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地转动眼珠,试图往床尾爬去。
迟砚川俯身跪上床,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人拽了过来。
明枝抓起枕头用力朝他头上挥过去。
迟砚川身形有片刻的微晃。
他一把扯开枕头丢到地上,将她挣扎乱动的手腕钳制压在头顶。
他双眸发沉,脸色青白。
明枝喘着气,再如何挣扎都是徒然,反而消耗自己的体力。
她眼眶早已湿润,却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落下:“如果你想要这个,我可以陪你最后一次,这次过后我们彻底两清。”
迟砚川:“不可能。”
明枝崩溃:“你混蛋!”
男女力量悬殊,何况还在床上,再挣扎只会让自己更受伤,明枝咽下喉咙的酸楚,认命地闭上眼。
身体一沉,迟砚川压了上来。
然而。
两秒,三秒,五秒——
等了许久,明枝茫然地睁开眼,侧头一看,这才发现迟砚川是真的没有动静。
他似乎,晕过去了?
“我,我扔的是枕头……”
不是砖头啊,他怎么这就晕了?
失去意识的迟砚川格外沉重,明枝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迟砚川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明枝思忖几秒,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果然烫得惊人。
他不是被自己砸晕的,而是高烧身体不适。
明枝沉默着,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这时候正是她逃跑的好机会。
明枝立刻起身走到门口,手心握住了门把,却迟迟压不下去。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方向。
算了,没理由见死不救,哪怕是陌生人她也做不到。
“你好,我房间里有个,朋友,身体不太舒服,麻烦你们安排酒店医生上来看看。”
跟前台交代完,明枝挂断电话,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打开房门。
顾灼一愣:“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明枝没理他,径直从他身旁越过。
顾灼伸手拦下她:“怎么是你一个人出来的?三哥呢?”
明枝一脸戒备地盯着顾灼:“你也要抓我?”
“不是,我给你发短信了!”
顾灼立刻拿出手机自证清白。
[三哥找到你了,保重。]
“喏,你看,但我忘记你不用这个号码了,我又没有你新手机号。”
“……”
明枝神色古怪地盯着他。
顾灼摸了摸鼻尖,“你是我表妹,他是我三哥,我两头帮,没毛病。”
明枝沉默两秒,说:“他身体不舒服,你进去吧。”
“什么?!我就知道,顶着冷风冷雨捞一晚上钻戒又硬撑三天怎么可能……”
现在估摸着是人已经找到,紧绷的神经一松,身体立刻就撑不住了。
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这句话飘进了明枝耳中。
她沉默两秒,依旧抬手按下一楼按键。
*
云城的天气一天三变。
白天还是大太阳,晚上就下起了大雨,到了第二天又放晴。
“太好了,还以为今天拍不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了。”
林雪应举着相机在调整参数,明枝站到取景框前为她指引定位点。
拍了几张,林雪应就发现不对劲:“枝枝,昨晚没睡好啊?”
她眼圈下的乌青在高清镜头前一目了然。
明枝说:“雷声太大。”
林雪应:“也是,下了一晚上的雨,滴滴答答的。”
很快,宋先生和宋太太妆发完毕从房车上下来,这片海域被他们预订,没有游客打扰。
明枝坐在遮阳伞下翻看相机。
身旁的椅子突然落座一人,宋先生审视明枝,开门见山:“你是岚城迟家的人。”
明枝敛唇抬头。
宋先生道:“别紧张,我不干涉你的私事,只是昨天,迟家的保镖跟我的保镖起了点冲突。”
明枝即刻致歉,并表明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拍摄。
宋先生的确有让明枝离开的打算。
迟家和宋家虽然没有生意往来,但迟家三少那号人物他也有所耳闻,没必要得罪。
宋先生权衡片刻,起身:“我太太很欣赏你,你的人身安全我会尽量保障。”
明枝由衷感激。
眼前这片海域号称高原明珠,镜头下的每一张照片都如诗如画,在这里拍了足足两小时才收工。
“枝枝,你先回车上,宋太太说下午还想在这里拍日落,我让他们把秋千架起来。”
“好。”
明枝拿上相机往岸上走。
然而还没走到工作人员的商务车前,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人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神情冷肃。
“明小姐,您请上车。”
他们一左一右围住明枝,伸手示意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
明枝沉下脸:“我要是不去呢。”
商务车窗降下来:“明枝姐,他们是谁啊?”
见明枝脸色不对劲,车上下来两个人。
保镖低声:“明小姐,您也不希望我们伤害无辜的人。”
明枝瞪着他们:“你们还真是和迟砚川如出一辙!”
保镖低头:“您过奖。”
“他们是谁啊?”
“需不需要叫雪应姐过来?”
明枝知道这两个摄影助理连保镖的一拳都经不起,迟砚川既然已经找到她,就不可能轻易罢休。
明枝摇摇头,把手里的相机递过去,“我没事,很快会回来。”
开门的是顾灼,看到明枝,他犹豫片刻:“说真的,你们好好聊聊吧?”
明枝没有看他,径直走进去,穿过总套客厅,进去里面主卧。
迟砚川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大概因为生病,脸色比以往更加冷峻,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明枝站在门口:“你这样有意思吗?”
迟砚川没说话,把一边的被子掀开。
明枝屹然不动。
迟砚川下床走过来,把她的外套脱掉,鞋袜脱掉,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
电动窗帘缓缓合拢,房间陷入昏暗。
“我想过,是不是只有把你关起来,你才不会离开我。”
在她面露惊恐的眼神中他再度开口:“但我现在还舍不得对你这样做。”
“不想你的眼睛里对我只有恐惧,”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我想你对我笑。”
明枝平静地看着他:“你做的事没人能笑出来。”
“那就闭上眼睛。”
他吻了吻她的眼皮:“你不在,我根本睡不好。”
很快,耳畔真的传来沉眠的呼吸声。
明枝又等了片刻,开始试图掰开他横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然而他的手臂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她,明枝根本掰不开。
哪怕她不再假装,用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