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晦其实想说: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这是第一次吗?好几次了啊,那只能是因为般配,天上人间世俗都默认我们该在一起 。
只是.....
“我也不知,我也好奇。”
“姐姐你怎么看?”
言似卿本来不想理会这种话题,可恨蒋晦这人反复无常,动不动就让小心思打败他的那些冷静,非要撩拨到她面前。
而且,似乎因为沈藏玉的事,他更活跃了一些。
就好像有了“姐姐”这个身份,他可以名正言顺跟她一个屋檐下了,然后,又接着这个圈定的身份,可以合理亲近。
甚至他都改了自称“我”,然后喊她,“你”,“姐姐”。
这些都是很寻常的自家人称谓。
她若是不许,又显得心里有鬼。
毕竟,他确实没有再僭越,就是礼貌,热情,进退有度。
她能怎么办?
言似卿:“大概是看着我就像是成婚过的。”
“也看着,殿下你像是应该早婚的。”
两句话,意味深长。
蒋晦一下子无言了,闷闷得,耸拉脑袋往前。
他永远败在她手下。
他走的时候,言似卿瞥过这人身上的衣物,别开眼,下颚绷紧,手指也不自觉摸过自身的衣物。
那陈絮年纪轻轻能酿酒,酒品还很出名,有了自己的事业,那味觉嗅觉必是天赋极高的。
她闻出了气味。
是,她跟蒋晦身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本来,蒋晦以前的衣物熏香不是这个味儿,后来改了。
改成了她的。
一般世俗里,一些恩爱夫妻是会这样的,因为长久相处,所用一致,耳濡目染,亲密相染,如同一体。
言似卿不愿意想,但确实因为过于敏锐而分明——蒋晦是在与自己在白马寺那晚越界亲密三分又送走她后。
改了香。
从此与她一般无二。
就这,还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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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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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絮告知其姐陈月的住所就在刘家村, 其夫君刘广志是本村人,一般这种一姓大村,本姓人在这话语权就是极重的,除非人缘非常不好, 或者引了什么事端, 损害了大部分村民的利益, 否则,陈月死在这个村地界,同村人基本是以平息为主,不愿意多招惹是非,也会庇护刘广志。
来之前,大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因在大理寺门前与刘广志一起的几位刘家子分别来自不同家, 能来, 就说明他们一族是同气连枝的。
小云远远看到出城后的麓山脚下有一云烟缭绕的村落,不大不小, 上百户是有的, 在京都富饶边缘辖制的村镇中确实算小村庄。
但看着田亩丰饶,又挨着京畿重地, 不受乱仗干扰,本地人应该吃喝不愁, 日子过得不错。
“陈月的案子, 在他们这算是很大的事了。”
顿了下,小云嘀咕:“如果是被杀的话。”
若是某某家的媳妇自杀,再稀松平常不过了,任何村镇城,对这种事屡见不鲜, 不以为然。
言似卿嗯了一声,看着窗外挂在路边杂草上的些许纸钱,“他们果然准备把人匆匆下葬了。”
“对,那是什么声音?有唢呐声?好像是上面那条小道出来的。”小云一指,众人既发现入村的小道往上,狭窄的林子隐蔽处,鞋印缭乱,路边偶有飘飞或悬挂在草叶之上的纸钱。
古人信鬼神,再急切葬尸,也不敢无祭祀既下土,就算刘家敢,村里人也不乐意,毕竟但凡出点事,遭殃的可是整个村。
所以他们可以帮忙弹压陈絮这个外村姑娘,不让她惹官府的是非,闹大事端,可也不许刘广志随便把尸身葬了,所以才有这一番路边撒纸钱告祭的流程,也正好.....
这些泥土鞋印上面还覆盖了马蹄印。
李鱼他们还是追上去了。
但唢呐还在,应该还没赶到阻止.......
蒋晦拉了缰绳,准备先一步上去,他的马好,能过崎岖山路走捷径。
结果马刚要走。
“不用。”
言似卿阻止了他,蒋晦偏头看她。
“下葬了也无妨。”
嗯?
蒋晦惊讶,但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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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有各家各户的墓地,但大多挨着一片地,那个一个坟头,这里一个坟头,家里人确实上下几代去世不少的,就一堆坟头挨着。
刘广志家这边就仓促很多了,孤零零一个野坟,墓碑都还没立,草木虽葳蕤,但从风水来看实在狼藉,前面都是遮蔽的茂密杂草跟幽深荒林,乍一看有点像隐晦的地坑。
李鱼他们匆忙骑马上来,瞧见能过马的小路上已经没了杂乱的脚印,找了一番才从荒草路径中看见那野林子,再拨开草木进去,就瞧见看正在吭哧吭哧挖坑准备埋人的刘家村人。
好家伙,这知道的以为是下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藏尸呢。
李鱼一下子就觉得这刘广志一伙人所行不端,鬼鬼祟祟的,俨然心里有鬼。
大理寺门人以官威喝令众人停止后,陈絮按捺着,等李鱼等人控制了这些人,看住了尸体,陈絮得到其首肯后,才踉跄着奔向尸身。
其实,尸身在井下多日,已然有腐败气味,又无棺椁,只是草席裹之,李鱼掀开草席看了看尸身,皱眉,她是大理寺门人,并不忌讳尸体,但寻常百姓大多数人都是忌讳的。
也只有少数亲人不会。
陈絮就不会,她对气味还那般敏锐,可扑跪到陈月肿胀难堪的尸身前,呜咽如小兽,想要伸手去拥抱抚摸,却被李鱼拦住了。
“若要查案,一切线索最好保留最初,哪怕已被干预,你现在也不宜,可懂?”
陈絮聪明,点点头,收回手,只跪在边上,她知道李鱼也在等人。
那刘广志被勒令住后,脸上满是急躁,要跟大理寺门人沟通,一口一个官方已经定案,就是自杀。
“我家婆娘就是想不开走的,这所有人都知道,官府人也看过啊,她自己投井的,这么个小丫头骗子胡闹,你们为何要帮她?”
“到底怀疑什么啊。”
“我们家也不容易,你们.....”
李鱼本来在查看尸体,想找些蛛丝马迹,总不能在言似卿面前太丢大理寺的面子,但这些人实在太吵了,她回头看了那刘广志一眼。
言似卿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隔着山路拐角的映山红听见那边李鱼脆生生的怒斥。
“大理寺办案,只需要跟上面交代。”
“什么时候,你一个赌徒也敢如此喧嚣?”
她一眼就看出这混账东西是个赌棍——虎口手指上搓磨的印记并非长期做农活,而是反复摸了黑质的赌牌染上的污痕。
可能大理寺近期面对的不是王爷就是公主,要么是什么金吾卫,搞得大理寺憋屈得很。
唯一遇到一个以为好欺负的,哝,就是最早简无良以为自己可以拿捏的言少夫人,结果.....简直不堪回首。
可真算起来,真是执掌司法洞察百官的大理寺门庭,岂会御下慈和,能送到跟前的案子,多为刑事,不管是受害者还是苦主家庭,亦或者嫌疑人乃至真凶,就得雷霆手段震之。
在大理寺门前那么客气......还得是因为言似卿待人温和,李鱼他们不想留下欺压良民的坏印象罢了。
现在.....
言似卿没往上走,就站在那小路狭口,映山红开得艳丽,她看了两眼,便开始观察着山中风景。
其实如此狼藉荒凉,哪有什么风景可看。
真要看风景,附近倒有其他村镇可供赏玩,也是长安贵人们踏青的好地方。
但,草木也是被砍伐过的,有留出一些路径。
倒像是以前就有人来过。
她的目光在一株路边一株长得张牙舞爪的老杨梅断枝上面停留些许。
本有点走神,耳边听到些许声响,偏过头,发现有人百无聊赖,在上下晃悠细支的映山红枝干。
这是最野生廉散的山花,漫山遍野零落生长,恣意昂扬,也不珍贵,被这带伤闲散的世子爷用修长但有力的手指勾着上下晃,花瓣颤颤摇晃。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
动作实在是......但凡经点人事的,或者没那么君子端方的,可能就会想歪了。
就在边上的小云欲言又止,更是忍不住来回看蒋晦跟言似卿。
世子他也太.....他到底懂不懂?
也太放肆了。
夫人不得气死?
这好不容易才“清白”两人的关系,客气端方的,殿下又来这一出。
把小云都弄糊涂了。
回神的言似卿本也没想太多,但气氛怪怪的,小云那小表情她一眼就看穿了。
怪她太敏锐知人心,一时怔,再看那摇曳的枝头艳红跟那手指。
难以控制就想到那人掐自己腰的......中间那点时间,喘着气,好几次犹豫又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