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仿佛初夜那间书房的场景重现。
不堪的记忆,赤裸裸吹进薛兰漪耳朵里。
她瞳孔一缩,愤然瞥向近在咫尺那张阴郁的脸,“都是你骗我的!”
可她被掐着脖颈,连愤怒的眼神都无法传递出去。
“我骗你……”魏璋讪笑:“再想想呢?”
是她在寒冬的夜里,擅自钻上他的榻,依偎在他怀里,楚楚可怜望着他,说想与他同床共枕取暖。
是她抓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信誓旦旦说“妾心如磐石,不可转矣”。
更是她一次次说喜欢他,说会永远忠诚于他。
哪一次不是她自己上赶着来的?
结果呢,不过数月,她就要置他于死地。
到底,谁骗谁?
魏璋食指抵着她的下巴,迫她仰面。
他在后饶有兴味观察着那张微张的檀口,还有其下粉嫩的舌尖。
真是一张颠倒黑白,口蜜腹剑的巧嘴。
一张敢忤逆自己主君的嘴。
他用拇指将她嘴角、唇瓣上的血一点点塞回了她口中。
他的气息顷刻盈满她的口腔。
薛兰漪恶心透了他的味道,她不会再吞咽他的东西,亦不允许他的血在融进自己身体里。
她张着嘴不肯吞。
魏璋的拇指径直抵在了她的喉头深处。
所有的空气都被阻断了。
喉咙里如堵了一团棉花,渐渐,又如压着一块秤砣。
没有力气了,她的腿虚弱往下滑。
魏璋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左臂横在她腋下迫她站着。
她的眼前发白,胸腔快要炸开了般。
终于,身体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吞下了那口血腥。
呼吸得以暂时的自由,身体无力地耷拉在魏璋的左臂上。
她重新依附于他,他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知错悔改之意,只看到了怨愤。
“薛兰漪,你可知不忠之妇该受什么刑罚?”
“我非你妇,谈什么忠贞?!”
薛兰漪孱弱地呼吸着,苍白脸上的倔强丝毫不减。
隔横在她胸前的手臂骤然收紧。
薛兰漪脊背、脖颈撞在牢栏上,被迫与魏璋更近了一步。
木制栏杆上的铆钉寒森森抵着她的皮肉,鼻息间都是魏璋身上的冷松香。
她却看不到黑暗中的他,只听得森然的吐息。
“你非我妇?那我方才叫你薛兰漪,你为何要应?”
薛兰漪瞳孔一缩。
不知何处来的阴风拂过,对面墙体上巨大的身影摇曳了一下,似鬼魅冲击着薛兰漪的视线。
她才意识到,魏璋方才故意叫了她“薛兰漪”。
她竟习以为常地回应了。
潜移默化,是件可怕的事,能浑然不觉从内到外改变一个人。
嘴硬是没有用的。
“事实就是:你已经永远被打上薛兰漪的印记了,想做回李昭阳?”
“或许……等赎完这辈子的罪孽,再谈吧。”魏璋右手忽地从墙体的暗格中扯出一条铁链。
金属剧烈的撞击声回荡在密闭的牢房中。
黑暗,让声音更显刺耳、森冷。
锁链上还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血腥味。
“想怎么死?自己选。”
魏璋执着锁链一端的镣铐,剐蹭着薛兰漪的脖颈。
那镣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棘齿,轻微的刺痛却让薛兰漪生出极深的恐惧。
她以为大不了上了断头台,一刀两断,人头落地便了了。
可是,她低估了魏璋的睚眦必报。
跟在他身边的心腹不过是心软放走了一个无辜孩童,他便称之为背叛,便让心腹以命抵命。
而薛兰漪可是要拉他下地狱,他又怎会让她死得轻松?
薛兰漪见识过他敲断心腹腿骨的残忍手段。
生而为人,在人头落地前,哪有不怕的?
她眼神往四周瞟了瞟,见两三狱卒就立在十步之外。
她欲开口,狱卒脚底抹油似地消失了。
监管律法的牢狱,却无人阻止魏璋滥用私刑。
他纵横朝堂数年,纵然大厦将倾,也还有人脉。
否则,他怎会恰巧与她关在一处?
怪道他说今晚要一起看星星。
那时,他就已经在想如何报回了。
薛兰漪越细思越觉毛骨悚然,她扯他的手臂,欲挣脱这鬼魅一样的人。
可魏璋横在胸前的臂膀强而有力。
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薛兰漪却丝毫挣脱不开。
魏璋看着怀里急红眼的姑娘,急得连脖颈都红了。
惩罚还没开始,就吓得要逃?
背主那股狠劲又去哪了?
“大庸律法:不遵妇德,违背主君,当浸猪笼。”
他一边背着法典,一边将棘齿抵在了薛兰漪脖颈要害处。
薛兰漪喉头一僵。
一如溺水时被挤压的嗓子眼,窒息感汹涌而来。
她不动了。
魏璋则不疾不徐在她脖颈薄而软的肌肤上打着圈,动作极缓。
渐渐的,窒息感中竟又透出不可思议的痒意。
薛兰漪垂眸,才发现那只腕铐上缠着一圈白狐毛。
在这逼仄黑暗的空间泛着莹白的光,尤显圣洁。
薛兰漪不明白为什么牢狱中会有这样奇怪的镣铐。
她无暇多想,只因那细而密的绒毛在她肩窝处打着圈,绵绵绒绒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勾着她每个毛孔。
她的脑海中竟不自觉浮出,男人眼尾微红埋在她脖颈中,一下一下舔舐她的画面。
她呼吸更难,深深吐纳想要磨灭那些画面。
镣铐又顺着她的锁骨,滑过缓缓往下,停留在她极瘦极薄的肚皮上。
“再不然,骑木驴?”
“亦或是,黥刑?”
魏璋居高临下,薄唇轻柔厮磨着她头顶。
镣铐却颇具警告意味研磨着她,“此地皮肉细嫩,刺上主君的印鉴,定会比上次的刺青更美。”
“看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亲自为你行刑。”
灼热而低沉的吐息断断续续压在薛兰漪的头顶上。
她却脑袋混乱,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黑蒙蒙的视线中,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细细密密的酥麻没入全身。
薛兰漪的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往昔红罗帐中的景象。
她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眼角的湿意出卖了她。
魏璋俯视着身前女子潮红的面色和濡湿的鬓发,眼睁睁看着她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他忽地抽开了狐毛。
薛兰漪本能地并拢双腿,她极尽克制了,可细微缩腿动作还是没有逃过魏璋t的眼睛。
“你看看,你可还离得开我?”
魏璋轻笑,将镣铐递到了薛兰漪眼前。
原本蓬松的绒毛上沾黏了些许粘稠水泽,恹恹坍塌着,一如此时此刻的薛兰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