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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咫尺或远方_分节阅读_第11节
小说作者:陈之遥   小说类别:言情小说   内容大小:327 KB   上传时间:2025-12-11 12:36:12

第12章 香江秘闻

  与此同时,叶行同样关注着网络舆论的演进。

  最初只是几个帖子,几张照片,百十来条评论,流传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相关行业的人也许都刷到过,但平常不关注这些事的人根本不知道。

  船东方面自然想低调处理,放出的消息仅一条安全事故简报,压在众多新船交付、新航线开辟、政策调整之类的行业新闻下面,统共就一句话:华远海运的华顶轮在台风中发生事故,致十七条集装箱落海。

  叶行没骗陆菲,截止到那时为止,公司内部尚未得出事故定性的初步结论。但情况也跟陆菲想的差不多,调查组里的几位领导都倾向于宣布“共同海损”。

  原因简单明了,这件事发生之后,船舶检修、船级社验收、集装箱打捞、避风港停靠,各种费用加总起来,已相当可观。在这种情况下,“共同海损”这条航运业里的百年惯例,船东要是不用,才叫奇怪。

  而叶行作为船东请的律师,已经针对这个方案做了风险预测,告知了各位领导。

  首先是时间。一旦宣布共同海损,从谈判到诉讼或者仲裁,动辄便是两三年。

  其次是成本。在此期间,律师费、理算费、诉讼费用同样是一笔可观的开销。而且这钱不管输赢都拿不回来,纯沉没成本。

  再次是行业声誉。在船东这里,“共同海损”是行业惯例。到了货主、货代的口中,却是海上霸王条款。一旦使用,便牵扯到全船24000箱货物的主人,大家都知道你家掉柜子了,还拉着全船一起埋单。出了这种事,承运人在业内的口碑终归有损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此次事件与一般海上事故不同,还牵涉到一次联合救援行动。如果将来真的闹上法庭,“救船长”这个情节一定会成为双方争议的焦点,极大地增加诉讼结果的不确定性。

  讲人话就是,这案子可能会输。

  恰如陆菲所说,到时候也许共同海损或者单独海损都不成,船东被判承担所有损失。

  只是所有这些理由,对华远这样的大船东来说,影响实在有限。

  虽然会拖很久,会产生更多费用,但公司实力雄厚,并不在乎占着那点现金流。

  反倒是要他们立时三刻确认损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要一级级地往上报批,一级级地负起领导责任。至于将来败诉的风险,那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谁在任上吞这个苦果还不一定。

  所谓货主中的口碑更加无关紧要。别看世界各地港口繁忙,每天吞吐超过600万只集装箱,其实绝大多数的箱子都在几大航运公司的船上。就像华远这样的大船东,有特色航线,有极大体量的舱位,是不怕得罪货主的。货主就算不满意,最多也就骂几句,不可能真避雷他们家的船。

  但除了所有这些之外,叶行另外还提了一个点,公众舆论的影响。

  网上已有一些讨论,倘若发展到一个程度,或许会触及法律和商业利益交叉的灰色地带,给事故处理的进程、策略和最终结果,带来一定程度的间接压力。

  “或许”,“灰色”,“间接”,“一定程度”,他的话说得婉转而保守。当时相关话题在网上的热度也十分有限,自然未能改变领导的想法。

  叶行并不多言,只当是做个铺垫。

  他知道,舆论不会到此为止。

  事故既然是因联合救援而起,自然也就牵连各方。船东不想声张,不等于别家也这么想。

  船长高明被送医治疗之后的第四天,情况终于稳定,出了ICU,转入普通病房。

  这种大好事,医院方面势必要做宣传,很快就在官微和官博都发了简讯,题为:海上千里驰援,再创生命奇迹!

  文章不长,该有的都有。从台风预警开始,写到海上救援中心发来紧急协诊的请求,再到医院远程诊疗,直升机降落楼顶停机坪,开启急救绿色通道,最终成功救治船长。末尾总结,“这标志着我院救援联动体系提升至全新水平,为生命护航,我们时刻准备着!”

  当晚七点,这件事又上了本地电视台的新闻报道,更是被提到了“上海温度”和“上海速度”的高度。

  官媒下场,相关讨论的热度更上层楼,又因为有网友把“大副救人却可能受到处罚”这件事,跟“老太太摔倒扶不扶”的经典话题联系了起来,舆论彻底发酵。

  有记者电话过来约采访,询问事故处理进程。也有网络媒体发表评论文章,当人道主义行为与现实风险发生冲突,我们应该如何选择?社会又该如何提供保障?

  至此,华远公关部紧急响应,把所有相关人等都拉了群,重申公司制度,统一对外口径。

  叶行预言的风险成了真,而且时间紧迫。

  一方面有热搜逼着,舆论这种东西,越拖越脏。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货主和保险公司都在等结论。

  宣布“共同海损”有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必须赶在货物交付前向收货人发出正式通知,要求提供担保。否则货物被提走,再想要分摊,又得多出无数官司来。

  情况临时生变,到底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做出调整,调查组一时兵荒马乱。

  唯独叶行,迅速给出替代方案:船东放弃宣告共同海损,货主也放弃一切索赔权利,双方按他建议的比例共同承担损失,既体现对人道主义行为的认可,同时兼顾商业公平。

  这时候领导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原本就算有损失,也可以拖到几年之后,与己无关,现在遇上公关危机,处理不当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了。他们有意接受这个双方各退一步的方案,只是仍有顾虑,认为货主方面未必能同意。

  叶行又给他们分析货主的风险,货主对时间和经济成本敏感得多,能够迅速解决争端,锁定损失,节省诉讼费用,对他们是有吸引力的。

  而且,当前的舆论压力不仅针对船东,也针对他们。

  从公关层面来说,现在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船、货双方共同发布声明,强调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与商业合作诚意,友好达成和解。

  谈判就这样开始了,严格保密,紧急磋商,马不停蹄地进行着。

  直到各种协议细节差不多谈妥,开始走签署的流程,叶行才分出时间应付另一边。

  华远公关部已经在准备发布公告,同时转来媒体的采访邀请。

  叶行婉拒了面谈,只以书面形式回答了记者的提问,并且给了自己的履历。

  而另一个受邀的关键人物,大副陆菲,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群刚建起来的时候,十几个人被拉进来,叶行一下就猜到哪个是陆菲,虽然她在群里的昵称始终没改,但能在工作群里坚持不改名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号,排除所有错误选项,只有她了。

  她的微信名叫farfaraway,头像原本是一团小小的黑色水笔涂鸦,像是典型中二病表征,后来又变成了手捧莲花,看上去少说七十岁了。

  他这时候又在群里翻了翻,发现甚捋走至就连公关部负责人约她去公司谈话,她都一声不响,也不知后来单独联系上没有。

  他忽然好奇,这段时间她都在做什么?那天夜里火急火燎地非得来找他,现在却又没动静了。

  莫名地,他找出那条通话记录。

  她的手机号码他没存,仍旧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他却在几百上千条记录当中找到了它。

  短暂的半秒,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他有点想打过去损她一句:我冒着猝死的风险把事给你平了,结果你倒不急了?

  但是当然,他没有打。

  她说要是他再发生那样的情况可以打给她,他没有再死一次的感觉,可惜。

  而且一切如他所料,一切都来的刚刚好,他还有更多事要操心。

  那天晚上,他离开办公室,回到酒店房间,便接到母亲叶蕴的电话。

  连着几日加班,他没回她的消息,既因为没时间,也是存心把那边的事情晾一晾。

  叶蕴果然耐不住,亲自找来了,说是已经到了大堂。

  叶行下楼接了她,带她回房间。

  叶蕴一路说着话,主题当然还是那件事,问他什么时候去香港?

  叶行不答,只说还在忙。

  这一阵,叶蕴很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但又怕他架子摆过了头,错失良机。

  自从上周那个消息传出来,嘉达的股价便开始阴跌,后经内部人士证实,上了财经新闻,更是连续两个交易日下挫,累计跌幅逾百分之八。

  财经版的标题写得挺直白:嘉达CEO罹患癌症,第四代接班临变,七旬董事长尚能稳舵否?

正文里说,在本港上市、拥有七十余年历史的老牌企业嘉达航运近日传出惊人消息,年仅四十五岁的首席执行官何劭嘉不幸罹患鼻咽癌,市场对公司未来领导层继任及发展策略深切忧虑……

  除去长子何劭嘉,董事长何维明还有一个儿子,何劭言,原也是留学归来,堪得重用,直到几年前在一次无动力帆船比赛当中发生事故,导致高位截瘫。

  于是,家族当中剩下的继承人选只有他的侄女,三小姐何劭懿,以及,边缘人叶行。

  “何维明可是说过的,嘉达不是家族企业,下一代掌舵人未必姓何。”叶行提醒。

  叶蕴九十年代头上大学毕业便在上海做船舶经纪,自然也懂其中门道,不屑地说:“他自己两个孩子都折了,不想让别人的孩子接手,倒也正常。可这家族企业他说不是就不是了?上上下下这么些家族里的股东,牵丝攀藤的关系,一人一个主意,他请个职业经理人进来就能搞得定?别到时候年年换年年换,一任不如一任。”

  “还有何劭懿,人可是长房孙女。”叶行又提醒。

  叶蕴仍旧不当回事,说:“何维明跟老三她爹有过节,这些年一直没怎么重用过她,而且她都四十三了,没结婚,没孩子,估计也不会有孩子了。”

  叶行听着,感到一阵淡淡的恶心。

  叶蕴无知无觉,继续道:“所以说家族里那些股东的支持很要紧,你尽快去一趟香港,尤其是佟太太的女儿,什么时候见一见?”

  叶行知道,这当然是佟太太的丈夫,嘉达现任总法律顾问,佟文瀚的意思。

  嘉达的创始人是何家招赘的女婿,姓佟,原本是做律师的,二战结束之后携妻子孩子从上海迁往香港。

  当时的维多利亚港内满目皆是沉没船只的残骸,原本繁荣的航运业几乎完全归零。佟赘婿看到机会,没有再做律师,借着战后复苏的势头,把妻子的家传生意捡了起来,开办了嘉达航运公司。49年之后,又因为敢于在禁运当中冒险,很是赚了一笔钱。

  公司做大,上市,往下传了几代。老子养大儿子,儿子娶媳妇生孙子,再加上佟家那边的亲戚,关系枝枝节节。但在这么许多人当中,就数佟文瀚与叶行的职业最接近,也是他意料之中最早向他递来橄榄枝的人。

  叶蕴还在那里说:“……你不光有出身,还做了这么些年海商法,从船舶买卖,到融资保险合规,都熟得不能再熟,嘉达的案子也不是没有经手过。只是现在年纪稍轻,又缺一点大公司的管理经验,先从高级法务总监入职,一两年之内升总法律顾问,就是C字头的高管了……”

  她打算得挺好,叶行提醒:“总法的位子让出来给我,佟文瀚做什么呢?”

  背后的算盘呼之欲出,佟先生打的不过就是把持住一个可能的新继承人,自己升上去的主意。

  只可惜叶行对做小伏低毫无兴趣。

  叶蕴却无所谓,说:“佟文瀚今年五十五岁了,还能做几年?你跟他女儿生了孩子出来,就是真的自己人了。”

  叶行服了,又回到近亲结婚上。

  叶蕴只觉理所当然:“有共同利益才有合作的可能,否则人家凭什么帮你?”

  共同利益,叶行忽然想到另一个与他有共同利益的人。

  他们只见过两面,互相只知道名字和职业。她却会暂时忘记自己的麻烦,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

  但在叶蕴这里,是没有这一条选项的,他是她的工具人,自出生便是,甚至更早。他存在的意义不过就是让她像重生的短剧女主角那样说出一句:这一生,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恰好手机响起,他借口是电话会议,打发叶蕴走了。

  静下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比叶蕴更高尚。

  她早已经不能控制他了,但她的一部分植入了他的脑子里,也会像她那样想要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又或者是因为过去受过的委屈,他不甘心。

  记得小时候在香港,何家那边的人看他,就像看伺机乞食的野狗。他看他们,倒是品种狗,这个像吉娃娃,那个像约克夏,大多有些遗传的毛病,要么神经质地发抖,要么虚张声势地吠叫。

  但他没办法真的对他们无所谓,他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叶蕴说的那些他都知道。

  他甚至看过八卦小报上的报道,那标题可比财经新闻耸动多了:百年魔咒缠身,豪门三代男丁离奇折堕!

  文中写道:据知情人士爆料,何家个个都信,家中接连遭遇不幸,系1927年上海滩江难二百冤魂返来索命。

  接着再以大幅版面细数所谓接连“折堕”的男丁——

  第二代次子何宥波远离家族事务,与同性友人定居英国,英年早逝,未留下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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