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蓦然深入肌肤,脊背处的浅淡痛意终于被感知到,他将人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安抚着。
面团早已被揉捏得当,轻微难捱消泯后便也不算什么,哼了几声就软趴趴地倚在他怀里。
他的眸光幽深粘稠,细吻过每一寸,想方设法让她改换称呼,却只得来几个破碎又不成调的字句。
夜色愈发深沉,浓郁馨香萦绕在床帐内,许久未换的画册终于被翻动,改换到了下一页。
……
隔间去而复返,待熬到天色乍亮,才隐隐有消停趋势。
这夜,南枝竟和膳房砧板上包饺子用的面皮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疲惫过久的身体一旦陷入梦乡就会睡得格外深入,窗外光影变化,芙蓉花吸收完了白日的阳光和露水,有人才悠悠转醒,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呆望了会床帐,才逐渐感受到腰间酸软。
她侧眸,摸着身旁还是温热的。
只穿着身单衣的陈涿走进来了,他满脸餍足,垂睫对上南枝尚还未清醒的视线,几步到了床榻上,又将人揽到怀里,莫名理解了朝中某些贪恋温香软玉的同僚。
原是这种滋味,倒也怪他以往过于严苛。
南枝勉强醒过来了,瞄了一眼他清隽矜然的脸庞,在心里忿忿念着男妖精,次次都被这张脸勾引,扰得她流连温柔乡,都没什么功夫溜小马,打马球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还没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崩塌了!
“陈涿!”她一把将人推开,和他保持着距离,板着脸道:“我要补充一下条件。”
陈涿一看她这熟悉的模样就知没什么好事,刚升腾起的旖旎心思蓦然消失:“你说。”
南枝咽咽口水,将身体裹紧被褥以免他突然攻击:“往后那种事都得我点头。”
陈涿面不改色道:“哪种事?”
她支支吾吾:“就是昨夜……”
陈涿恍然大悟:“知道了。”
她轻咳了声,重整旗鼓,绝不让他钻到一点空子,像个严肃又古板的老学究似的念道:“那些画册上的东西怎能随意轻信,都是哄骗人的,如今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夜里怎能那、那样,总之你不能主动解我衣裳,不能亲我太久,更不能像昨夜那样不知节制。”说着,又念着那趣味,底气不大足道:“偶尔我一次,你半次就足够了。”
陈涿:“……”
他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南枝捏紧被角,像个鹌鹑似的缩起来,蒙住脑袋和全身,只露出一张瓷白脸庞:“你答应过的,我可以提条件。”
屋内外一片宁静,天色渐渐昏暗,绽开花苞的芙蓉顺着秋风坠起脑袋,张望着窗内景色。
陈涿眸光晦暗,直接将人和被一块拉到身前,捏着她脸庞旁的被褥,凑近亲过柔软唇瓣。
趁她没反应过来,又亲向她的脸颊,这才暂时压下心底燥慾,睁眸径直望向她道:“那我忍不住怎么办?”
南枝红着整张脸,想将脸也蒙进去闷晕自己,却被他拽住了脸旁的被角,实在进退两难。
他翘起唇角,盯着她熟透的双颊,倾身又浅亲了瞬红唇,蓄意重复道:“南枝,我忍不住怎么办?”
“你、你……我,”
南枝发觉自己好似身处蒸笼里,到处都是热气,偏偏陈涿还捏着蒸笼两端,连个逃跑的缝隙都不给她钻。
可恶。
恶霸嚣张的气焰彻底蔫了下来,被逼到死角里不得已丢兵弃甲,留得青山下次再烧,她睁着潋滟圆眸,可怜张唇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陈涿眉间染上浅淡笑意,隔着被褥捧住她脸庞,见着那脸侧软肉微突,挤得红唇也变换了形状。
实在没忍住,凑上前细吻恶霸的唇瓣。
每一瞬都被拉得缓慢又绵长,耳边甚至能听到彼此温热的喘息和窗外叶片簌簌落下的声响。
——
待到两人下塌,也正巧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南枝坐在桌前,瞥了眼和身旁人的距离,从鼻尖轻哼一声,然后将木凳挪远了些。
在旁候着的云团一惊,生怕两人闹出了什么矛盾。
陈涿却神色如常,像没瞧见似的,主动为她盛了碗甜汤递到跟前,她勉强用了口,香甜热意瞬间涌入空腹,眼尾又弯了起来。
云团见状,总算安下心,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待到南枝填饱肚子,扫向一直在布菜的陈涿,总算看得顺眼了些,这才能接受夜里和他睡在同一榻上,便起身唤云团去隔间沐浴更衣。
桌前,陈涿抿了口微凉的甜汤,莫名觉得能入喉了,眉眼舒展着,用起了晚膳。
在外等了许久的白文终于得空,小步走到跟前,禀告道:“大人,那阿木并没什么古怪,和夫人见过一面后便回东街地方歇息了。扬州沈家那边前些日子派了好些人出来,却一直没寻到夫人行踪,回去后便再没什么动静了,瞧着像是放弃了。”
陈涿咽下甜汤,捏着桌旁粉帕擦着指节,淡淡道:“既如此就将扬州的人全撤回来,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第34章 上药(二更)晋江文学城首发……
夜色渐浓,亮堂的烛火又被撤了下去,只余几盏昏黄。
南枝紧紧缩在床榻最里面,眼珠滴溜溜乱转着。
都怪白日醒得太迟了,这才刚起身用过膳,又到了安寝的时辰。
没一会,陈涿也起身上榻,指尖捏着小药瓶,顺手将人捞到身旁:“我帮你上药。”
她有一瞬间茫然,待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药后,脸色涨红:“不要,我不用上药,你把这东西拿走。”
陈涿眉尖轻挑:“不疼了吗?”
南枝下意识动了动双腿,当时没觉出什么,现下一动倒还真隐隐冒出些酸疼,一直蔓延到腰间,只能陷在松软被褥中躺着,半点不想动弹。
她想着昨夜,忿忿磨牙,瞄了眼始作俑者,瞧见他从下巴蔓延到喉咙的血痕才稍微平衡些。
“那我要自己涂。”
陈涿垂睫,看着她拽住被角的手,轻轻撬开纤细指尖,顺着缝隙掀开被褥一角。
“你看不清,我帮你涂也能快些。”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觉出温热指腹触上了肌肤,酥酥痒痒的,方才还在身旁的人已到了另一边,半跪下身,拨开小药瓶,挑出黏腻药膏。
他垂下眼尾,端详思索了片刻,终于倾身探手。
南枝脚趾蜷缩着,一股清凉药意散开没多久,忽地涌上温热,身体愈发像棉花软在被褥中,他靠得越来越近,指尖药膏早已被用尽,却迟迟不沾新的。
一股令人头晕目迷的慾色裹住她全身。
药膏彻底融化,他这才侧眸,慢悠悠地拿起了那药瓶,南枝气息渐乱,忍不住轻踩他的腰间,声线颤道:“快点。”
陈涿掀起眼皮,幽幽看她,冒出血丝的冷白脖颈也泛起潮红,终于在催促声中挑起了药膏。
……
床帐内,狭窄地方涌满了热意。
南枝低低喘着气,陷进绵软被褥中,似是在岸边挣扎了许久的鱼终于被得救,将其放渡回清凉湖水中。
双腿像没了骨头支撑般绵软,任由他放回被褥中。
陈涿躺回了她身侧,长睫颤动,胸口轻微起伏着,气息愈发炙热粗重,可身旁昏睡整日的人累了一场,又催生出了困意,合上双眼,蜷缩着又贴到他身旁,指尖抱住臂弯。
没一会,腿也攀上了腰腹。
南枝寻到了最舒坦的姿势,放松着进入梦乡。
陈涿指节处的黏腻药膏尚未擦干,鼻尖又萦绕起了浓郁馨香,身体僵滞着一刻也动弹不了,他垂眸,看了眼早已做起美梦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先缓慢地松开她的指尖,挪开不安分的腿,再掀起被褥一角下榻,蹑声到了隔间。
……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南枝热得踢开了被角,可却忽然发觉身侧冒出了丝丝冷意,忙不迭挪过去,将四肢都贴上纳凉。
——
沈家,书房外,柳明珍咬着唇,面容间隐隐多了些憔悴,端着汤盅,徘徊在附近却始终不敢上前。
扬州城里,沈家世代于此为官,嫡长子沈言灯更是有谦谦君子,温雅和润的美名,能承了这样的婚事,自然是极好的,她便满口应下,只当往后能做个官夫人,风光一生,可自新婚一面后,她再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回说话也都极为淡漠,全然不像传言所述的温润。
她也想回柳家向母亲哭诉,可母亲不知怎地,接连生了好几场病,那只有过几面之缘的父亲碰见她,只会拐着弯让她寻沈言灯为柳家生意寻方便,根本说不上话。
柳明珍这几月来回柳家数次照看母亲,又得分出空暇探问夫君冷漠的缘由,实在是分身乏术,憔悴不堪。
待终于腾出空,竟已到了成婚后几月了。
她鼓起气,向书房走去,还没进去就被小厮拦下道:“夫人在这等会。”说着,就连忙进去禀告,待听到里面传来冷淡的同意声,她这才得以进去。
沈言灯坐在桌案前,抬眸瞥了她一眼道:“何事?”
柳明珍撑起笑:“我、我想着你这几月忙着公务,都宿在书房,总归身乏疲累,便过来送些羹汤。”
沈言灯瞥了一眼汤盅:“放下吧,以后无事不要来这。”
柳明珍一怔,将汤盅放到一旁,见他垂首看起了信笺,她神色微微僵滞,又想着院里下人的窃语,指尖紧张地扣着袖口,颤声道:“书房地方小,到底不如房里的床榻舒坦,夫、夫君夜里不如回去吧。”
沈言灯终于抬起了眼眸,扯着唇角,五官是温润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柳氏,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干涉。”
柳明珍看着他的神情,心底莫名犯怵,可还是强撑着道:“可我们已然拜堂成亲,是夫妻,怎能、怎能分在两院……这传出去会招人笑话的。”
沈言灯淡淡嗤了声:“这桩婚事本就是阴差阳错,你顶了旁人的名头嫁入沈家,便应知晓你我迟早是要和离的,若你安分些,我也能给你几分薄面。”
柳明珍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神色稍冷:“可若你占了旁人身份,还痴心妄想些别的,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着,看了眼汤盅,又道:“还有,我不缺伺候膳食的下人,往后这些东西莫要再递到我眼前。”
柳明珍听着,掩在袖口的指尖不自觉颤动起来,眼圈红着,紧紧咬唇往外跑了出去。
沈言灯神色不变,打开信笺。
从扬州到京城搜查的人全都被撤回来了,那些刺客既然追杀南枝,是为谋财还是害命的,定是有缘由的。
南枝虽娇蛮任性了些,可沈柳家两家势大,扬州城里有谁敢对她动手,唯一疑点便在这莫名冒出的真柳家千金身上。
果然,派去查探的人发现了不对——这柳明珍不是孤女,是有自己亲生母亲的,怎可能又是郑氏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