出口,她只好稍往后退,脱离了半分,再重新地吞納至底。
梁净川咬紧牙关,颈侧筋脉微现。手肘撑起身体,深深凝视她的眼睛。
静滞的空气开始流动,瞬间急如湍流。
蓝烟把目光撇向一边,手指紧紧扣住梁净棱直肩膀上的皮—肉。
世界在梁净川的眼睛里持续失焦,他用力睁眼,想将蓝烟看得清楚一些,却越发的白雾茫茫。
克制在一寸一寸瓦解,思绪如同坐上了高至云端的直梯。提升的速度这样快,他几乎没过多久,就被云层之上的炫目白光,刺伤双眼。
一切动静突兀地凝滞下来。
空间还在旋转,梁净川视线缓慢定焦,看见惊讶的表情凝在蓝烟的脸上。
他第一反应是去捂她的嘴,“……不准笑。”
“……好。”
可温热的笑意还是扑簌着从他手掌里漏出去,他把手拿开,拿吻去堵她的嘴,她抬手捏一捏他烧红的耳垂,“没关系……嗯……”继续笑得肩膀直颤。
梁净川咬她的唇,“……不许笑了。”
她当然不会听,对抗这么多年,这样能全面挫败他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梁净川摘掉了报废的东西,又很快换上一枚新的,俯身把她拥进怀里,好像抱住了一丛在风里摇晃的花枝,每笑一声,都会以花—苞蹭过他的胸膛。
“别笑了,烟烟,别怪我没警告你。”
“好怕呢……”蓝烟声音戛然而止,代之以撑到难以消受的一声闷哼。
“……你能不能预警一下?”她微恼。
“我没有吗?”梁净川微笑。
“……”蓝烟说不出话来,因为感觉到梁净川伸手,按住了她薄而平坦的腹部。
“你看,烟烟。”看看鼓出来的隐约的轮廓。
“……”
蓝烟确实有些后悔不该嘲笑得这么狠,使得他好胜心被激发,盖过了他初出茅庐的害羞与小心翼翼。
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证明自己,但实际结果是一样的。
蓝烟的呼吸如断线珠子一样散乱,喉间更是难以自抑地发出黏—腻而破碎的呜咽,明明一切只是毫无技巧徒有力量。
好在,梁净川并没有反过来嘲笑她,只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专注而投入,鼻尖生出汗芽,蹭在她锁骨下方的皮肤上。
对于让她获得快乐这件事,他一直有超出他人的坚持和心无旁骛,不管是在哪个层面。
蓝烟支起膝盖,开始配合,她感觉到生理层面的醺然被不断推高,或许因为心理实在喜欢,她想应该可以做得到,只要他再……
“梁净川……”
“嗯?”
她贴住他的耳朵,低声说出自己的需求,他直接以提速的行动作为回答。
灯光昏黄,一切像是逢魔时刻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否则怎会有高热的雾气笼住双眼,耳中又怎么传来持续不断的水声,实质的躯体为什么仿佛完全溶解,所有其他的思维也都消散,只留链接处直指繁衍天性的动物性本能。
她又怎会发出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轻佻至极的声音。
可是梁净川喜欢她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和尝起来,都像是融化的薄荷糖。
没过多久,他看见她有一瞬间仿佛窒息一般呼吸全歇,睫毛潮湿而颤抖,皮肤变作润泽的潮—红,随后鼻息沉而粗重地呼出。
他立即伸臂紧紧拥住她,共振她的抽搦的同时,也摒弃了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清明。
蓝烟神思尚未回归,脸骤然被扳得朝他看去,他低下头来,万分急切地吻住她,她也就抬起尚且绵软的双臂搂住他的肩背,接纳他最后的放—纵。
片刻,世界骤然静止于混沌未开的状态。
人也仿佛濒死又复生。
心脏仍在狂跳,但梁净川很快处理掉东西,回到她的身边,再度温柔地吻住她,像一场剧烈战争后,躲在战壕里的温情抚慰。
“……烟烟。”
“嗯?”
而他仿佛只是想单纯地喊一喊她,而不再有其他任何的意图了。
蓝烟明白他的心情,以手指轻梳他微微汗湿的黑发,低声说道:“……喜欢。”
“喜欢什么?”
“你……都喜欢。”
她听见梁净川轻笑出声,决定如果他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就一脚把他踢下去,好在他没有。
空气的热度稍降,皮肤上的汗渍缓慢蒸发,生出一些凉意。
梁净川拉开被子把他们裹进去,仍是把她抱在怀里,好像一秒钟也不舍得将她松开。
“要去洗一下吗,烟烟?”
蓝烟蜷缩在梁净川怀里,仍然浸泡在余韵的温水中,懒洋洋的不想动,“……等一下一起。”
“……啊?”
“不是说跟你一起,是说……”
梁净川笑了一声,声音沉沉:“跟下一次一起?”
手臂就环在胸前,蓝烟张口便往他的手腕上咬去。
并没有用力,梁净川故意配合她假装吃痛低呼,她笑了起来,“幼稚。”
“你想跟我一起,我也不是不可以。”梁净川说。
“那走吧。”
“走。”说着作势要抱她起来。
蓝烟反倒卡壳。
“怎么,你不敢了?”梁净川低声笑问。
“……”
他怎么好像脸皮变厚了。蓝烟预感不妙。
梁净川低头亲她一下,“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同样的招数怎么不奏效了。”
“……你少得意。”
黏黏糊糊的废话环节,人好像浸泡在糖浆里,过量的甜蜜似乎会消解意志,否则怎么,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腻在他的怀里,一直这样废话下去。
她惊觉自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要喝点水吗?”梁净川问。
“嗯。”
梁净川撑臂,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茶瓶,拧开递到她手边。
她撑坐起来,喝去小半,递给梁净川,他也仰头喝了几口。
“不是说觉得难喝吗?”蓝烟睨他。
“你也很难追,难道就不追了吗?”
“……”蓝烟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
他们躺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接吻,好像永远不会厌倦。
梁净川以指触丈量她的每一寸皮肤,也似在耐心地引燃火焰。
“烟烟……”
蓝烟掀了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