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青白,呼吸深重又急促,身体一直紧紧绷着,像是在防备什么。后来,他更加不对劲地浑身发抖。
大课间,孟言溪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连今昭都听见了,侧头提醒他。路景越忽然站起身,扔下句:“我去买瓶水。”
不知是起得太猛还是头晕,他腿一软,忽然倒下。
今昭吓了一跳,还好离他近又一直注意着他,条件反射地扑过去扶住他,路景越这才没撞上桌角,倒在了她身上。
五一以后气温一度上到三十度,两人都穿着短袖,肌肤相贴,今昭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冷得可怕,冰冷还轻轻发着抖。她心中一惊,担忧地喊:“路景越?”
孟言溪第一个冲过来,将路景越从她身上扶开。
“没事。”路景越喉结滚了下,推开孟言溪,迅速离开了教室。
“他怎么了?”孟言溪看向今昭。
今昭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同样困惑回头的司恬,她的手心里还捧着那只珍珠鸟。
她想,她可能猜到原因了。
路景越应该是恐鸟。
但他恐鸟竟然一直忍着不说,有身体应激反应的恐惧是很危险的,他都吓得晕倒了竟然还强忍着不开口,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
很快又有同学围上来玩司恬的鸟儿,今昭没有凑上去,默默把窗户全部打开了。
珍珠鸟在被同学们传阅的过程中果然飞出了窗外。
这种鸟的飞行高度不高,仅能飞出窗外。不巧的是,刚飞出去就被走廊里路过的陈述看到。陈述将司恬的珍珠鸟扣押在办公室,让她下了晚自习再领回去,并保证以后都不准再带到学校来。
司恬和骆珩抱头哀嚎。
路景越回来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了令他害怕的鸟,他低声对今昭说:“谢谢。”
今昭低头看着试卷,小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后排的孟言溪靠在椅背上,看了看路景越,又若有所思看着全开的窗户。
珍珠鸟的事很快过去,附中没有人知道路景越恐羽,除了今昭和孟言溪。
五月中旬,孟言溪破天荒报名参加了校园艺术节,需要和学校文艺部对接。文艺部长是同年级的女生,喜欢孟言溪,还给他送过信,一直没有回音,趁机问他微信。
孟言溪找到路景越:“帮我加个微信。”
“你自己怎么不加?”路景越明白过来,“女生?”
孟言溪没吱声。
路景越客气又不客气地说:“抱歉,我帮不了你。女性我只加直系血亲、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和我未来老婆。”
“你未来老婆?”孟言溪皱了下眉,“什么玩意儿?”
路景越:“嗯,大师算过了,我未来老婆名字带火带木,木火通明。”
孟言溪眉心跳了下。
周六的大课间没有广播体操,路景越下楼买水,今昭在座位上写题。
身侧忽然有人坐下,与此同时,冷山松雾的气息窜入鼻间,今昭写字的手一停。
孟言溪坐在了路景越的位子。
今昭还在做着心里准备要不要转头,孟言溪单刀直入的声音传来:“最近没去跳舞?”
今昭放下笔,轻轻“嗯”了一声。
孟言溪:“果然。”
今昭怔然转头,看向他:“什么?”
孟言溪侧眸:“你没去不知道,惊鸿舞蹈最近做活动抽奖,我刚给我妹抽到30节免费私教课,虞虞老师的。”
“虞虞老师30节私教课?免费?”今昭震惊,“老板是路上捡钱了吗?”
孟言溪:“不知道,忽然通知我去上,说是维护老客户。”
“天,你运气真的好好!”今昭心悦诚服,忍不住道,“我就不一样了,这种好事就从来轮不到我,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可以抽奖,可能我不是免费客户群吧。”
孟言溪皱眉。
小冯老师这个废物,钱都不会赚。
课间教室人来人往,追打声笑闹声充斥在耳边。孟言溪坐在路景越的位子上,有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再说话,他安静的存在仿佛让今昭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今昭垂着头,心里忐忑地想着他怎么忽然坐了过来,怎么又不说话了,他要在这里坐多久?
孟言溪此时忽然问:“你的昭是哪个昭?”
今昭:“?”
他还没记住她名字?
虽然心里有些微失落,但今昭还是回答道:“圣火昭昭的昭。”
孟言溪:“圣火昭昭,属火?”
今昭:“嗯。”
孟言溪:“那今呢?”
今昭:“今天的今。”
“不,我的意思是,”孟言溪顿了一下,说,“五行属什么?”
今昭:“?”
她觉得孟言溪今天有点奇怪,不,孟言溪最近半个月都奇奇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
她老实说:“那我不知道了,你用手机查一下吧。”
孟言溪没吱声,也没拿出手机查。过了几秒,淡道:“查过了,属木。”
今昭不知道该怎么回,“哦”了一声,说:“那应该就是属木。”
孟言溪:“嗯,木火通明。”
今昭:“?”
他什么时候研究起了五行?是喜欢还是又准备怒挣500万了?
此时,路景越买水回来,见孟言溪占了自己的位子,疑惑地挑眉看他。
直到路景越走到桌前,孟言溪都没有起来,反而后背徐徐靠上椅背,长腿霸道地伸长,寡淡迎视着他。
第19章
孟言溪的父亲孟时序和路景越的母亲孟时锦是亲兄妹, 孟言溪是路景越的表哥,比路景越大三个月。
和寻常家庭的表亲不亲不同,孟家十分注重血缘亲情, 孟时序和孟时锦兄妹关系从小亲近,加之两人的父亲孟淮健在, 老爷子至今仍旧掌管着孟家, 是孟家绝对的大家长和话事人, 所以孙辈的关系自然更加紧密,孟言溪和路景越这对表兄弟更比寻常家庭的亲兄弟还要亲厚。
但路景越觉得, 最近他这位表哥看他的眼神总有点不阴不阳, 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孟言溪在别人眼里是个冷冰冰的酷哥, 时常混账, 但实在厉害。但路景越可不这么看,他并不觉得他这位表哥有什么混账的,他就是很正常的厉害, 最多也就是有点沙雕。
比如此时霸占着他的座位, 还用挑衅的眼神看他。
他占着个座位有什么用?
路景越站在桌前,和他对视了三秒, 孟言溪没有任何反应,既没说话, 也没站起来。路景越于是主动把手里没开封的水递给他, 宽容且友好地说:“送给你。”
路景越一脸的兄友弟恭, 看得孟言溪牙龈犯酸。
“不要。”他嫌弃地皱了下眉, 终于起身离开了路景越的位子。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今昭一头雾水。
路景越神色自若坐下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冰水,整个人镇定的样子看得她更加困惑。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受到了挑战,刚才那两人明明就不对劲啊。
“你有没有觉得……”她忍不住出声, 又立刻觉得不妥,她现在的行为像背地里嚼舌根。
路景越侧头看向她,等着她说下去。
今昭摇了下头:“没什么……”
“怪怪的?”路景越同时开口替她说完。
今昭惊讶地抬眸,原来他感觉得到啊,她还以为她这位偷偷怕鸟的同桌钝感力超绝呢。
路景越气定神闲笑了声:“他这人是这样的,时不时犯个中二病,别理他,他自己就好了。”
中二病?孟言溪?
今昭很难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而且依她并非有意的观察,路景越嘴上说不理孟言溪,实则更热情了。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去打篮球,一会儿问他明天周日要不要一起去找周淮琛骑马。
孟言溪冷冰冰的,头都不抬——
“不去。”
“没空。”
这拒人千里的姿态连骆珩那个粗神经都看出来不对劲,小声问孟言溪:“言哥,越哥得罪你了?”
“是啊,我得罪你了?”路景越一起笑眯眯地看向他。
路景越这人,有时候笑起来比冷脸更惹人厌。
孟言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
骆珩松了口气,不然他夹在两个好兄弟之间可就太为难了。一听孟言溪否认,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就是说,都是兄弟——”
孟言溪盯着路景越,不轻不重接着道:“但你或许可以反思下自己最近做了什么。”
骆珩的笑声咻地刹住。
咩?
啥意思?
路景越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竟果真顺着孟言溪的话思索了几秒,而后一脸无辜说:“除了谈了个恋爱,我并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