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扔课本上,课本迅速燃烧起来,火焰腾升而起,整个神像笼罩在火焰中,有水流从神像中溢出,火焰瞬间有熄灭的痕迹。
“厉害呀。”安溪掏出另一本课本,“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不是带一本,此生所有的课本,我都带着呢!”
安溪一本一本往里面扔,火焰熄灭又升腾,两三次后神像再也没有水流溢出,疏通的头发被火焰撩烧殆尽。
失去黑发遮掩的后脑勺上,一对浑浊的眼睛显露出来,隔着火焰看向安溪。
“原来是这个不一样的手感。”
安溪说话的时候动作也没有停下,她扔进去手里的书正好遮住后脑勺的眼睛。
火焰不断往上攀高撩烧,神像在火焰中都显得渺小。
安溪望着火焰,一刻也没有放松。
她当然不能放松,她只是这场骗局中最不起眼的一步,是被拿来打[神],将师生们注意力吸引走的一个小棋子。
留在这里的意识与污染不会有多少,即便如此,他也留下能置她于死地的一击。
若非是这样有力的一击,班主任留下的无形保护不会破碎。
她当然骄傲自己得出正确答案,但她也要警惕这个聪明的出题污染物。
直到神像……游历女孩的身躯湮灭,安溪所警惕的攻击没有出现,
火焰没有停歇。
火焰被课本点燃,它会焚烧所有污染源头,污染不消火焰不停。
最浓郁的污染烧尽,它就向下包裹高台,向上舔舐横粱,火焰的光映照在安溪身上,为她披上一层火光的铠甲。
安溪没有再留下,在火焰噼里啪啦声中,她转身冲向石屋大门,像头蛮牛一样撞破大门冲了出去。
*
教导主任站在废墟上,长袍上的河流潺潺流动,白色河流中隐藏着的白色头颅浮浮沉沉,面目狰狞。
七班老师站在她身后。
“雪兰你闻到了吗?”教导主任问。
“您是指什么?”
主任往前一步,白色河流从她长袍中流淌出来,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河流从雪兰脚边绕开,那根本没有水,全是白色骨头组成的河流,骨头碰撞的声响如同冷泉叮咛。
雪兰眼观鼻鼻观心,不将任何注意放在白骨河流上。
“闻到校长的气息。”教导主任微笑道:“看来校长过去在这里不仅仅是驻足合作,还留下了怜悯。”
“这份怜悯,在察觉到校长不在,预备撕开伪装露出狰狞可怕的牙齿了。”
雪兰被信息量震撼,她稳住不安的污染,压下情绪,“校长,这里不是您亲自看过的吗?”
“是呀。”教导主任平和道:“我亦被蒙蔽双眼,如今遮布褪去,污染中藏着的侵蚀欲望臭气冲天,令人作呕。”
“将校长残留的气息也污染上不净。”
她话锋一转:“是兰水跟5个学生在里面?我怎么只感应到4个校长教给兰水的小把戏?”
*
校长教给兰水的小把戏破碎掉一个的时候,惊醒了思维散到爱人身上,已经走到思考遗言的兰水。
破碎的声响只有轻轻一声,传递不到兰水耳朵里,但保护膜是以他的污染为媒介,他自然能感受到是哪个学生身上的保护膜破碎了。
安溪。
安溪!
安溪!!
怎么能是她呢?
她就不能哪怕有一次乖巧、听话、顺从地站在原地吗?
师长就在身前,尚未死尽,哪里就需要她去涉身险地?
“但我清楚她一定不会等在原地。”
所以他才会留下保护膜,如果跟安溪无法组成保护膜,他还会再采用其他手段强行留下她。
他想以安溪的心性手段,她就算莽撞,有保护膜给加一条保障,也不会有性命威胁。
直到此刻!
破碎的保护膜将他从细雨无声的污染中惊醒,他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里,错估了这里。
他做错了一件事,一件会让他害死所有学生的事。
他在被安溪提醒这里的[井]有问题之后,没有选择立刻破开结界带学生离开,而是选择进入石屋当中。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个错误只能是莽撞,但他带着学生,这个错误就是污染扭曲后的结果。
他在提醒安溪小心同伴思维的同时,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如今陷入两难之地,他深陷井水深处,无法使用天生污染,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陷入思维错误中。
而他的学生正因为他的错误置身险地。
兰水停下脚步,破碎的皮肉迅速溶解在水流中,血色水流在兰水残存的血肉围转,往前流动的河流放慢了流动速度,连拍击声都放轻了,随之响起的是水流拍击水流的声音。
血色被拍击得越来越淡,若非是黑暗,若是有人站在岸边,甚至能看到拍击血色水流中的水流里掺杂着几缕浅浅的红。
这是兰水在与河流博弈,他释放所有的污染反向污染水流,血色水流是染上他血肉的属于他的污染。
而拍击的水流是[井],这是他的主场,他慢悠悠像拍击河岸的石头一样拍击兰水的血肉,他的污染有雷霆之势剥夺感官,也有无声无息的侵蚀污染。
属于[井]的水流中掺杂的血丝,就不知是[井]污染策反了兰水的水流,还是兰水的血肉浸入[井]的污染中。
兰水的血肉越来越少,渐渐露出维持人形的白色骨骼,他周身旋绕的水流却没有因此变得更红,甚至变得更加浅淡,隐约残留一些血色痕迹。
血色的水流朝着前方流去。
在兰水最后剩下一颗头颅掉进河流中时,一道刺眼的白光倏地出现,它不是从上空出现,是从一个边角的角落,它不是日光,是一束污染很重的人造光。
“班主任?”
比光更亮声音乍然响起。
头骨连着长长一条脊椎在水流中沉浮,下一秒——
“主任?任?老师?老头子?”
头骨蹭一下从水流中跃出,像一条跃龙门的锦鲤,冲着声源就是一个头冲!
安溪当机立断,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网,一把将冲撞而来的头骨笼在里面。
她探头探脑往网子里面看,“豁”了一声,“好精妙一鱼,记住了,安溪老师告诉你,跃出龙门后遇到的不一定是机遇,还有可能是网。”
“桀桀桀!”
头骨从网里一跃而上,冲着安溪的脑袋就顶上来,安溪眼疾手快把网合上。
劲真大,顶得安溪差点没站住。
这么精神,一看就没事。
安溪最后绷着的那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至于[井]的最终目的,侵蚀学校?
哈哈哈。
安溪在想通这个目的之后,就再也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脑子里过。
学校有学校的规则,他没上过学,不明白学校规则的厉害之处。
安溪幼儿园时曾亲眼见过,在没有任何教职工参与的情况下,幼儿园本身吞食了一个庞大可怕的失控污染。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
她从那之后就细细研究过学校的规则,发现学校本身居然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
但它是一种很奇妙的污染,不是来源于任何污染侵蚀,它是在学校开始运行后自发形成的。
不同学校的污染各有不同,安溪小时候研究过一段时间,她那个幼儿园,任何失控污染只要靠近就会被学校建筑吞噬殆尽,教职工都无法阻止。
小学就不是了,有些不弱不强的污染会窜进教室里。
到了初中,安溪就没见过学校吃污染。
……
安溪不知道启航高中的污染是什么样子,但它一定不会被一口[井]吞噬。
现在其他学生回学校了,四个学生在第二层有班主任留下的无形保护,班主任也找到了……一部分。
总而言之,没有死亡与失控。
之后教导主任一定会过来,安溪燃掉一部分[井]污染,班主任的污染还在跟大部分[井]污染缠绵对峙,互相侵蚀。
教导主任过来后,应当很容易就能解决剩下那部分维持领域的污染。
安溪现在只需要等待救援就可以,她实在闲着没事,也可以提前写写报告记录之类的东西。
根据她的经验,事后这玩意逃不掉。
然而,但是,可是——
“那我要写什么呢?”
这报告写出来,通篇都是被动挨打呀!
按照过去学校的习惯,这样的败绩,她事后得写一个学期的错误总结!
什么?
你说当时反应过来,做出了正确答案?
为什么没有开头就意识到问题呢?
还是不足呀。
不足就得多练。
安溪打了个冷颤,她是不怕实践练习的,但架不住每次实践练习之后都要写报告!
写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