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序刚好在家,孟言溪一进门,他就板着脸问:“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一上午打不通。”
“有吗?”
孟言溪心态稳得一批,面不改色拿出手机划拉两下,把孟时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一面装模作样回:“不小心切飞行模式了。”
孟时序没纠结这茬,单刀直入说:“我让骆珩把婚前协议电子版发你,你自己打一份。你喜欢谁我不管,你跟谁求婚、怎么求婚、闹多大的排面我也不管,但婚前协议必须签,这是我的底线。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孟家负责。如果她因为婚前协议跟你分手,那分了正好,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分手了,这事儿你不是熟吗?”
孟言溪挑眉看孟时序。
他这趟回来本来是打算和老父亲好好谈谈,拿出点罕见的真诚态度来,该打打该骂骂,只要带他老婆回来的时候气氛和乐、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就行,却被孟时序一番话给激得心里带了火气。
孟淮曾说,孟言溪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只要是他在意的人,说都不能说。
孟言溪当即什么真诚都没了,似笑非笑说:“爸,再给您一次机会,收回您刚才说的话。”
他这桀骜不驯的态度也挺激人的,老父亲也来劲了,挑着眉问:“怎么,不收回你将来还打算拔我氧气管?”
“不至于。”孟言溪吊儿郎当笑了一声,“您长命百岁,搞不好将来咱俩一块儿走,还能互相照应。”
“呸!你个混账东西,越来越口没遮拦了!”孟时序气得用力拍了三下实木的茶几桌面,心里默念童言无忌。
孟言溪头也没回说:“我回房收拾点儿东西。”
现在他是已婚人士了,孟言溪把留在这边的东西简单收了收,很快又离开孟家。
孟时序在后面扬声提醒他:“婚前协议记得放心上。”
孟言溪坐上车,没什么真心地随口糊弄了句:“知道了。”
知道个屁。
事实是,因为孟时序在他结婚当天咒他和他老婆分手,孟言溪心里已经气上了老父亲。车子开出孟家,他心里还在琢磨,等小团子出生,就最后一个通知孟时序吧。
如果他还不知悔改,抱都不让抱。
孟时序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错过了什么。
雪上加霜的是,不仅孟言溪对老父亲屏蔽了真心,没几个月,他一直以来偏爱的漏风小棉袄也偷偷瞒着他去领证了。好在这边周淮琛还算有担当,提前和他通了气儿,最后顶着被他揍得挂彩的一张脸去的民政局,不然老父亲得生生被一双不省心的儿女气倒下。
那时已经是深秋,当天是孟逐溪生日,但因为孟言溪的两头骗,今昭并不知情。一早,孟言溪只说今天要回趟孟家。
她现在月份上来了,不知是本性暴露还是被小团子影响,越来越粘孟言溪,睡觉一定要抱着他才能睡好,孟言溪起床她就会跟着起。
孟言溪这天起得早,她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困倦地打哈欠,他换衣服,她就无意识地盯着他看。
孟言溪在老婆面前骚里骚气地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心里明明得意得跟什么似的,还非贪心不足说:“你这粘人粘得还挺委婉,要不有空多跟1119学学?”
今昭想了一下,朝他伸手。
孟言溪低笑一声,自觉凑过去让她抱。今昭勾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下他的嘴角,说:“现在呢?”
就今昭亲他这一口,给孟言溪嘴角咧成翘嘴,差点没能按时出门。
后来咬着她的唇,不无暗示说:“我吃完饭就回来,跳舞给你看。”
今昭垂眼,血色悄悄漫过她白皙的脖颈。
领证那天,孟言溪从孟家收了一些东西回来,今昭也没注意,还是一个月后,某天她帮孟言溪找袖扣,在柜子里看到一个黑白配色的盒子,上面系着丝巾。
心中霎时浮出某种久违的熟悉感,打开,果然是那条真丝缀羽毛的裙子。色如赤玉淬火,又像被晚霞揉碎了浸在绸缎里,似火似光。
她想起孟言溪手机里那条被孟逐溪误删的视频,心里忽然觉得好遗憾。
如果是别的剧目,她或许还能穿上再跳一次给他看,可是《洛神》是高难度的专业剧目,十年过去,她已经再也跳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孕激素的影响,想到过去所有的错过、失去和遗憾,今昭情不自禁落了泪。
孟言溪还以为她怎么了,手足无措地吻她。
今昭红着眼,说:“我已经不是你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今昭了。”
孟言溪一怔,失笑:“那有什么?我也不再是你年少时喜欢的那个孟言溪了。”
“翎翎,我们都在往前走,喜欢也是。”孟言溪捧起她的脸,“我喜欢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多。”
今昭觉得,自己这一生会一次又一次沦陷在孟言溪这个男人身上。
一刻比一刻更爱他。
后来,孟言溪说她现在怀孕没办法跳舞,主动请缨跳舞给她看。
今昭故意作弄他,让他穿那条真丝缀羽毛的裙子。但孟总虽然有点恋爱脑,偶像包袱却极重,不管今昭怎么哄,他就是不肯穿裙子,学的也是时下十分流行的扫腿舞。
在家给今昭一对一表演,表演到一半直接把人抱上床。
今昭起初以为这也是舞蹈的一环,还配合他,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得逞了。
今昭指尖攥紧,颤着声控诉:“你怎么……这样!”
孟言溪故意问:“哪样?”
今昭说不出口,避重就轻:“……跳艳舞。”
“这不是艳舞,这是……”男人重重堵上她的嘴,“有实物顶胯。”
“……”
此时再听孟言溪暗示,那些香艳的画面立刻冒出头。
孟言溪呢,本意是撩她,结果把自己也撩得上了头。
孟家的传统,生日当天一家人要一起吃饭,孟言溪不得不回孟家,路上心里还迫不及待地琢磨着,吃完饭就走。
他不知道的是,他妹跟他一样心急。
就今天,一大早,在他跟他老婆黏糊的时候,孟逐溪刚偷偷跑去和周淮琛领了证。
要么说是亲兄妹呢,连隐婚这事儿都能前后脚干出来。
当天兄妹俩自然都是心不在焉,就盼着早点吃完饭,各回各家,各过各的洞房花烛夜。不料孟时序有意为难,借口打麻将太晚把漏风小棉袄留在了家里。
本来这事跟孟言溪没什么关系,可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孟言溪当晚也被迫留在了孟家,回不去。
孟言溪:“……”
他自从婚后就没跟老婆分床睡过,睡不着简直毫无悬念,半夜躺床上跟今昭视频。
他那号称越来越黏他的老婆频频打哈欠,这让某人很不满,十分心机地拉开被子。
被子底下,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露出裸露的上半身,胸肌紧绷,八块腹肌块垒分明。
今昭现在可太熟悉他的套路了,但她实在困得厉害,哭笑不得问:“这么晚了,你都不想睡觉吗?”
孟言溪神情傲娇:“不想,认床。”
今昭:“那不就是你的房间吗?怎么会认床?”
孟言溪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他自己这会儿心思不纯,听什么都觉得暧昧不堪。
手机屏幕里,他老婆穿着薄薄的奶白色睡裙,头发长了不少,洗完后蓬松地在垂胸口,因为怀孕,身体线条变得更加饱满,皮肤白里透红,活色生香的在他眼前晃。他看得到吃不着,心里燥得厉害。
孟逐溪不知道在楼上干什么,孟言溪忽然觉得忍无可忍。
“等下。”
他对今昭说了一声,没好气地上楼去拍孟逐溪的门:“孟逐溪,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里面干什么?”
孟言溪忙着想自己老婆,自然没发现今晚周淮琛翻墙进来了,还以为纯纯是自己心思下流,才听什么都不对劲。
孟逐溪在里面回他:“我在跳操。”
孟言溪:“几点了,跳什么操?赶紧睡觉。”
孟言溪警告完就下楼了。
回到房间,又忍不住跟今昭吐槽:“孟逐溪这丫头最近奇奇怪怪的。”
今昭诚实地说:“我觉得你最近都不怎么关心她了。”
以前孟言溪对他这个妹妹多上心,学校一点风吹草动,他这做哥的恨不得飞过去。
“确实,我现在一天天满脑子都是你。”孟言溪想了一下,无奈地认清一个事实,“翎翎,我可能有点恋爱脑。”
孟家最先看出兄妹俩偷偷领证的人是孟淮。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孟淮早看出来了,一直没吱声,谁都没说破,只在当年年关将近时不轻不重来了句:春节全家去新西兰过年。
兄妹俩顿时就急了。
尤其是孟言溪,今昭的预产期就在春节前后,眼见着小团子马上就来了,他得多想不开才会这时候出国去度假。
时机也差不多了,孟言溪直接公布自己结婚和今昭怀孕的消息,平静地在孟家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得知自己被儿子遛了的孟时序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儿子女儿一个个瞒着他领证,老父亲心态有点崩。
还是孟淮会安慰人,对他说:“往好处想,你就要当爷爷了,奶娃娃香香软软的,又听话,不比那两个溪省心?你正好重新练个号。”
孟时序顿时振作起来,又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可惜他低估了他儿子的护短和记仇。
小团子是春节当天破壳的。
除夕夜,小夫妻一同守岁。满城烟花炸开,人间欢腾,星火长明。
待到人声鼎沸平息,今昭的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孟言溪早已将一切安排好,今昭夜里进产房,破晓时天刚露亮,第一缕晨光刺破黑夜,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同时传出。
春节的第一天,遥远的爆竹声带来普天同庆的喜悦,孟言溪紧张地抱起自己刚出生的儿子。
初生婴儿好软,孟言溪的眼角好热。
他抱着小团子去给今昭看,情不自禁地吻她,想跟她说,小团子出生就很白,像她,眼睛像他。
结果刚张嘴,嗓子眼儿发酸。紧接着,一行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孟言溪猝不及防,下意识仰了下头,想将眼泪憋回去,结果收不住,根本收不住,更多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孟言溪:“……”
今昭原本累极,冷不防见到孟言溪的眼泪,又吃惊又想笑。
“孟言溪,别哭了,小团子都没哭。”她无奈地轻哄宝宝的爸爸,替他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