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溪一开始没联想到这件事。
安溪拔出影子,影子一长条想往她影子里钻。安溪任由它钻,等钻完就往上面浇蓝宝石饮料。
尖细的哭声中,安溪惊奇感受到身体有一部分像有一把刀缓缓切割的感觉,“果然是影子污染,居然能通过影子影响到身体,厉害呀。”
“大嘴巴!”有学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是他污染了我们!我说我们本来准备躲着,为什么会想要找死!”
安溪:“?”
她刚想纠正对方,就听到谷听双忽然开口道:“守门的两个人,葛语、吉陆,他们不是去年失踪了吗?”
怨恨的学生倏地停下声音,尖细的哭声像绳索捆住所有人的心脏,许久之后有人干巴巴开口:“大嘴巴的污染是什么?”
“没人知道,”最开始抱怨啊男生脸色难看道,“只知道他的污染是影子。”
“自从几年前他嘴贱被人教训后,存在感一直非常弱。”他道,“垃圾的,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失控污染恢复不了理智!等我找到他,一定把他抽到失控。”
安溪静静听着他们谈话,处理完最后一个人的影子污染之后说道:“别想啦,你们刚刚被强行撕除污染,要不是有头发吊着,你们现在都站不稳。”
安溪拍拍手站起来:“而且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呀?”她道,“第四条:禁止一切攻击同伴行为。”
“你们这么光明正大在我面前讨论,我很头疼欸!”
“禁止一切攻击同伴的行为。”谷听双冷硬道:“我现在可以转化为失控污染吗?我被失控污染攻击捕捉,成为失控污染很正常是吧?”
安溪愣了下,她还以为这种临时转换阵营的情况还要等再玩几次之后。没想到啊,果然是恨让人变得更聪明吗?
安溪非常欣慰,然后说道:“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成为失控污染的广播会在整个教学楼里响起。”
“没所谓。”
谷听双被黑发带回走廊,她活动着刚刚被束缚的手脚,之前拳头受到的伤害已经恢复,她的污染本身就是让拳头更有力量、恢复能力更快。
安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怀疑她之前真的有被大嘴巴的影子污染控制吗?
她怀疑所以直接就开口询问。
谷听双停下脚步,没有回答,声音像人一样冷硬:“我的确想跟你打一架。”
哦,安溪懂了,还是被污染影响了。
不然干嘛答非所问呢?
谷听双离开了,安溪扭头看向剩下的风干肉条,询问还有没有自愿失控的。
只有一个。
一直说不停的男学生杨口,他的污染跟格革类似,他的手臂能够化成长鞭。
安溪充分尊重所有人的意愿,放开杨口之后,从挎包里翻出污染喇叭,用污染喇叭喂喂两声开始全体广播。
污染喇叭,一个能够在封闭空间里反复播放的喇叭,不论地方多大或者多小,只要是封闭空间,每一个角度都会充斥它的声音。
而现在教学楼作为一栋来自过去的建筑,当然全是封闭空间,完全符合喇叭污染的条件。
安溪录好音,将喇叭放在风干肉条们背后的窗台上,轻声轻脚往男厕的方向去了。
男厕里
“一群失控垃圾!居然堵住了窗户!”
人脸花头上花苞颤了颤,让开位置给蛇三寸,“快用你的毒,你的蛇尾巴,什么都行把这个该死的门弄开!”
蛇三寸翻了个白眼,挤过去刚要上手就听到广播声在耳边响起。
“谷听双已失控,杨口已失控,重复重复,谷听双已失控,杨口已失控,重复重复……”
循环播放。
两人动作停下,人脸花颤颤巍巍开了花,花蕊里的人脸哭丧着,人脸花本人的人脸也哭丧着:“你说,她会进男厕吗?”
蛇三寸正要说话,忽然上前捂住人脸花的口鼻,他吐出蛇信子嘶嘶两声,压低声音道:“躲进隔间。”
“快!”
第47章 安溪老师上线
人脸花被推进隔间, 他感动中又带着点无措,他跟蛇三寸是同桌是室友也是朋友,他总觉得蛇三寸的举动里带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 安溪闹出的动静是大, 但究根结底也就是个课堂测试,一个真正的失控污染都没有,谁会在这里拼死拼活呢?
难道也正是因为这样, 蛇三寸的心脏里终于长出了一星半点的,好的,友谊?
“你也躲着?”他问。
“当然。”
蛇三寸将人推进隔间,他自己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强势污染了。
门被关上的时候, 人脸花感受到更加强烈的古怪。
不对劲,他想。
把他留着当诱饵,才是蛇三寸这条毒蛇的作风, 再不济他也是蛇三寸投诚的好工具呀。
人脸花头上的人脸是同样疑惑思索的神情, 他没有把门反锁, 只是靠近门框静静倾听。
外面很快响起隔间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难道真的是我的兄弟突然变异了?”他心想。
紧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
……
安溪是故意踩出脚步声的, 她有一百种不出声音的走路方式, 但她偏偏踩出有节奏的脚步声走近男厕。
说实话, 她不是第一次进男厕。
到镇上之前, 山村里是没有男性的, 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男性相关的生活设施,她对人类男性的认知只有课本上的生理知识,以及在动物等生命体上发现的生理差别。
安溪有研究过一段时间生理知识, 因为当事性别的缺失,让她对此很感兴趣。生理知识的知识点有些复杂,因为需要搭配历史理解。
它分为污染前与污染后。
传说世界没有污染的时候, 人类原始方式进行繁殖,生育主要由母体承担。
有污染之后,依旧存在这类繁殖手段,但比较少,主要因为污染侵蚀改变了母体原有生理构造,身体会自动排斥一切削弱母体的存在。除非极致的情感与充足的能力,很难用原始手段孕育出生命。
现代有现代的繁殖方式,比如污染繁殖。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污染,它是一种无形污染,在宿主被污染的瞬间就成为只有繁殖思想的失控污染,不断生育出健康的生命体。
它不在乎宿主的性别、种族以及形态,只要拥有足够孕育出生命的能量,就是“生育体”。
再比如污染更小一点的生育污染,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繁殖方式,两位或以上的预备生育者以骨与血交融、以爱与欲链接、以各自共生污染为矛与盾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山村里没有双亲家庭,每个有孩子的家庭里只有母亲,所以她自然而然就开始询问,单亲如何利用生育污染孕育出生命呢?
换安溪的话就是:“我是怎么来呢?”
妈妈亲切地回答她:“双方都奉献了自己的身躯,一方奉献身躯在腹中孕育,另一方奉献身躯补充能量。”
安溪恍然大悟:“原来人类跟螳螂一样?所以妈妈吃掉了爸爸?”得到了一个亲切的抄书惩罚。
村长奶奶深沉告诉她:“孩子都是被山神用山里那条小溪送到每一个母亲身边的。”
安溪又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山神的孩子不是一个比喻句,我真的是神的子嗣,我长大后就会更强,成为新的山神吗?”得到一个浸泡溪水的惩罚。
老师赞扬了她的求知精神,温和告诉她:“因为山村里人特有的污染,本质上,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分裂成果。”
安溪真正恍然大悟:“难怪每一个孩子都像缩小版的妈妈。”
新的问题出现了:“但我不像妈妈呀。”
“你不同,”老师说,“你是山神给我们的礼物,是溪水送来的意外,是独特的生命。”
这话就很村长奶奶了。
“是好的吗?”安溪问。
老师就笑起来:“这个问题,每一个人都可能给你不同的答案,对我们来说你是礼物,是好的。”
“对其他人不是?”她趴在老师膝盖上,敏感道,“其他人是谁?”
老师抚摸着安溪乱糟糟的脑袋,“是村子里之外的任何人,对他们来说,你或许是好的,也或许不是。但不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时间,不要问其他人这个问题,也不要刻意从其他人身上找这个答案。”
“我为什么不能呀?”安溪问。
“因为他们的舌头或许会欺骗你,”老师温和道,“你会自己在相处中知道答案的,你一直很敏锐,是不是?”
安溪懵懂地点头。
“你知道自己是好的就可以了。”
老师道。
“那我不是妈妈分裂的了?”安溪又忧心愁愁担心另一个问题,“我长不成妈妈那样了吗?”
“你是妈妈抚养长大,你拥有每一个能力、生长的每一寸血肉骨骼、学会的每一个知识、品尝的每一个食物情感,都离不开妈妈,你怎么不是妈妈的分裂体呢?”
老师道:“你会长成妈妈的样子,但同时又是你自己的样子,你身上带着我们的影子,但最终只会成长为你自己。”
安溪晃晃脑袋,问:“那我也能分裂一个孩子吗?这样的话我跟思思过家家的时候就可以有一个真正孩子了,但是等我过完家家的之后,能不能再塞回来?”
“可以。”老师笑容有点危险,“如果你愿意缺一条胳膊,”她捏了捏安溪细细小小的胳膊,“或者一条腿,”又一只手捏了捏安溪的大腿软肉,“又或者是小腹。”
安溪惊恐看着老师。
老师温柔道:“别害怕,只是血、肉与骨而已,几年就能养回来了。”
安溪惊恐摇摇头,她以为一个孩子只需要指甲大的血肉,然后就能自己把自己吃大:“我不要孩子了,我的每一块肉都是努力吃出来的,我不要给别人。”
老师终于笑起来,她把安溪抱在怀里。
然后声音轻飘飘落在安溪的耳朵里,“没错,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根骨都是珍贵的,不要随随便便就想切割出去。”
安溪从此对生理知识不再感兴趣,直到进入镇上上高中,认识许多男性。
新的生理课上,新的老师用四具尸体,讲解失控死亡的男女与正常死亡的男女生理差别。
后来又学习了不同性别的不同生活设施,安溪才意识到原来男性没有灭绝,渐渐接受这个世界上人类仍旧存在其他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