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发展令她措手不及,她脱口而出:“你拧不开吗?”
孟言溪:“对,我拧不开。”
今昭看了眼少年劲瘦有力的手和他手背上性感的青筋,想起他在暗巷以一敌三打跑三个混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喝这瓶吧。”她把自己刚刚拧开那瓶给他。
孟言溪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她交换,并且让她又拧了一次瓶盖。
准确地说,西山在岁宜下面的一个镇上,名字就叫西山镇。沿路是低低矮矮的民房,大半做了餐饮民宿。
景区入口在西山镇深处,孟言溪已经提前买好了门票。
放话要请客的骆珩见他早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言哥,你这样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把钱转你吧。”
骆珩能和路景越、司恬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家世自然不差。他当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只是他是粗神经,走到哪儿算哪儿,走不动了原地躺下叫人给他抬回去的性格,自然不如孟言溪做事滴水不漏,稳妥有条理。
没想这话不知道哪儿把他言哥惹了,淡淡扫了他一眼,问:“你谁你转我钱?”
骆珩:“?”
骆珩怪冤枉的,眼睁睁看着孟言溪跟在今昭后面检票进了景区,无辜地扭头问路景越:“我没惹他吧?”
路景越拍拍他肩膀,聊表安慰:“给你一句忠告,千万别抢着付钱。哦不,你付你自己那份可以,别付……算了,都别付吧。”
骆珩:“?”
不是,这两兄弟怎么回事啊!玩他来的吧?
西山至今还保留着一部分原始森林群落,山里有冷杉云杉,还有红桦林和瀑布。六人小团体在坐缆车和爬山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并且还十分有挑战精神地选择了少有人走的徒步路线。
孟言溪没有让司机跟上来,于是他们准备的那些烧烤架和食材就只能落到他身上。太子爷亲自背上山。
孟言溪倒是也没说什么,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两个女孩子在山里快乐地采了会儿野花,今昭一回头,忽然注意到孟言溪一个人背了好多东西,扔下司恬跑回去,主动帮他分担。
她倒不是客气,毕竟太子爷这么娇弱,连瓶水都拧不开要她帮忙。这么多,他可怎么拿?
孟言溪这会儿却又忽然不娇弱了,不给她拿,说:“不重。”
“怎么可能不重?”今昭坚持,“我拿一些吧。”
孟言溪就低眸看着她,没说话,也不给。
少年身体的肌肉线条漂亮极了,风吹动他身上的T恤,夏天薄薄的面料贴在他身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今昭脸忽然热热的,别开眼,不敢直视他,小声说:“你不要对我有刻板印象,我力气很大的。”
“是吗?”孟言溪忽然笑了一声,欠欠儿地说,“那刚好,你把我也背上吧,我懒得走了。”
今昭:“……”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今昭脸依旧热热的,眼睛里却被他气出了水光,瞪着他,像只奶凶的小奶猫,被他逗得想挠人。
孟言溪闷声笑:“行了,走吧。”
今昭也不想看到他了,转身走到前面。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孟言溪身上背的那些东西已经公平地分到了路景越、骆珩和曹博身上,而他自己空着手,双手插兜,闲庭信步。
她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嗯,这才是他。
这才是那个茶里茶气的孟言溪。
一行人打打闹闹上山,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三个负重上山的男生饿得嗷嗷叫。
“快!快把朕的烤架架起来!”骆珩躺在地上,竖起一只手,垂死挣扎地喘气,“朕要用膳!”
曹博躺在他旁边,气喘得比他还粗,想怼他一句都没力气。
路景越比两人好点儿,放了东西,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息,也懒得动了,扭头指使太子爷:“还不快去?”
孟言溪双手插兜,云淡风轻地看天地、看众生,慢腾腾反问:“有那么累吗?我觉得还行啊。”
这话可算是惹了众怒,三个男生当场大骂——
路景越:“滚!”
骆珩:“你怎么好意思的!”
曹博:“大神你竟然是这种人!”
连司恬都看不下去了,和骆珩同仇敌忾:“站着说话不腰疼真的具象化了。”
他已经被骂这么惨,今昭就不好再雪上加霜让他众叛亲离了,默默去把东西拿出来。
冷山松雾的气息很快跟过来,孟言溪来到她身边,帮着她把烤架架起来。
山顶有分区,有禁火区和可以用明火的露营点,他们选择的是后者。
今昭把烤串拿出来,一股脑放到烤架上,身旁一直在帮她忙的少年忽然看出点不对劲,倾身过去:“我有一个问题。”
今昭仰脸:“什么?”
孟言溪看了眼那些全生的食材和那堆乱七八糟的调料:“你会烤吗?”
今昭:“……”
你猜怎么着,你不说,我竟然都没想起来耶。
今昭扭头,求助地去看司恬。
已经听见孟言溪灵魂拷问的司恬兔子一样蹦到骆珩身后。
骆珩去看路景越,路景越看曹博。
曹博想看孟言溪,但孟言溪作为这个问题的发起人,显然指望不上。曹博只能无辜地指了指自己,骂了声:“草!我也不会!”
就这样,六个人费力把东西搬上来,最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会烤。
弄出来一顿黑暗料理简直毫无悬念。
司恬吃了一口烤羊肉,嫌弃地扔到一旁:“活久见,我第一次知道,烧烤也能这么难吃。”
路景越拿起一瓶烧烤料,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我估计直接吞烧烤料都比吃我烤的串好吃。”
今昭试图安慰大家,千挑万选了一串看起来最正常的不知道什么肉,沉吟说:“应该也没那么差。”
结果刚拿起来就被孟言溪夺走,嫌弃地扔到一旁:“都烤焦了,别吃。”
还好今昭提前准备了零食,最后六个人围在一起靠零食充饥。
山上的景色却是极好的,满目葱郁,自上俯瞰,江水银带似的环绕着整个岁宜城。
一群高中生很自然地就聊起以后想做什么。
司恬说:“医生。”
骆珩:“律师。”
曹博在一旁嘿嘿笑,说:“医生和律师绝配啊。”
被司恬爆捶狗头。
骆珩憋着坏劲儿笑,又问:“曹博,你呢?”
“你都叫我曹博了,还用问吗?”
曹博原名不叫曹博,叫曹烨,因为时常放话以后要一路念到博士,得了这么个外号。
骆珩转头问今昭,今昭低着眉,说:“大学老师。”
骆珩:“哇哦!那你跟曹博岂不是到博士还要继续做同学?好惨!”
曹博笑骂:“滚!凭什么跟我做同学就惨?”
两人当场打起来。
孟言溪侧头看着今昭,问:“哪科?”
今昭若有所思看着远处,轻轻摇了下头:“没想好。”
孟言溪忽然低笑一声:“数学?”
今昭:“……”好歹毒的一张嘴。
“那不会。”今昭断然否定。
孟言溪:“物化生?”
“我谢谢你帮我排除了。”今昭一脸麻木望着他,“英语吧。”
排除法的话,确实只剩英语或者语文了。
那年英语看起来还是要比语文赚钱,今昭出于对钱的热爱,决定选英语。
曹博和骆珩打完架,正好听到这句,回来时口无遮拦接了句:“你们听说过吗?据说每一个大学英语老师身后都有一个神秘又有钱的老公。”
今昭:“……”
所有人默默望着他,一只乌鸦孤独地从他头顶飞过。
曹博摸了摸鼻子,哈哈笑着转移话题,问孟言溪:“大神,你呢?”
孟言溪看了眼今昭,说:“赚钱。”
这个答案过于简单粗暴,众人愣了一下,都哈哈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不知谁还接了句:“苟富贵,勿相忘!”
路景越在一旁歪着头笑,单手拉开易拉罐瓶,忽然举杯说:“莫忘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调子一下子就上来了,其他人纷纷举起饮料碰杯,大声喊:“敬凌云志!敬第一流!”
风卷着山顶的云杉,碰杯时易拉罐叮当作响。十六七岁的少年,踌躇满志,理想比盛夏的骄阳更加热烈。
今昭侧头看身旁的孟言溪。
轮廓冷硬,手指修长,举杯喝水时,线条锋利的喉结滚动,风拂过少年碎发。
今昭心中一动,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不知在哪里看过——初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
下山已经快要到下午五点,一群负重来回并且仅吃了零食充饥的少年饥肠辘辘,争先恐后涌进最近一家农家乐,疯狂饱餐了两个小时。
骆珩和曹博两人互相拱火,还要了四打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