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沉默,“你的污染是什么?”
“不是精神类污染吧?”
安溪笑得乖巧,“应该不是吧?不然就算我自己笨得可怜,不知道自己的污染是不是精神类污染。长辈老师同学,总有知道的吧?既然没人说是,那就应该不是。”
“既然不是,就说明这只是正常的交流,是不是班任?”
“正常交流为什么要叫家长?”班主任作为一个班主任,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抓住的重点,“你妈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到‘抵挡’这个词?”
安溪条件反射老实腼腆笑了笑,“不知道呀,我也觉得好奇怪哦。”
因为她只要交完朋友,就喜欢组织集体活动。幼儿园带着全校小朋友躲猫猫;小学领着小朋友们跟全校教职工玩伏击战;初中发现自己污染比不过人家成绩垫底,带着朋友玩污染大混战——
值得一提的是,右眼污染就是那时候在家闭门思过得到的,硬控她几个月都老老实实研究污染,没找朋友玩。
不过她高中就很成熟了。
集体活动都是种种花种种菜搞搞医术什么的,她那盆植物就是在这场活动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味道难吃至极]。
安溪飞快回忆自己过去的美好生活,想到两个月不能回家,不由悲从心来,脸上的可怜真真切切。
“我真没有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是想交朋友。”
这次是真没开始想。
这里的学生事情太多,也比镇上更鲜活个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跟故事,安溪觉得两三个月完全不够她跟所有人结交出深厚友谊。
班主任狐疑看着安溪,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安息镇毕竟是封闭的环境,或许对她有些苛刻。
“教具是失控垃圾,你怎么代替?”
“我有经验!”安溪自信道。
班主任沉默着看着安溪,他有限的自带污染的生命里,实在没有听过这种事情,一个没有失控的正常人说自己有失控经验。
“是扮演经验,”安溪解释道,“我有扮演经验,只需要支付一点报酬,老师你想要什么效果我都行!”
“只需要一点报酬哦。”
班主任想了想,“我可以支付你一个信息做报酬,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怎么样?”
“学校建设的时候,有一个以为学生服务为主旨的学生组织,叫学生会。”他道,“这个组织是学校与学生之间的沟通桥梁,上能参与学校规则制定,下能组织维护学生们活动。”
“只是建校后,一直没有学生能担负学生会会长的责任,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这个项目从未实施过。”
安溪血液都沸腾,“班任,你说这个是不是说明我……”
班主任打断她,“报酬已经给你了,回去好好准备下午实践课。”说完他顿了顿,“收起来自班里同学的污染吧。如果你准备用这个对付班上的同学,那么安溪同学还是准备好赔偿金吧。”
……
安溪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脸色还因为激动红扑扑的,她抱着花盆先是疾步往外走,然后小跑,最后跑得飞快,像一阵风一只鸟飞快掠过。
安溪一直跑到医务室前才停下脚步。
医务室门前的牌子又变了,现在是:
【闭门谢客】
安溪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脸上红润尽数退散了,总是带着笑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
安溪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视线从宿舍到理发店一一扫过,最后还是没有回去。她看向图书馆,图书馆周围有一小片竹林,从外看竹林占地面积有二十来平,安溪钻进竹林里。
安溪顺着小路发现竹林中间有一个两层楼高的假山,假山下是一谭水,水边有长椅。
安溪走过去没去坐长椅,而是抱着脑袋同学跳到假山上,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将脑袋同学从花盆里请出来。
然后她就往后一靠,眼睛一闭,手臂揽着脑袋同学,懒洋洋摊成一滩。
一人一脑袋懒洋洋晒太阳。
安溪躺着躺着右侧眉骨上,隐隐约约浮现红色的花纹纹路轮廓,她猛地睁开眼睛,右眼眼球爬着血丝,“越想越气!”
“威胁哄弄,拿捏操纵!把我当什么了?”
“哼!下马威,哼!糖衣炮弹,什么班长学生会会长,他当钓鱼呢?”
“我想当班主任都未必不可啊!”
安溪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负,又憋了会儿气,现在就忍不住叭叭。
在镇上大家都是有一说一,打到躺几个月也不是没有,但从没有人这样玩弄话术。
安溪阅读理解一直很不好,但是这次偏偏她好像一题都没有理解错。
她之前多么信任老师,现在就有多么失望。
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
她是学生,他是班主任。
她是新来的转学生,他是学校资历老师。
这样的手段对一个新来的转学生,是想要做什么?
觉得她会不服管教,所以先打一打她的脊背?
沉默片刻,安溪眉骨周围的花纹渐渐褪去,她摸着脑袋同学的脑袋,冷静下来。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习惯,他可能就习惯这样做吧,不知道这样是会不尊重人的。”
安溪捧起脑袋同学到面前,看着对方紧闭的眼睛,感受到失去温度的体温,最后一点侥幸也没有了,莫名有点难过。
可能是为脑袋同学可以肯定是虚假的存在的那点理智。
也可能是因为她曾经真切地以为她可以帮助她。
“他还利用了你。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单方面宣布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安溪认真道,“他的习惯伤害了我们,又没有道歉,我们得让他知道,要尊重学生。”
安溪抱着脑袋同学,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愤怒这件事,让她好受很多。
第29章 伪装失控污染
安溪很少会让坏情绪在身体里待太久, 不仅是这对满身污染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更重要的是,安溪性格就很难让她一直盯着不如意看。
这次要不是她先入为主把班主任当好人,又真情实意思考将脑袋同学养好, 也不会这么气愤。她甚至偷偷想过把脑袋同学当做特产装回家给她们山里人都看看。
谁知道居然是个骗局。
安溪抱着脑袋同学躲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偷偷生完气, 就很快把这件事带来的坏情绪从身体里排出去了。
实在是虽然生气,但也没什么好烦恼的。
事情要做,班长要当, 学生会会长也不能放过,班主任也要让他知道知道,她安溪也不是只会交朋友的。
非常简单明了。
安溪这次没有同仇敌忾的朋友可以一起干坏事了,新朋友们要么就是沐辛然她们这种很脆弱的, 要么就是微微这种在学校生活很久的资历学生。
这次她需要自己做。
哦,还有脑袋同学。
安溪抱着脑袋同学嘀嘀咕咕说一通没人能听到的话,心满意足抱着脑袋同学站起来, 刚起身余光好似看到了个人。
安溪转头就在图书馆三楼窗户后看到虞老师。窗户半开着, 虞老师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本书,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安溪:……
“还好, 说坏话的时候都是小声的。”
她丝毫不心虚慌张冲虞老师挥手, 那个热情架势, 好像下一秒就要爬楼冲到窗户前去找虞老师近距离打招呼了。
虞老师挥了挥手回应, 毫不犹豫关上了窗户, 并拉上了窗帘。
安溪收回手,若有所思:原来是为了关窗帘才站在窗户前啊。
安溪把脑袋同学塞进花盆里,抱着花盆跳到潭水边, 走之前还回头看看拉上窗帘的窗户,那是图书馆三楼的窗户,图书馆不是封闭了吗?
虞老师在图书馆做什么呢?
安溪边往外离开边想, 她似乎从未见过这位虞老师的污染,他外表上也没有一点污染外露。
安溪很快将人抛之脑后,思考下午的扮演。
班主任只说让她准备,但他既没有告诉她时间也没有告诉她地点,甚至有多少人参加都没有说。
她在回头再去找班主任询问,跟回宿舍找宿管之间犹豫,不到两秒安溪决定去找宿管。
找宿管不仅仅是为了询问课堂小测的时候,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得到钟表污染更多信息。
课堂小测最重要的一个辅助道具,也就是她最感兴趣的钟表污染,大概率来自五官钟表。
这是个有理有据的推测,两个纸面规则里都提到远离不准时的钟表,而五官钟表永远是准时的——有时候太正常也是一种异常,尤其是一个种类里只有一个正常的。
五官钟表又跟宿管关系很不一般。
安溪第一个晚上过来的时候,钟表发出尖锐的叫声,就是宿管呵止了它。
安溪想要钟表污染的心不死,这一会儿脑子已经开始自动运转思考怎么能得到更多钟表污染的信息。
……
安溪回到宿舍的时候,宿管坐在窗口后,安溪打了个招呼趴在窗口上,“奶奶我能不能找您询问点事情?”
宿管没有立刻回答,视线在安溪脸上扫,在安溪怀疑今天她是不是又漂亮很多的时候,宿管才道:“说。”
安溪欣喜又意外,她以为要费一点功夫才能磨到宿管答应呢。
“是这样的奶奶,班主任让我恢复她,”安溪示意脑袋同学,“我做不到,所以他让我当失控垃圾,完成脑袋同学的工作。”
宿管眼皮当即就抽搐了下,她抬眼看向安溪,声音莫名的冷,“让你扮演失控垃圾?”
安溪“啊”了一声,垂着眼睛哀求,“可是我不知道要在哪里扮演,要什么时候扮演,要怎么扮演。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宿管没有移开视线,道,“失控垃圾会思考吗?”
安溪呆呆看着宿管,像个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的小呆瓜。
宿管就很不耐,“时间会带你到达目的地。你要做失控垃圾,就不需要思考。”她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安溪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语调也不复过去的冷漠:
“现时不同往日,失控垃圾,尤其是能够作为教具的失控垃圾,少一个就缺一个,任课老师就要亲自去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