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嫉妒那言姐姐,不就是因为人家足够光辉灿烂,让你自残形愧吗?嫉妒的另一面是认可。”
“傻孩子,承认这种认可的准确性,它一定是你从大小细节全方位比对过确定的事实,它比别人虚假塑造的名声可靠多了。”
“她是言氏出身,言氏医理冠绝三朝,她不会随便拿她家的门楣开玩笑,既然给了药,就是对它有所把握。”
“换言之,就算真是什么坏病,我们也是她第一手负责的,能得到最早的救治。”
“而且现在这样,比我想象要好一些,幸好有你两位王叔跟我们一起。”
啊?
泪珠挂在睫毛上,慧敏似懂非懂。
前面懂了,后面不太懂。
母妃为何在冷笑?
怀渲把密信回归原样,让心腹重新封口,但也安排人——悄悄宣扬一下。
“就说是那些太医是往我们几个这边来的。”
慧敏:“啊,要让人知道我们....会不会以后被排挤?”
怀渲:“事发在你我,他们早就捎上了,但没人敢说话,真敢说话的两个跟我们一起呢,他们就更不敢说话了。”
“现在轮到他们去抉择了。”
抉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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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病?
什么病?!
瘟疫吗?!!
这些贵人都炸了,在各自房间着急上火,第一反应就是冲破卫护逃出温泉别院。
正好这时候——言似卿三人的争吵似乎有了结果。
防卫松懈了。
说是要放他们这些人走。
“真的?”某官员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您可以收拾东西了,最好快点。”
“王爷他们那边....可能情况不太好,还不知会有什么脾气,三位大人正焦头烂额。”
“诸位能走赶紧走吧。”
都这么说了,官员的家眷急死了,立刻就要离开。
但!
官员忽然拦住了,客气告知护卫他们要考虑一下,然后门一关。
“走?想死吗?!还看不出情况?”
“走了,是可以撇开这些风险,但你们当两位王爷一位公主是死的?他们难道不记恨我们可以离开?”
“而且但凡他们在这出事,我们提前跑了,你让陛下怎么想?!我仕途不要了?!”
官场规则摆在那,但凡是老油条,都晓得轻重。
这种临危撇下患难主人而自古逃生的,是大忌!
他的妻儿却怕得要死,“那万一真感染上了....”
官员揉眉心,“说是泡过温泉?你们,不是也泡过?”
“.....”
“谢氏是有登记的,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反过来想——现在那边何尝不是只管王爷公主们,却不管我们死活,我猜是魏简他们三个在推诿责任,不想分摊所有人的安危,如果只关注那几位,妥善处理好了,他们反而能全身而退。”
“万一我们出去了,发病.....”
这官员完全阴谋论,越想越糟糕,因为他很清楚自家是泡过温泉的啊。
在他看来,言魏三人就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顶着巨大压力封困所有人,他们得罪不起,先放走他们这些没那么重要的。
留下最重要的.....疑似感染的....两位王爷。
别的不管了。
啊?
现在谢氏撒谎就是结果,三主官不管,那是要他们出去自寻死路啊!!
“只要还在这,他们反而得负责。”
“听我的,不走了,既不得罪王爷他们,又能得到看顾。”
“我可没那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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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已开端,势已起。
但局是凶手的,势是局中人不得已而为之。
能拿捏的也不过是人心罢了。
高楼窗柩后,俯瞰这些院落大小动静,小云问:“您好像很确定这些人不会走,但我以为他们出于怕死,还是会上赶着离开的。”
这年头,传染病是真的会死人。
这些贵人爱惜性命,怎么可能冒险。
“就因为他们不敢得罪皇族吗?”
言似卿神色淡漠,转过身,隐入屋内,言语轻飘如小雨。
“你以为,这些人真的都对樊香楼跟两位王爷一无所知吗?”
“我这样外来的女商人,空有一点小聪明,窥见的也不过是长安城内扎根网罗的参天大树枝叶缝隙穿透的光影一角。”
“看似真相。”
“其实是别人默认的习以为常。”
这些王公大臣,不说自己可能就是其中一员,是王爷们党羽中不明的一部分。
就算中立,能中立的,那嗅觉岂会一般。
小云怔在原地,片刻后,叹口气,转身跟上。
跟言似卿去见那两位王爷,以及.....其他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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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眷书能配合,其中风险也是不得已,魏听钟跟简无良也是君命跟职责所在。
临危险招。
好在控制住了局面,那些人不蠢,但也不是顶尖聪明,还是套进来了。
能算计的不是人,是人心吧。
“皇子们呢?”
“他们?他们是最不敢走的。”
皇子们的处境在四大亲王在时最为仰其鼻息,根本不敢闹腾,因为但凡上面四位哥哥出任何事,他们都可能是既得利益者。
说起来少不更事,过个几年,他们就可以了,大臣们会观察他们的。
现在就已经有大臣在留意这些小皇子在课业上展现的聪慧成就了。
而哥哥们显然也知道。
这时候脱逃,不仅毫无兄弟情义,后头会被哥哥们清算——万一哥哥们没死呢?
就是在帝王跟阁老重臣们眼里也品德有碍。
这时候,最好的表现是什么?
言似卿到的时候,两位王爷的门外来了几个青葱青涩的小皇子,个头还没言似卿的肩头高呢,红着眼,要哭不哭的,生怕自己两位哥哥出事,非要侍疾。
有的都已经把换洗衣物抱来的,誓要与哥哥们共生死。
屋内的两位王爷:“......”
小云:“......”
皇族果然是.....人均人才。
蒋家龙崽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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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听钟跟简无良都哄不过这几个小皇子。
言似卿来了也不用。
她这辈子只有耐心哄自家一个女儿。
别的就算了。
简无良也不耐烦,碍于身份,自觉低微,就把这奶娃的活儿交给年轻时就被蒋晦折磨的魏大都督,自己撇开一边,凑到言似卿身边低语问她是否谨慎。
谨慎什么?
其实就是担心他们这些人自己也在其中,也可能感染了。
谁知道呢。
那凶手的路数有点鬼,不好揣测,万一真正的目标是他们呢?
言似卿看出对方的关切,低声回:“用过药了,保了一下,若有症状会有处置,我是医者,会留意的,你们也是。”
当下不管是职责一体的同僚,还是这段时日相处查案的友谊,她多多少少承情,此前分开各自处置前面那些“假象”之前,她也查看了这些人的情况,连谢眷书都把脉问诊过,看个粗略,有个底儿。
两人说话间,边上也是混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