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重新拿件睡衣,衣帽间最左边那个柜子的抽屉里。”她吩咐道,“我想把身上这件换掉。”
江暻年“嗯”了一声。
他拿着睡衣回来,岁暖闭着眼睛,拿着揉成一团的睡裙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白皙光滑的脖颈和肩膀像打翻的牛奶,在朦胧的光线里覆着一层细腻的绒毛。
江暻年接过来,把新睡裙放在床沿,没再伸手替她掖被角,而是关掉了夜灯:“我出去了。晚安。”
岁暖又从被角下伸手拿睡裙,困倦的语气黏黏糊糊:“晚安,么么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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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暖这一觉没睡多久。
毕竟她下午也睡过了。她伸手拿手机看了一眼表,才凌晨一点半。
岁暖打算去上个洗手间,脚踩在地板上还有点软绵绵的,找不到拖鞋索性就光着脚慢吞吞地扶着墙走了出去。
卧室外也是一片黑暗。
江暻年好像睡了。
她借着月光,摸着黑走过长长的走廊。
瞳孔慢慢适应了昏昧的光线,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差点吓一跳叫出声。
但岁暖很快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唇,站在走廊的拱门下,不啻于当场被冻结。
少年的身躯清瘦有力,身上浴袍领口歪斜着敞开,整个人靠在沙发里,腰腹肌肉薄韧紧绷,双腿随意地大敞着。
她的视线只敢看了他修长的手一眼就仓皇上移。
江暻年昂着头,后仰靠在沙发靠背,白色的布料覆在脸上,因为他急切的呼吸紧贴着,勾勒出挺拔的五官轮廓,脖颈拉得像快断的弓弦,青筋浮起,喉结上下剧烈滚动得要窒息一般。
雾一样的月光仿佛有实质地笼罩下来。
眼前的人不真实得像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完美的曲线,动态的姿势,冲击的视觉效果。
它应该置身于文艺复兴的意大利,而不是现在,像一滩快融化的颜料一样。
出现在她的面前。
岁暖慌张地转身,脚趾却一下踢到墙角的木质踢脚线。
“咚”的一声。
……完蛋了。
岁暖战战兢兢地,缓缓地回过头。
江暻年直起颈,覆在脸上的裙摆一点一点滑落。浓密的长睫下,黑瞳不复以往的清冷,藏着晦涩的欲,眼尾洇开一团薄红的雾气。
视线一刹锁住她的位置,眼尾上扬着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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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坏笑][坏笑][坏笑]不多说了,懂的都懂
突然发现暖宝在小江面前经常很魔童……
第59章 立冬
岁暖被看得汗毛倒竖。
她咽了口唾沫,猛地转回头,抬起两只手像盲人摸象一样沿着走廊往回走,一边嘀嘀咕咕:“好黑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江暻年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那道视线却有实质一般,附在她的背上。
岁暖闪进卧室,惊魂未定地抚上自己的胸口。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眼前却不自觉地回放前一刻的场景。
白色的睡裙像片云一样落下来,掩住黑夜中的剑拔弩张,隆起的惊人轮廓却欲盖弥彰。
反差的是那一双含情氤氲的眼眸。不复以往锋锐冷淡,欲挑未挑的眼角,望过来时犹如拉弥亚女妖摘下面具,勾魂摄魄,要引诱她到贪婪和情。欲的陷阱里。
岁暖已经分不清她现在如焚的感受是自己又开始发烧,还是因为江暻年了。
客厅传来微弱的动静,她竖起耳朵。脚步声并没有一昧往她的方向靠近,而是掉转了方向,逐渐消失不见。
岁暖心情像蹦极,头昏脑涨地躺回床上。
她抱着被子,不知道发了多久呆,脸颊滚烫的温度终于降下去,门却突然被敲了敲。
门外,江暻年的声线微哑:“泱泱,我能进来吗。”
“……”
岁暖觉得自己像薛定谔盒子里的那只猫。
不知道开门以后是死是活。
但她还在生病呢,江暻年应该也不至于禽兽到现在就原形毕露扑上来吧……
岁暖舔舔干涩的嘴唇:“……门没锁啊。”
门缓缓推开。
江暻年一进来就看到岁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结结实实的蚕蛹,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脸颊还泛着红色的余晕,视线像光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他把手里的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药吃了再继续睡。”
岁暖的视线从床头又移回江暻年的身上。他已经换掉了那身浴袍,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和米白色的长睡裤,像是刚冲过澡,头发有一点潮湿,依旧是干净的少年气,像清晨掐绿的叶尖。
前面沉沦的模样像她的一场梦。
“……我还睡得着吗。”
她今天都睡这么久了。
岁暖坐起来,正伸手拿水杯,听见江暻年说:“你的睡裙我已经洗过了。”
“……”
幸好她还没喝。
他不会以为她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穿那条裙子吧!!
她的唇贴着杯壁,模糊不清地说:“……送你了。”
“岁暖。”江暻年一手撑着床头的栏杆,忽然俯下身,脸停在离她二十厘米的地方,黑瞳望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恶心吗。”
她:“……什么?”
“我对你的欲望。” ???!!!!?!?!
岁暖瞳孔猛地放大。
内心像无数的火山爆炸般喷发。
外人眼中,那双生人勿近、不可一世的黑眸,此刻却闪烁着柔软的脆弱和不安。她总觉得江暻年对自己一贯严苛得过分,也是个极其清高和骄傲的人。
但此刻在她面前却显得像只没安全感的大猫。
她轻轻咽了下唾沫:“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愿意让我亲,也不愿意让我碰。一碰你就生气,我让你碰我你也很抗拒。”他声线平静地叙述,却莫名让岁暖听出一点控诉的委屈。
没安全感,还玻璃心。
岁暖下论断。
“我前几天是真的脸疼。”岁暖艰难地说,“而且我不是生气,是……”
是再被你勾引我真的要神志不清了。
而且,你连接吻都会上瘾好吗。
岁暖回想起机场那夜过后,第二天小董依然觉得她的唇比平常肿。
再想起刚刚看到的,她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偃旗息鼓。
就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我才要把持住自己。
解释不清这种跃跃欲试,临了又犯怂发憷的心情,她破罐子破摔地说:“那你现在来亲个够,我们一起感冒好了。就让我没人照顾,病死在这张床上吧。”
江暻年垂眼看着她,没吱声。
对啊,他也得学会理解有一些客观情况的阻碍吧。
岁暖现在很理解江暻年的脑回路。比如顶着这么一张脸还要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没安全感,再比如说会问她是不是觉得他对她的欲望让她觉得恶心。
他对她有欲望很正常啊。
没欲望她才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或者是不是正常的十八岁男高中生。
岁暖勾住江暻年的手指。
生机勃勃的、手掌矛盾地坚硬又温暖的。
十八岁,即将十九岁的江暻年。
“你以后别瞎想可以吗。”岁暖嘶了一下,说,“我跟你保证,但凡你以后不是犯什么违背道德或者法律的坏事,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语气像嗔怪,主要是太郑重其事的话她怕江暻年从此就飘了。
但也算一颗定心丸吧。
她真是一个擅长给人安全感的女孩子。
岁暖在心里默默自得,江暻年收起了撑在栏杆上的手,她以为他要走了,抬眼睨他,却没想到他手指挨住她的下巴,声线轻哑:“我免疫力挺好的,没那么容易感冒。”
……嗯?
岁暖还没想清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江暻年忽然压下来,手下滑握住她的脖颈,微凉的唇贴上她的。
他急切又莽撞地吮咬她的唇角,她退无可退,脊背贴上身后冰凉的栏杆。从他身上重新燃起一把火,把叶片上潮湿的露水蒸干了,热腾腾地铺天盖地笼下来。
她被完全困在床头的方寸之间,被迫仰头接受辗转反复的吮吻。
每一道唇纹都要被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