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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娶了兵_分节阅读_第54节
小说作者:梁芳庭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96 KB   上传时间:2025-12-24 13:05:19

  他心里一阵发空,只见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将里面的一张纸抽出来递给他,“这是一份和离书,我已经签过了,只要你在后边签了名字……”

  像是十道天雷从半空中劈下来,他立刻就呆住了,一颗心险些要从胸腔里跳出去。半晌他才问道,“哪里来的?”

  “我爹给我的。”她露出一种释然的微笑,像是又送了一趟镖,到了该结算镖银的时候,“陈大人,当时冲喜是治病救人。如今你的腿快好了,我想是时候了。成人之美是积德行善,料想上天神佛一定不会怪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像被那张纸烫到了似的,她继续说道:“大人,世上最好的事,便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处。你……千万别放弃自己的心上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秉正的手抖得简直不像样,他瞥了一眼那封和离书,非常简洁,“自愿和离,各还本道,亲属见证……”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钉子,钉进他眼中拔不出来。他恍惚着想道,岳父大人的字还不错,遒劲有力,有如蛟龙得水。

  他又愣愣地望着她,她笑得舒展澄澈,小巧的嘴一张一合,“我爹说过,和离是两愿离婚,不伤和气。其实他也多虑了,咱们倆之间只要算清楚帐就行,毕竟……你心中之人并不是我,我心中之人也不是你。”

  他从胃到喉咙一阵翻涌,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般,喉结来回滚动却说不出话来。而她神情很愉悦,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满眼期待。

  陈秉正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世事无比荒谬,她就这么没心没肺,轻轻巧巧地说着这么冰凉的话,让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他的命运就坠在这轻飘飘的一张纸上,像是原来自己去刑场监刑,主审官念完了就该明正典刑,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不,他还要争一争。他冲口而出,“娘子,你这话是错的。至少有一半错了。”

  林凤君愕然地望着他,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凤君,你心中有没有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心中的人就是你,不是冯小姐。”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不是东家和镖户,不是朋友,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他歇了一口气,开头很难,可也没那么难,“我爱慕你,心悦你,想跟你长长久久,做一辈子的真夫妻。”

  她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真夫妻?”

  他点头,眼神很笃定,“白头到老,生儿育女,一辈子相对……”

  林凤君呆呆地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陈大人,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我是认真的。”他伸手去撕那封和离书,“我不答应。”

  林凤君反应极快,劈手抢过那封和离书塞进袖子里,随即用力一推,他向后退了两步,勉强扶着拐杖站住了。

  她脸色都青了,指着他骂道,“陈大人,陈秉正!你听好了,亏我平日里叫你一声大人,敬你是条好汉。今日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个说谎精,怂包软蛋。你是觉得你的心上人冯小姐要和郑大人成亲了,你心里难受,又不敢去争去抢,怕自己没了官身抢不赢,怕伤了你那宝贵的面子,怕伤了你跟郑大人的兄弟和气,什么都怕。可你也不想就这么输,你怕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就回过头来找我……”

  一番话劈头盖脸砸下来,他脑子里全乱了,只知道摇头,“不是,不是这样。凤君,我一早就喜欢你,你送我回济州的路上,卖艺翻跟头的时候就喜欢了,后来你豁出命救我,跟我一块跳瀑布……”

  她只是怒视他,“你撒谎,我不信。你喜欢的人是冯小姐那样的,漂亮,有才华,跟你谈得来,能写诗写文章……秉文也说过,你要找个才女做妻子。”

  “冯小姐……她是恩师的女儿,在宴席上见过几面。我不敢说自己没有动过心,可是在我将那封奏折递上去的时候就明白,这辈子跟她只会形同陌路,我没有留恋也不想改变。如果能从头来过,我照样会碰这一鼻子灰,不想悔改。凤君,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管,我希望你听好了,在我觉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世间已经不值得留恋的时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支撑我活了下来,那个人就是你。回乡的那段路一点也不好走,中途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是你给我治伤,喂我吃饭,跟我说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秦琼还有卖黄骠马的时候,姜太公八十岁才遇见周文王。那天在山村里,我已经快死了,是你把我拉扯回来的。就当我死过一回,上辈子的事都不提了,这辈子从头开始,我就得跟你在一块,谁都替代不了。”

  “陈大人,我家是走镖的,我靠这个赚钱。”她摇摇头,“换了人我也一样会救,不必感激我。”

  “对你来说可能一样,对我不一样。我也很清楚,我对你不光是感激,是爱慕,是少了你不行。”

  她心里酸酸的,可是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像是冷水浇头,“陈大人,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后来说每个月给我十两,让我假装……”

  他一阵心虚,只得苦笑道:“那是权宜之计,我怕你当时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骗子,你骗我。”她咬着牙道:“陈秉正,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你是读书人,花花肠子比我多,再绕也难不住你。我只问你,你要是喜欢冯小姐,那今天的话就都是假的,你在骗我。你要是喜欢我,那当日在村子里,你说出钱叫我假扮夫妻就是在骗我,给我下圈套。横竖你都撒过谎,对吧?这叫人怎么敢信呢,我分不清你说的哪句真那句假。我是家里穷,不怎么识字,卖力气出身,可也不能被你这么骗。”

  烛光晃悠着洒在林凤君脸上,她眼睛里像是着了火,想把他烧成灰烬。他一时无法反驳,慌张地向前凑,想抓住她的手,但哪里抓得住。他又试图去拍她的肩膀,她瞬间冒火了,胳膊使了力气去格挡,他险些就脱了臼。

  他不敢再动了,只是站在那里哀哀地看着她,“凤君,这次我没撒谎。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她死死地瞪着他不说话,两个人对峙了半炷香的工夫,只听见外面隐约的风声,呼呼地响个不停。她快步上前推开窗户,哗啦一声,跳出去了。

  陈秉正再不迟疑,跟着翻窗户出去追,险些摔在地上。眼看她健步如飞,他拄着拐杖死活追不上,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远。慌乱中他从脖子里掏出那个哨子,拼命吹了两下。她脚下顿了一顿,又继续向前,根本没回头瞧他一眼。她的身影在红色灯笼下影影绰绰,转眼间就不见了。

  风很冷,将他的手都冻得冰了,又麻又痒。他只觉得膝盖里刺骨地疼起来,肿胀的皮肉下藏着无数细小的钢针,四处游走,每走一处就在生根发芽。他寻了一块假山后的石头坐下,脑中一阵昏眩。

  忽然,他远远瞧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提着一盏灯笼,缥缥缈缈地在小路上行走,像是个女人。他恍惚地想,林凤君心肠软,是不是回过头来找他了。刚想站起来,一股巨大的疑云却让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那个身影走远了,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跟了上去。

第66章

  子时已经过了。万物都是黑漆漆的, 只听见从窗户里远远传来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尾调拖到后边带点颤音, 寒夜里凄凄楚楚。

  隔壁的女人已经走了很久,再没有半点动静。陈秉正这才扶着墙, 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腿脚已经麻了, 要等一会才走得动。

  “哒、哒”。回院子的路不算长, 但他走了很久。

  树上挂了一片红灯笼。他眨一眨眼睛,又恍惚是挂了一大片白色的丧幡,铺天盖地的白,哭声震天,走来走去的丫鬟仆妇都穿着孝服。

  母亲灵前打着千秋幡,一众僧人绕着棺材念着倒头经, 嗡嗡地叫人头疼。中间放置着灵位,写着“世袭虎威将军陈门梁氏夫人之丧”。

  六岁的陈秉正披着孝衣, 腰里捆着麻绳,呆呆地跪在棺材旁边。孝衣太大了,得拿麻绳捆了好几圈才能系住。孝帽垂下来,挡住了一半视野。

  过来拜祭的人都露出一副并不意外的神情,他看得出来。

  大哥已经跟父亲差不多高,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每过来一个人拜祭, 大哥就重重地将头磕下去,然后他懵懵懂懂地跟着磕。后面的人跟着哭一阵。

  到了半夜, 再也没有人过来,灵棚里白色的幡子被吹得呼啦啦响。父亲走进来,漠然地看着灵位,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热气的馒头给他。

  他肚子已经饿扁了,慌忙嚼了两口,然后狠下心掰开,“大哥,你吃。”

  陈秉玉的脸色特别黑,他用力推开半个馒头,“我不吃。”

  “那我也不吃。”陈秉正小心地将馒头收起来,直愣愣地看那口杉木棺材,“他们说娘亲死了。什么是死了?”

  父亲的脸色立马凝滞了,半晌才幽幽地说道:“就是人飞到天上,不会回来了。”

  “那她会在天上看我吗?”

  “你好好念书,她就会。”

  时光一晃就过了两年多,陈秉正开了蒙,学完了四书。那也是个滴水成冰的冬天,记得是刚进腊月,一碗腊八粥还来不及喝,他慌里慌张地去书房找父亲:“我娘真的下来看我了。”

  父亲浑身一震,险些将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不要胡说。”

  “我在街上看见她了。”

  “你看清了吗?”

  “没看清,她用布蒙着头。”

  他仿佛松了口气,“那就是你看错了,人有相似。”

  “我不会认错的,她从一家药铺出来。”陈秉正很笃定地比划,“相貌有相似,可姿势各不相同,她走路跟我娘一模一样。”

  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父子二人的谈话立刻就停了,“夫人请老爷过去,说胎气有些不稳,她怕得很。”

  父亲嗯了一声,回头嘱咐道:“秉正,不要胡思乱想。”

  他走了,一定是到后妈那里去嘘寒问暖。陈秉正立在原处,看着那张娘亲手书写的“捷楷抒勤”匾额,满肚子疑云。

  “是我看错了吗?”

  他开始挑剔起来,嫌弃采办上的人买的笔也不对,墨也不好,闹着不肯写字。最终,奶娘妥协了,让人带着他出去买。

  他站在文房四宝铺子门前,认真地观察着过路的妇人,终于被他发现有个姿态极像的,他冲出去拽住她的袖子。

  那妇人回过头来,他愣了一下。她穿着朴素,长相很美,和他母亲略有相似,却是一脸惊愕。她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一双大眼睛凶巴巴地看着他:“你是谁啊。”

  他赶忙将手放开,“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那还不快点放手。”女孩奶声奶气地叫道。

  “哦。”

  那妇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神情淡淡地离开了。

  他站在大街中央,行人的脚步声、交谈声、笑声混在一起,让他茫然。他忽然望见了那个药铺,如果她是来抓药的话,大概不会只来一次。

  往外走了两步,他便尖声叫肚子疼,很快就进了那家药铺。看过大夫,吃了几颗药丸子,他哼哼着要在铺子里歇一会,丫鬟不敢阻拦。铺子的伙计各自忙着抓药,没留意一个八岁的孩子凑近了柜台。

  他装作随手翻看的样子,打开病人登记的簿子,一张一张往前翻找,很快他的心狂乱地跳起来,假如走路的姿势看错了,字迹也不会错。

  “城北五里地,葛家庄外。”

  继母大着肚子已经快生了,抽调了几个丫鬟仆妇过去帮手。加上年节,众人都忙,跟得便不是很紧。他又寻了个空子溜出去,径自往北边走。

  那一天他走过坑坑洼洼的土路,走过几根木头搭成的桥,四面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马车上载着去办年货的人,脸上遮着大毡帽。他们惊异地望着这位穿着皮子斗篷和缎子鞋的小少爷。

  一路走一路问,鞋子都快磨破了,终于在午后到达了葛家庄。绕着这村子转了一转,他将眼睛落在西北方向的一溜高墙。

  “听说是大户人家的院子,后面是个庄子。”有个老妇人给了他一碗热水,他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将嘴一抹。“有人住吗?”

  “好像有人看守。”老妇人很诧异,“见过里面做饭有烟。”

  一溜土坯的墙垒得很高,他沿着墙走去,越走越远。风一吹,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在冻僵之前,他找到了大门。

  是两扇黑漆的大门,有些年头了,油漆斑驳。他径自拍门。

  门环当当作响。里面没有人应。过了很久,在他想放弃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谁呀。”

  这声音落在他耳朵里像是天籁,他立时呆住了,拖着哭腔叫了一句,“娘。”

  里头没声音了。他扑上去一直敲,“娘,我是秉正,你开门看看我。”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念书念得很好,就等你回来。先生给我教了四书五经……你的砚台我一直在用……”

  门吱呀一声开了。母亲站在门里,瘦得像一片枯叶,但千真万确是她。

  在陈秉正的记忆里,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天,一个阳光通透的日子,冷风吹过来都带着蜂蜜的甜味。她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完全像一个梦。

  院子很空旷,五间屋子里放了些家具,烧着炭火。母亲的手很凉,脸红红的,可是一直牵着他。

  母亲带着他在门口堆雪人,遍地是厚厚的积雪,她从后院拿来一把铁铲,将雪从四处归拢过来,不一会就是一个高高的雪丘。

  他这里拍一拍,那里拢一拢,不一会就堆出了个大肚子的雪人模样,用树杈子当做胳膊。他童心大起,将余下的雪攥成雪球,抛给母亲。

  她像是躲闪不及,雪球撞在身上便碎了。她咳了两声,又问道:“你大哥怎么样了?”

  “我大哥长得那么……高。”他站直了身体,将手伸得高高,都快比划到树上去了,“武功也练得好。下回我带他过来看你。”

  她默然地站在雪人前面,用两颗炭给它做眼睛,雪人就像是有了魂儿。“秉正,你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他扑过去抱着她不撒手,“我……”

  母亲伸手去摸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求了观音菩萨,让我回来见你一面。她大慈大悲,就答应了。已经见到你了,娘就该去成仙了。”

  “成仙……什么意思?”他发了呆,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我不让你走,你跟我回家里去,这里好冷。娘,你是不是病了,我见过你去药铺。我翻了药铺的册子,才偷跑出来找你。”

  她像是吓了一跳,只是摇头:“秉正,娘没病,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这是观音娘娘给你设的谜面,你是聪明孩子,猜出来了,就能见到娘一面。”

  “就给我一个人吗?”

  “对。所以你不能告诉别人,你爹也不行,你大哥也不行,不然娘就成不了仙,还要受苦受难。”

  “那……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呢?天天拜观音菩萨行吗?给她重塑金身行吗?”

  母亲微笑着摇头道:“观音娘娘说了,我家秉正是文曲星降世,等你考中秀才,考中举人,考中进士,我都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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