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认谁也接受不了。
言似卿看着沈藏玉,“他这人,确实有可能做这样的春秋大梦。”
沈藏玉抬头,盯着她。
一败涂地的人,再放狠话显得可笑,他只是用眼神传递她:为什么不做这样是安排,是因为恨我?我们的孩子....若是将来真有此前程,也是天大的机遇....
他即便是是死,也....
言似卿:“但陛下也高看他了,他这样的人,一向只在意眼前最利于他的权利富贵,到手的才是属于他的,至于家族国度未来长远计,那也必须建立于不损他利益跟性命的前提下。”
“他只是在酝酿如何有效要挟我。”
珩帝:“他的想法不重要,看你的选择,你并未回应朕。”
言似卿沉默。
珩帝的眼神渐渐暗沉,又起了强烈的.....
言似卿:“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能让我心甘情愿生儿育女。”
珩帝一愣,看向沈藏心,沈藏玉叶看着言似卿,几乎感动。
而甬道那边竖起耳朵,反复走动的蒋晦侧目看来。
他不走了,只盯着言似卿。
言似卿:“那人叫蒋晦。”
蒋晦原本躁动,凶气隐隐,连带着三位武官都不得不戒备以待。
就这么一下,一句话,他被顺毛了。
嘴角笑容压不住。
魏听钟三人也算他长辈,颇为无语。
但那沈藏玉受不了,终于尖声指责,“那我算什么?你当年跟我成婚,为我生育女儿,难道就不是心甘情愿....”
言似卿:“我后悔了。”
简单四个字,绝杀。
沈藏玉面目狰狞时候,言似卿又补了一句,“你实在是远不如他。”
她这话也没别的意思,蒋晦却很快比对了各处,啧,没错!
沈藏玉似乎也联想到了,因为今日一见,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却发现她远比从前更美貌动人,风采绝世。
越显得曾经真切拥有过她的自己如经浮华一梦。
也显得他后来的一度选择那般可笑。
可他没了任何翻盘的机会。
他终于崩溃,嘴巴吐血,突然大喊:“我要指认身份,我是沈藏玉,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有孩子,我若是因造反获罪,那你们母女也别想好过....”
最丑陋的嘴脸没了任何可靠的盘算,他暴露无遗,恨不得把言似卿母女从此拖入地狱,跟他一并惨死....
珩帝沉下脸。
他其实已经从言似卿这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其实也不可能做那最坏的打算——真让区区卑贱不堪的沈藏玉把言似卿拉下水,再起波澜,对于蒋氏皇族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棋子就该随他的意志,怎么能在他没有下令的时候自主主张?
找死。
且说白了....言似卿确实无可挑剔。
帝王眼神扫向魏听钟等人。
三人立即过来,但蒋晦更快。
蒋晦直接冲进来了,杀气腾腾。
不过不等他们出手。
言似卿抬手。
袖下弩箭。
砰!
沈藏玉咽喉被小箭刺入。
嘶吼叫唤变成了鸭子垂死前的挣扎嘶鸣,他嘴巴张开,试图再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了言似卿脸上的平静。
蒋晦顿足,珩帝也惊讶皱眉。
此前,魏听钟他们出于对言似卿的尊重,也没搜查她身上是否携带兵器。
没想到她真的带了。
只是没对帝王下手,倒是....杀了曾经的夫君。
出手干净利落。
毫不留情。
众人都为此震撼。
蒋晦都愣了一会。
要知道昭昭跟周氏都在长安。
她就这么....杀了沈藏玉。
珩帝:“还真是....出人意料,你不怕惹怒朕?”
言似卿解下兵器,交给魏听钟,看了看这位病态垂死的苍白老者,似乎尤有龙威。
“陛下,您上一次绝对满意,绝对欢喜,对他人无怒,且觉得平静自如,是在什么时候?”
珩帝本还在试探猜疑,闻言忽然寂静,脸颊变化好几次,最终面无表情。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多疑善变的了,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发妻长子、后来又对任何人都留有戒备猜疑....
但真正开始付诸行动,也就是登顶之日。
因为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不管做了什么,不管毁灭或者失去什么,都有新的人或者物替代填充。
应有尽有。
言似卿看着沈藏玉已然开始变冷但还在滴血的尸体,神色无悲无喜。
“贪嗔痴,名利权欲无尽头。”
“我也曾想过与他共白首。”
“但后悔也是真的。”
早就想杀他,也是真的。
蒋晦上前,不敢碰她,有点无措。
珩帝看到了,静默些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是元后看着他,又看着那一辈毒酒后最后婉婉一笑吗?
还是别的?
他看向魏听钟,后者上前推动轮椅。
“一起出去。”
“家宴。”
他语气冷漠,有命令之意。
但三位高官都松口气,蒋晦不置可否,看向言似卿。
言似卿用帕子擦拭着手指,看也没看那沈藏玉的尸体,从边上走开了。
蒋晦本来伸手想要牵她的,看她没留意,闷了下,默默把伸出去的手藏回袖子里。
众人一前一后离开沈藏玉的牢房。
一路都很安静,只是快离开地牢的时候,必然撞上了“家宴”背后的其他结局。
以往重重,扫前尘旧事。
不管是了尘带来的争斗,还是其他皇子引起的党争,这些都已过去,得有一个收尾。
天子家事已有结局。
那一些不利于名声跟团结的.....
言似卿在走动中,看见了前面被简无良准备悄然处死的人物。
詹天理。
他是最不值一提的棋子。
是了尘的棋子,那对于帝王或者宴王府而言就是棋子中的棋子。
没人在意他,甚至也没几个人再记得他最初是为了什么才被了尘控制的。
是白马寺万千芸芸苍生跪拜朝佛的诉说吗?
还是了尘洞察人心的手腕。
因着了尘用毒差点颠覆朝堂帝国的大罪,金吾卫大将等人对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这人也没好感,金吾卫大将先看到,让简无良在里面简单处决,免得碍眼。
本来蒋晦跟珩帝对这人也不在意,因为在此前一番博弈中,了尘以为拿下的边疆将领,其实早就被宴王父子查到了猫腻,那些将领没事,以此诱引北逾国出兵而已。
但这都是此前的国战兵法,在这不必提。
言似卿本也不在意,但蒋晦让詹天理签字画押。
之前的是假死,现在重新弄了卷宗,是为了配合了尘那边的案子,以供后世人评说。
皇族之事,说是家事,也是国事,要能应付后代史书的,所以简无良这边得把案卷做漂亮了。
詹天理的状态比起之前的沈藏玉也好不了多少,毕竟被关押更久,看着非常虚弱狼狈,但他没有一点反抗的气性,整个人像是乖顺的木偶,让做什么就做什
么。
珩帝此刻停下了,因为之前亲自审问过他一次,如今遇上,对方要被处死了,虽然也是出自他的命令,不能再拖沓,可他心里也挂念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