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捺炙手可热,薛冲不遑多让。
两兰争正统,大伙一边咬牙一边期待,有人惴惴不安夜不安寝,担心血雨腥风刮到自家门前,因此也需要些泼狗血的故事调剂调剂。无论是北境武林,还是中原武林,那都不要说听风楼端着消息来敲门了,简直是夜不闭户日不关门,就等着茶馆的小童骑马过去:“号外——号外!”
红林梅州的梅解语,天都剑峰的薛若水,净山门的燕山景,西原的莫雨霖应妙月,九雷岛的雷问心……信件纷沓而至到步琴漪这,全都在问:“怎么个事?快说!”
不认识听风楼少主的可怜一些,只能等着茶馆从沙子里筛金子似的讲故事,听风楼的茶馆门槛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坐着,绕湖一周排队听这桩事,口耳相传,难免变形,于是传到薛冲耳朵里,她或者是拳打公孙脚踢天枢不日就问鼎武林第一宝座,又或者是夜御七男如狼似虎左拥右抱,再者是生吃人肉早饭小炖潭颜修午饭清炒鹤引鹃晚饭鹤颉蒸包子……如此夸张说法,薛冲反而心里很不舒服。
她那些痛苦是实打实的,她至今也还是在痛苦。人人戏谑疯传,她的痛苦反而不被当一回事了。
不过出名也有好处,许多人上门找她切磋求剑,原本她的陪练只有李飘蓬一个,现在却是来自五湖四海,她继续修炼天都的冬影心法夯实心脉,早起晚睡格物致知才能体会前辈的剑道,姜前辈的剑道解决了冬影起效太慢的问题,但过于轻盈,就得用栾书剑来压,才起到轻重缓急平衡的效果,寻找平衡向来很难,好在她陪练多。
珍珠不好好养伤,日日坐在椅子上,看春雨,赏冲剑。
至于公仪蕊,薛冲没见到。他约定好要和兰捺比剑,断定最后两把思危剑的真假,结果人不见了。公孙灵驹也没把他带回天都剑峰,最大的可能是他跟公仪爱走了,是被迫还是主动,就没人知道了——其实也有人知道。
武林里四处都是缠缠绵绵的恨,深入骨髓,一辈子的阴湿,海角天涯都要发作。
李飘蓬奉少主的命令送了公仪蕊一个小盒子。王转絮偷偷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殷疏寒的残剑——四年前身死中原那一把。
步琴漪睚眦必报,他笑咪咪道:“是个礼物呢。”
第61章 征人北归
王转絮靠着门,百无聊赖地看杏花、梨花、桃花,她不喜欢看花,只喜欢吃果子。 身旁的李飘蓬看她一眼,她立刻回过了眼神:“晦气!看我干什么?” 李飘蓬转过了脸:“谁稀得看你。丑麻子。” 薛冲听了全当没听到,听风楼的规矩太死了,袅袅私底下说过:“上一代朝云暮雨私奔,死得很难看。我可是要漂亮一点死啊!”因此,每当薛冲看到有些疲倦的步琴漪调解转絮飘蓬吵架时,心里不免觉得诙谐,但她很讲义气,绝不会把这事对他讲。 薛冲对听风楼的了解日益加深,南部分部摘月斋几乎报废,那边的门派派系错综复杂,大张旗鼓建茶馆插探子,都是有去无回,绝对赔本,楼主步凌云无意发展。摘月斋名存实亡,似乎也就几个人在那折腾。 “那就我们北境人好欺负呗?!”薛冲怒了,嚷嚷道。 袅袅捂住她的嘴:“干嘛呀,这么大声!你们地又广,人又吃得饱,门派还少,我们建几个茶馆怎么啦?怎么啦!” 铁胆很不高兴:“哼!探子跑得腿都快要断了,好处全是星派捞。舒舒服服开茶馆,谁不愿意?只有我们少主不辞辛劳,他原本也可以找星派长老说一说,他上哪领个闲差不是领?” 薛冲想,铁胆比她还喜欢步琴漪。 日月派也不是什么美差,听风楼有七十二书坊,书坊多建在地宫之中,书部的人稍微好一些,传送刻录尚能透气,坊部则几乎就和坐牢没区别,日日夜夜地刊印茶馆所用的文书和换字筒,由于直接接触秘辛,所以绝无可能出去晒太阳看月亮。犯了大错的人就在坊部。 步琴漪前几年初出茅庐,领了一批人干活,但又有私心,以为能瞒过去,公事刚办完,手下就全部被坊部收监了,他至今不能释怀。 铁胆惆怅道:“所以少主才对我们这么宝贝看重。” 桥人们薛冲只见过几位,其余的人定期与步琴漪会面,汇报消息,每次会面步琴漪就会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脸上的表情总是不好看。 袅袅铁胆又透露了:“……似乎是楼主在日月星内斗之中受伤了。” 李飘蓬冷笑一声:“这消息就值一个门派掌门头颅的价格。你们肆意散布,岂不等死?”…
王转絮靠着门,百无聊赖地看杏花、梨花、桃花,她不喜欢看花,只喜欢吃果子。
身旁的李飘蓬看她一眼,她立刻回过了眼神:“晦气!看我干什么?”
李飘蓬转过了脸:“谁稀得看你。丑麻子。”
薛冲听了全当没听到,听风楼的规矩太死了,袅袅私底下说过:“上一代朝云暮雨私奔,死得很难看。我可是要漂亮一点死啊!”因此,每当薛冲看到有些疲倦的步琴漪调解转絮飘蓬吵架时,心里不免觉得诙谐,但她很讲义气,绝不会把这事对他讲。
薛冲对听风楼的了解日益加深,南部分部摘月斋几乎报废,那边的门派派系错综复杂,大张旗鼓建茶馆插探子,都是有去无回,绝对赔本,楼主步凌云无意发展。摘月斋名存实亡,似乎也就几个人在那折腾。
“那就我们北境人好欺负呗?!”薛冲怒了,嚷嚷道。
袅袅捂住她的嘴:“干嘛呀,这么大声!你们地又广,人又吃得饱,门派还少,我们建几个茶馆怎么啦?怎么啦!”
铁胆很不高兴:“哼!探子跑得腿都快要断了,好处全是星派捞。舒舒服服开茶馆,谁不愿意?只有我们少主不辞辛劳,他原本也可以找星派长老说一说,他上哪领个闲差不是领?”
薛冲想,铁胆比她还喜欢步琴漪。
日月派也不是什么美差,听风楼有七十二书坊,书坊多建在地宫之中,书部的人稍微好一些,传送刻录尚能透气,坊部则几乎就和坐牢没区别,日日夜夜地刊印茶馆所用的文书和换字筒,由于直接接触秘辛,所以绝无可能出去晒太阳看月亮。犯了大错的人就在坊部。
步琴漪前几年初出茅庐,领了一批人干活,但又有私心,以为能瞒过去,公事刚办完,手下就全部被坊部收监了,他至今不能释怀。
铁胆惆怅道:“所以少主才对我们这么宝贝看重。”
桥人们薛冲只见过几位,其余的人定期与步琴漪会面,汇报消息,每次会面步琴漪就会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脸上的表情总是不好看。
袅袅铁胆又透露了:“……似乎是楼主在日月星内斗之中受伤了。”
李飘蓬冷笑一声:“这消息就值一个门派掌门头颅的价格。你们肆意散布,岂不等死?”
他说归说,但薛冲心知肚明,他绝不会去举报。铁肺很忧虑,但他说不出话。
薛冲问道:“听风楼内斗?可是从来没出过什么消息。莫非你们自己封锁?”
“不仅如此,内斗的方式也是不动一刀一剑。”袅袅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噤,“变脸若不依用面具,就全靠内力。所有桥人都不会这门内力,唯有听风楼核心之人才能学——所以诸位打起架来,也是靠内力互相倾轧。莫说是劝架了,就是在场围观,也一定会被震碎经脉,七窍流血而死。围观的人死绝了,比试又那么静悄悄,当然没有消息泄露了。”
铁胆爬上铁肺的肩膀,怕得缩了缩脖子:“楼主受伤,真不是个好兆头。转眼间少主也来北境几个月了,少主算干得还不错,但他得罪死了星派,而且我觉得少主看着好说话,骨头却很硬,他一定会和星派死磕到底的,不仅不会让步,还会主动挑衅。星派要是趁楼主受伤,不一定有什么阴招呢。”
薛冲了解了这些情况,心里已有了主意。
海上贵客兰捺在山崖之下的摆家一住就是半个月,他百无聊赖,假装耐心还没告罄。
兰捺手中两把卷边的剑:“摆家主,公仪蕊答应和我比剑,还没比就中途发了疯,听说是被他哥哥带走了?今天我实在闲不住了,左手砍右手,右手砍左手,两把剑都砍坏了,我兰家的名剑怎么会是这个成色?嗯?”
他膝盖上坐着个少女,被他五花大绑,时不时就要张嘴咬人,兰捺把拳头递给她:“咬吧。”
家传宝剑被砍崩坏的摆家兄妹表情难看至极。思危剑盟重组至今,摆家还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请到了一尊送不走的大佛。
七把思危剑全坏了。
摆家兄妹曾对步琴漪夸下海口,而步琴漪便拿他们的誓言来请兰捺。
步琴漪倒了几次消息,便得到人人尊重,结果思危剑全是仿制,他人不见了。
兰捺被路春山咬得吃痛:“疯婆子!一脸短命的衰相!”
他很烦,因为他来拿思危剑的目的就是要一个名头。结果连名头都没拿到,他没法做下一步。
仿剑全是没用的废铁,江湖上更有相当多神神鬼鬼的流言。一时说思危剑在天都剑峰后山,剑成了精,劈死了公仪心;一时又说思危剑在春涧石家手里,被石不名藏在肚子里,带去了西原。更有许多武林小门派,趁机胡说八道,拿兰家先祖瞎编排,一时思危剑成了皇帝吃过的烧饼,只要是卖烧饼的,那就是圣唇御牙碰过的百年老字号,做不得假。
兰捺耳朵里全是消息,骚动烦躁的样子谁都看在眼里。
步琴漪夜间风尘仆仆回来,和桥人会面,薛冲也跟上了,她必须得说服步琴漪去找真思危剑。
步琴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虚弱,比他平时更精神,他冷笑道:“石胡笳要来了。”
“当年替她挨了一刀,我几乎断了半条胳膊,算没白挨。”步琴漪恶狠狠道,“迟早我要油炸了整个星派。”
他说到这,嘲笑道:“丹枫山庄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丹枫山庄吗?兰天枢要是被兰捺一剑砍死,他们还有第二个拿得出手的少年吗?”
李飘蓬脸色惨白,步琴漪低声快速道:“抱歉。”
他收敛了一些形容:“胡笳和丹枫是生死大仇,她能带来西通国数百号的彪悍马贼。兰捺来自东海,背后有那些姓兰的豺狼虎豹一样的女人。兰天枢背靠武林盟,盟主位置岂会是白坐的?”
“这三个人,都需要理由开打。”
薛冲心里早有答案了。
步琴漪把扇子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们每个人都需要思危剑。”
他脸色苍白,却还是精神奕奕:“三个人之间我去周旋,我一定能得到利益。是星派求我,而不是我求星派!”
桥人们面面相觑,转瞬之间,几人全坚定道:“誓死追随主上。”
薛冲心头一颤,她一把按住桌上的扇子,握到手里奇异的冰凉滑腻,心里被钻进了一条蛇,她克服不适道:“步琴漪,你必须拿到真正的思危剑。”
步琴漪摇头:“不,我不需要。”
“你疯了吗?!”薛冲抓起扇子,哗然展开,不料扇中许多毒针嗖嗖冷射,转瞬之间,四周的柳树扭曲着发出被炭烧的嘶哑呻吟,桥人们纷纷躲过,步琴漪全力给薛冲手背一掌,薛冲知道疼却不肯松开扇子:“你必须得听我说。”
两人都抓着扇子不放手,步琴漪皱眉看她:“人我可以躲,栾书冢我已调阅所有资料,九死一生,我不冒这个险。”
薛冲坚决道:“那里没什么问题。我的师母师姐们去了一趟,穿金戴银地回来了。我去了一趟,抄录了许多武功秘籍。薛家人都不见了,栾书冢无人看守了!”
“你说栾书冢很危险,那难道兰捺和兰天枢不危险?他们全都虎视眈眈,不会被你敷衍的。而且如果石胡笳真的加入,他们还需要思危剑这个理由吗?还不是想打就打。”
“步琴漪,你必须有思危剑。且是尽快拿到思危剑,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得到真正的诱饵,你才能被铭记。”
步琴漪神情微动:“……你确定你去的是真正的栾书冢吗?”
薛冲别过了脸,又深吸一口气,悍然承认道:“不然呢?否则我从哪学的栾书剑,还这能是我自己悟的吗?”
李飘蓬脸上一刹那的诧异吃惊,王转絮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铁胆也“啊”了一声,“你不是自己悟的啊?”薛冲脸红了,但点头:“在栾书冢学的。”
步琴漪终于松下了肩膀,神情比刚刚的兴奋要疲惫很多,他闭上眼睛:“好……冲冲,我知道你从来不说谎。只有你能承认这些别人不敢承认的,我相信你。我去找九龙晶大人调更多的栾书冢资料,写调令召集桥人,这几个人不够。”
桥人们四散,各自准备。铁胆忽哇地哭了一声,步琴漪忙搂住了他,铁胆乱七八糟挥舞着胳膊,朝步琴漪讲些薛冲听不懂的语言,步琴漪只管看着他的眼睛,连连点头,铁胆被铁肺一把抱走,王转絮李飘蓬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凝重,薛冲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留在原地的步琴漪衣襟上残留着铁胆的眼泪,他深深呼吸几口:“他说他怕黑。怕到黑漆漆的地方去。”
薛冲抱住他:“不会有事的,有我呢。”
步琴漪摸着她的头发:“嗯。我相信你,我永远信你向我担保的心。”
第二天雨停了,步琴漪连带着桥人们全都不见了,薛冲一整天百无聊赖,燕子低飞,明日又要下雨,她打了个哈欠,和母笋龙材派玩了几轮马吊,想起她的师门都去过栾书冢,栾书冢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她摸了张牌打出去,却喂给了下家,下家任俺行快活道:“冲儿你今个手气忒差。”
薛冲输了精光,又觉积食,刚准备回去再练些功夫,便被门外的摆家家丁告知有外地访客上门寻她,就在她的房里。
薛冲还以为又是个年轻的剑客,是来比试的,进了房间,来者是个戴帷帽遮脸的女人。
薛冲四处张望,女子却微笑道:“是我来找你。纵然隔着纱幔,我也一眼就认出你了。”
她的声音已经不年轻了。
薛冲的身后落一场春雨,而她双眼清澈,心中似乎被拨动了一个铃铛。
“你是不是认识我母亲?”薛冲问道,声音激动而欢愉,终于,她见到母亲的故人了。
背剑女子一瞬间皱眉,可又微笑了起来:“是啊。”
她掀起纱幔,薛冲愣在原地。铃铛被扯断了,她吃噎了橘子似的惊讶。
背剑女子抚摸着脸上的数道骇人伤疤:“冲冲,你像我。”
“也像你的母亲。”
第62章 寒江坚柔
薛冲看到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弯弯的眉毛,高隆的眉弓,眼如明星,鼻若悬胆,即使面孔上有不少骇人的伤疤,薛冲仍能感到她们之间强烈的相似。 她在这女子脸上,几乎是找全了她长相里不像潭颜修的部分。 中年女人将包袱摔到桌面上,瓶瓶罐罐,响个不停。她摊开包袱,敲敲桌子:“来呀,都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我先前只是半信半疑,可我久居宛国,早已不曾听说故人的消息。北境栾书城已经是太远的远方了……直到我听说了你的存在。”中年女子垂下泪来,“如果我知道你,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薛冲坐到她身边,女子戴着很厚实的皮手套,已经春天了,她还戴着,抚摸薛冲面孔时亦不曾摘下。 “你是哪一天的生日?” “正月二十三。” 薛冲如实回答,那女子似乎是在算数。而薛冲尚且不知她在算什么。 女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小罐子:“你可知这是什么?” 薛冲自然不知。女子笑了,她的笑并不好看,脸上皮肉纠结,大量伤疤纵横交错,且眼神阴狠:“我来的路上遇到了鹤家的车驾。我虽然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然而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我并没有妨碍。那个车驾上的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也很高贵。我想起传闻里的那些话,所以给她下了很多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发作需要很长时间,也有解药。我要在见到你之后,决定鹤家车驾上每个人的命运。如果你是假的,我先杀你和那些谣棍。” “如果是真的……我……不敢相信,你会被这么对待。起码你应该学良衣剑,然而……” “我从来没有学过。”薛冲讷讷道,女子将瓶瓶罐罐全都推向薛冲:“二十多年前,我与你母亲分道扬镳,她要行侠仗义,我只要研制天下奇毒。她骂我害人,我骂她虚伪。我们此前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以为她和我斗气,可她很快地结识了许多人,她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我暴虐,我一气之下,远走宛国。呵,这些都是我毕生心血,你拿去吧。” 薛冲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毒药,却问起:“我的母亲,是女侠么?” 女子忙着把毒药归类:“这是没有解…
薛冲看到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弯弯的眉毛,高隆的眉弓,眼如明星,鼻若悬胆,即使面孔上有不少骇人的伤疤,薛冲仍能感到她们之间强烈的相似。
她在这女子脸上,几乎是找全了她长相里不像潭颜修的部分。
中年女人将包袱摔到桌面上,瓶瓶罐罐,响个不停。她摊开包袱,敲敲桌子:“来呀,都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我先前只是半信半疑,可我久居宛国,早已不曾听说故人的消息。北境栾书城已经是太远的远方了……直到我听说了你的存在。”中年女子垂下泪来,“如果我知道你,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薛冲坐到她身边,女子戴着很厚实的皮手套,已经春天了,她还戴着,抚摸薛冲面孔时亦不曾摘下。
“你是哪一天的生日?”
“正月二十三。”
薛冲如实回答,那女子似乎是在算数。而薛冲尚且不知她在算什么。
女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小罐子:“你可知这是什么?”
薛冲自然不知。女子笑了,她的笑并不好看,脸上皮肉纠结,大量伤疤纵横交错,且眼神阴狠:“我来的路上遇到了鹤家的车驾。我虽然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然而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我并没有妨碍。那个车驾上的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也很高贵。我想起传闻里的那些话,所以给她下了很多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发作需要很长时间,也有解药。我要在见到你之后,决定鹤家车驾上每个人的命运。如果你是假的,我先杀你和那些谣棍。”
“如果是真的……我……不敢相信,你会被这么对待。起码你应该学良衣剑,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