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一噎,“规矩。”
“好吧……”一听规矩二字,聂相宜便偃旗息鼓,语气颇有些可惜,“那只能都给殿下吃了……”
谢知喉头一哽。
晚膳之后,回到营帐的二人相顾无言,心思各异。
聂相宜闷闷的一言不发,仿佛是有心事。
谢知饮一口清茶,神色亦带着冷淡。
他今日不该就那般离去的。聂相宜委屈落泪的面颊仍在他脑中拉扯,只是……
她总有这么多故旧。
昨日喜欢那王家公子,今日又看上这裴家儿郎。还有一个不知所谓的太子。
不过是个少时玩伴,也需叫得那般亲昵?
二人同塌而眠,却如同初婚那日,中间宛若隔着一条银河。
谢知闭目,却久久不能入睡。
身边忽有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传来,好似有热源贴近,温软身躯就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殿下……我知道错了……”
聂相宜心中早已拉扯了许久。一边告诉自己不该这般当众与裴琅动手,一边又下意识觉得自己本就没错。
谢知身形陡然一僵。
她竟先认错了。
聂相宜的声音软软的,埋在他怀中带着些瓮瓮的气息,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猫,“我不该与裴琅动手的……”
谢知心中焉的一软,喉间微动。
“殿下……”她拖长了尾音,撒娇般等待着谢知的回应。
猛地一阵天旋地转,聂相宜瞪大了眼睛,忽地被谢知以一个十分强势的姿态禁锢在怀中。
“聂相宜……”谢知自上而下垂眸看她,眸中晦暗神色几乎要将她吞噬。
“你只会叫他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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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谢:快叫我哥哥不然我要闹了[愤怒]
然后他们就芜湖啦[狗头]
第33章
烛火摇晃,鸳鸯绣被翻红浪。
谢知带着往日不曾有过的狠戾,逼得聂相宜眼角盈满泪光,又被谢知尽数温柔吻去。她难耐地轻哼,却顾及营帐人多耳杂,只能咬着唇呜咽出声。
沉沦后来,聂相宜迷蒙之间已然失去神智,只知带着哭腔软声求饶,一声声轻唤谢知,“阿珩哥哥。”
这样的声音甜腻又动人,如同诱人上瘾的鸩酒,只想催得她再多唤几句。
谢知的动作因此愈发失控,一向清冷如玉的人眼尾带着妖冶的欲,如同不肯放过猎物的猛兽,几乎快将聂相宜咬碎吞吃。
直到烛火燃尽,烛泪融化成一滩黏腻的痕迹,锦榻之上一片狼藉。
谢知看着半梦半醒的聂相宜浑身痕迹斑斓,连修长浑圆的腿上也带着他留下的殷红指印。
他喉头一紧,兀自饮下一盏冰凉茶,这才抱着聂相宜一点点清理干净。
翌日清晨,营帐之外传来凌竹低声的禀报,“殿下?皇上已前往猎场狩猎。”
皇帝狩猎,皇子朝臣需同行相随。
怀中柔软的身躯如只精疲力竭的小猫,被这声音吵到后哼唧一声,却未曾睁开眼睛,只朝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谢知脸上露出些不受控制的微妙恼意。他额角青筋一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换衣。
“殿……殿下……”
等及他出了营帐,凌竹看他的眼神却有些遮遮掩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
或许是沾了些晨起的起床气,谢知皱眉斥他,“何事吞吞吐吐?”
凌竹默默从怀中取出一枚随身的铜镜递给他。
只见脖颈后侧,竟有数道暧昧痕迹隐约露出,纤细泛红,不免隐忍遐思非非。
大概是她难耐求饶时,指尖抓挠留下
的痕迹。
谢知抿了抿唇,默然将衣领拉高了许多。
聂相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她只觉全身都被谢知撞得散了架一般,起不来身。床边的小几早已备好,由她在榻边吃了个午饭。
“殿下呢?”
含絮回她,“一早便同皇上去猎场狩猎了,嘱咐夫人好好歇息。”
聂相宜瘪着嘴捶床,“我本说今日也跟着前去狩猎的!”
等首猎过后的第二日,女眷们便可自自行去狩猎或喂鹰。结果好不容易出来玩,她竟连床也起不来。
等睡了大半日,聂相宜这才精神好些,换了身衣衫出了营帐。
今日她受不起马匹颠簸,闲来无事,只能蹲在草丛中捉蛐蛐玩。
“夫人,快别趴在草里了!若叫人看见可怎么好!”
含絮见她仍如少时一般活泼跳脱,姿态中带着些天真的滑稽,只怕她叫人瞧见,叫人笑话有失身份。
“怕什么。”聂相宜漆黑的瞳仁又圆又亮,聚精会神地盯着草丛中一只蛐蛐,蓄势待发,“待我捉两只蛐蛐儿,与灵玉表姐斗着玩!”
等得她追着蛐蛐而去,猛地扑在草丛里,一双葱白似的手拢住一团青草,将那蛐蛐扣在手下。
“抓住啦!”
她眼眸一亮,还未将那蛐蛐收起来,身前光线被忽地遮蔽,眼前露出一双黑皮云纹的官靴来。
“阿兕妹妹。”
这般模样,被人乍然瞧见,实有些狼狈。聂相宜一惊,手边一抖,蛐蛐转瞬便落入草丛,不见了踪影。
她本想去追,又碍于裴珏在此,忙起身来,慌乱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小裴大人……”
像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在行此幼稚之举,她干巴巴一笑,“我……我耳铛掉在草丛里了……”
裴珏轻笑一声,并未戳穿,“那我帮阿兕妹妹找找?”
“哎……”
还不等聂相宜拒绝,他俯下身,修长指尖划过青翠草丛,“找到了。”
他的笑容带着些明亮的快意,“阿兕妹妹,伸手。”
聂相宜呆呆朝他摊开手心。
一只青亮的蛐蛐落入她的掌心。
她有些被戳穿后的羞赧,却仍是惊喜不已,双手忙将蛐蛐拢住,“多谢小裴大人!”
听见她的称呼,裴珏似是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神情却是一如往常的温润微笑,“妹妹忘了?小时候我常帮你捉的。”
聂相宜忙不迭点头,复又问道:“大人怎得未曾同皇上狩猎?”
“皇上狩猎已毕,正与大人们分赏猎物。”他望向聂相宜,温和的眉眼中仿佛带着几分失落,“阿兕妹妹怎得不似从前一般,唤我子瑛哥哥了。”
聂相宜一怔,总觉得这称呼如今叫起来颇觉别扭。不由讪讪笑道:“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总不能还似幼时一般……”
“是啊……”裴珏只轻轻微笑,“若非你鼻尖上这颗小痣,我都认不出来你来了。”
聂相宜闻言不由怔怔摸了摸鼻尖。
只是她刚一松手,蛐蛐又险些跑掉。
裴珏看向手忙脚乱的模样,“你如此拿着也是不便,我照旧替你编个笼子吧。”
说着他竟席地坐下,竟半点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
聂相宜不由瞪大了眼睛。
“阿兕妹妹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聂相宜这才惊觉自己像是被京中规矩规训已久,乍见他这般洒脱自在,竟有些大惊小怪了。
“若是殿下在此,一定会训你坐没坐相。”她学着谢知的声线压低了声音,“成何体统!”
听到谢知的名字,裴珏抿过一丝无奈的笑容,“看来你是被拘束久了。”
那双如黑玉般润泽的眼眸望向聂相宜,“我们少时不一直如此么?”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聂相宜咕哝一声,隔着与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看他取下草根,指尖灵活翻飞,一个草笼即将在他手中成形,很是精致。
她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么久了,你竟还记得这蛐蛐笼子的编法!”
记得小时候,两人便经常捉了蛐蛐斗着玩。子瑛哥哥总会用树叶或草根编了蛐蛐笼子,安置她的“常胜将军”。
裴珏温和“嗯”了一声,“我每年都编,只是后来你不来了。”
他的语气让聂相宜陷入某种失落之中,“后来我母亲去世,我便跟随外祖去鄯州生活了。”
“抱歉。”裴珏并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弯着眼睛将草笼递给聂相宜,“编好了。”
聂相宜忙不迭将蛐蛐装进草笼,“多谢小裴大人!”
裴珏嘴角的笑容黯了一瞬,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我要是早些知道你的身份便好了。”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嘛。”聂相宜并未明悟他话中其意,只随口应道。
“是吗?”裴珏弯着眼睛笑着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