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凉的,薛嘉宜却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见她一点都不敢再看他,又快要哭出来了,谢云朔方?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可以?吗?”他问她。
他今天的轻和缓根本不是一种温柔,只是另种形势的报复。薛嘉宜没有力气讲话,只朦朦胧胧地抬起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去亲他的脸。
没有亲到。
因为谢云朔的肩膀已经沉了下?来,紧紧地拥住了她,没留一丝空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闭上眼,摩挲着她的后心。
“不过……我倒是希望,它可以?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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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改了几天,这版应该对味点
再不对……再不对我也没办法了,刀架我脖子上暂时也只能写成这样了_(:з」∠)_
第75章
帐帷间浮动的春情, 又过了许久才堪堪消散。
薛嘉宜裹着毯子,抱膝缩在床头,把脸也埋了起来。
谢云朔披衣起身, 去叫了水,回身到?床边, 捏了捏她的脸。
“睡着了?”他?随口一问。
她稍抬起脸, 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摇头。
颊边飞红未消, 端的十分?可?爱, 谢云朔又捏她一下, 似笑非笑地道:“那怎么?还赖在床上,想再来一回?”
薛嘉宜呆了一呆,往床角蜷:“没有,我……”
谢云朔本就是逗逗她,当然?没有继续的打算。
她的病还没好全,今晚若非她有意靠近,他?本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难得她主动一回, 他?难免也失了些分?寸。
“去洗沐吧。”他?温声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明明是还算温和的神色,薛嘉宜却觉得心口咯噔咯噔地跳了起来。
——她现在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
她裹紧了身上的薄毯, 小声道:“我可?以不去吗?”
她那点生怕自己?被提溜出去的小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谢云朔弯唇笑了一下, 旋即却又压下眉眼?道:“听话。”
出了一身汗, 黏在身上,一会儿见风又要着凉。
薛嘉宜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敢再挣扎, 只是她确实没什么?力气?了,刚支起胳膊,把自己?撑起一点,就又跌回了褥子里。
谢云朔失笑,把她连毯子一起整个?端了起来。
薛嘉宜只怔了一瞬,很快就顺从地把胳膊伸出来,攀住了他?的脖子。
像是怕他?会对这样的亲昵再说什么?,她还给自己?解释了一句:“好高,我怕摔下来。”
谢云朔没理她,把人抱到?暖阁后,便传了侍女进来服侍,不过薛嘉宜现在十分?不想叫旁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只让人待在屏风后等候。
等她洗沐好回来时,谢云朔已经不在寝屋。
稍间里,他?端坐案前,换了身燕居常服,重新挽了发、束了冠,大概方才去别?的地方沐浴过了,身上也氤氲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水汽。
闹得这么?晚,睡意早就没了,他?索性处理些事情。
直到?那一道脚步声停在了屏风外,谢云朔才略略抬了抬眼?。
“过来,”他?朝她招手:“把这个?喝掉。”
薛嘉宜本能?地迈开两步,才迟钝地“哦”了一声,视线触及到?桌上那碗黑糊糊的、还冒着热汽的汤药时,脚步一顿。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一眼?,见他?仿佛毫无所觉,她抿了下唇,没再犹豫,上前走到?他?身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谢云朔这时才抬眼?看她,眸光平静:“不担心是毒药吗?”
薛嘉宜愣了一下,却不自觉把药碗捧得更紧:“会是吗?”
谢云朔其实不想给她好脸色,但见她这呆样,没忍住,还是笑了一下。
笑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实在太没脾气?,复又垂下眼?,看向手边的公文。
“不是,”他?的语气?淡淡:“是避子汤。”
薛嘉宜又哦了一声,轻轻放下碗,什么?也没说。
屋内顿时沉默下来,谢云朔顿了顿,捏了一下手心里的松子糖,问她:“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以为她至少会觉得有点儿委屈。
也准备了些解释的话,只要她想听——
只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至少现在,她的身体是并不适宜有孕的。先前的那许多回,因为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提前都做了准备,故而没让她吃这些东西。
薛嘉宜并不知这些曲里拐弯的心思,听他?这般问了,还以为是在试探,忙道:“没有,我愿意的……”
谢云朔的眉心针扎般一皱,追问:“愿意什么??”
他?的发难来得太突然?,她来不及思忖其中的意味,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愿意吃这药的。”
很多事情,她还想不明白,更没有处理好。
既如此,就不要再多对不起一个?人了。她想:一个?新鲜的小生命,不应该被当做累赘、缓冲、又或者不被期待的存在而存在。
想到?这儿,薛嘉宜的眼?神也不由黯了黯。
她努力提起一点力气?,眨了眨眼?道:“哥,我……方才你说……”
她没能?把话说完,因为谢云朔已经彻底搁了手上的东西,抱臂看着她。
“方才?”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反问她:“你说哪个方才,在床笫间的方才吗?”
薛嘉宜的耻度很低,尤其是在床下的时候。
他?明明没说什么?露骨的话,她的耳朵还是瞬间红了,然?而她的脑子却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让她愈加难为情,连藏在袖间的手指都有些发麻。
“我……”
她咬着唇,还在酝酿下一句该怎么说出口,面前一直好整以暇的男人,却忽然?站起了身。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倾向她,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叫桌案拦住了退路。
“怎么?不问了?”他?明知故问。
退无可?退,薛嘉宜抖着眼?睫看他?,颤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谢云朔未答,只勾着她的下巴凑了过来,状似索吻,薛嘉宜偏开脸,他?却只轻轻撩走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
“既然?说起,我倒是也有话很想问你。”他?的声音和吐息拂在她面上,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地瞒着我?”
他?的姿态仿佛是亲昵的,又仿佛不是。薛嘉宜只觉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剩一道声音在嗡嗡作响——他?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他?说要送她走。
陈年旧事有无人作梗已不可?考,再微小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如今大权在握,何必给自己?留存这样一个?洗不清的污点。
她抬眼?看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难以自控地翕张着。
可?既如此,今晚,他?又怎会放任她,做出这样龌龊又可?笑的事情……
谢云朔低眸注视着她,把她闪烁的瞳光尽收眼?底。
“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为了这样好笑的理由对我下手。”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儿嘲讽:“如果不是捉到?了你的好父亲的话……不对,没准,真是‘我们?’的父亲呢?”
薛嘉宜的唇颤得更厉害,她不住地摇头,回道:“不、不会的……都是他?骗你的。不……你既然?都知道了,一定有办法?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编造的谎言,对不对?”
谢云朔垂下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心底竟油然?而生出一种?仿若报复的快感?。
“为什么?要证明,这一切是假的?”
薛嘉宜还欲后退,却发现,他?的掌根不知何时,已经托在了她的后腰上。
“如果是真的,你又待如何?”
“我不懂你在问什么?,”她双手抵着他?,拼命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谢云朔半点不退:“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像是怕她没有消化完全一般,他?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别?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就算我没有认回这重身份,你以为,我们?就能?如你所愿,一辈子兄友妹恭吗?”
她蓦然?瞪大的双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垮塌了,谢云朔自嘲般笑了一下,松开了她。
“你确实该瞒着我的。”他?退后了两步,身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晃,“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薛嘉宜没有回答,她仍旧圆睁着眼?睛,瞳孔颤动,像是陷进了他?的话里。
谢云朔不想去思考,她此时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味,他?只冷声道:“好,你不走,我走。”
薛嘉宜似乎还在状况外,她愣愣地看着他?,眉心紧蹙,直到?他?转身后撤,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
她闷着头,什么?也不说,只喊了一声“哥”,便掰开他?的手,像他?之前握住她时那样,与他?十指紧扣。
这一次,她的力气?出奇的大,攥得她自己?的指根都红了。
谢云朔低下头,盯着她与他?交握的手,只觉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
把他?的真心拿起又放下,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吗?
这样怀柔的手段,她打算用多少次?
他?把视线压得很低,全然?没有察觉,她正?定定地看着他?。
机会难得,薛嘉宜抿了抿唇,没有犹豫,眼?一闭心一横,朝他?直愣愣地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