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立刻打左灯准备调头。
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显示新消息接入——
庄宁屿:好好开车,安全驾驶,早点睡。
易恪用自己的头猛撞方向盘。
隔壁大哥一脸惊慌:“你没事吧小伙子?”
有事。
有很大的事。
……
庄宁屿的调动手续批复得很快,年后到研究组报到。在纠纷调解部上班的最后一天,钱越帮他把东西收拾进牛皮纸箱,哭得好似一个消防水龙头,吴桃本来想安慰一下小钱同志,结果自己也伤感得够呛。庄宁屿哄完这个哄那个:“不然我继续留这得了。”
“不行。”吴桃正色拒绝,“我们不能耽误老大的大好前程!”
庄宁屿拍拍她的肩膀,又把正埋在自己肩头嗷嗷哭的钱越拎起来,往他手里拍了个信封:“每人四张VIP游轮票,过年带着家人出去玩,回来就好好工作,听话,别哭了。”
游轮票的赞助商此刻正靠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帮老婆搬办公室。
并且决定告白第二次。
第65章 城南书店12
为了不打扰同事,庄宁屿特意等到下班后才去研究组放东西,结果易恪的车才刚在停车场停稳,一大群新同事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门里冒出来的。庄宁屿小牛皮纸箱里那点数量可怜的办公用品眨眼就被瓜分一空,人也被簇拥着上了三楼。
办公桌上摆着价格高达十八块钱的高级柠檬水,以及一大束非常美丽的新鲜百合花,待遇堪比王子。庄宁屿身为秩序维护部唯一指定吉祥物,前两天刚一传出他要调回部里的风声,立刻就引来诸多抢夺,霍霆办公室门口热闹得好似春运现场,除了他的老东家行动组——没办法,研究院还没给出庄宁屿已经完全恢复的报告单,他从理论上来说依然不适合干体力活。为此,黄辉煌还专门把易恪叫到自己办公室,握着年轻人的手谆谆教诲,你和宁屿关系最好,一定要把人给我们牢牢看住,不要让他被外面的野部门蒙蔽双眼,身体一恢复马上就回来。
易恪打包票:“好的领导,没问题。”
研究组的组长名叫何墨,近一年来一直在国外交流,年后才能回锦城,其余两个副组长也各有各的项目,于是研究组就在不知不觉中集齐了领导出差、快过年了,以及在庄队争夺战中取得阶段性胜利这三件喜事,当即决定改天斥巨资去土菜馆吃顿大的!
至于为什么要“改天”,因为今天的活还没干完。规则区的复制重现算全新领域,要学习的细节还有很多,而任冰又是个对团队要求极高的工作狂魔,和何墨混不吝的工作风格可谓天上地下,各项任务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往下洒,同事甲压低声音说:“前期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我们干就行,庄队你没必要参与,先好好休假,记得千万别被任组长抓到。”
“咚咚。”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就被人敲了两下,任冰问:“别被我抓到什么?”
办公室里瞬间作鸟兽散,干活干活。庄宁屿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好,打圆场道:“别被你抓到实验中的纰漏。”
任冰笑了一声,上前伸出手:“没想到你会提前来报到,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吃个盒饭?”
“如果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还有别的约。”庄宁屿和他握了握手,“不好意思。”
任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易恪,他在来锦城之前,就对这位大少爷有所耳闻,原本还以为要等年后研究组和行动组产生交集时才会碰到,没想到短短两周,就已经见了两次,并且对方两次还都和庄宁屿在一起。而易恪在面对这个想方设法要把自家老婆拐到千里之外的法内狂徒时,虽然依旧保持了应有的职场礼貌,但明显礼貌得十分表面,打招呼也只是微微一颔首,黑色碎发掩住眉骨,薄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像一把未出鞘的,冷而硬的刀。
“那任组长先忙,我们先走了。”庄宁屿笑笑,拉起易恪的衣袖出了门。直到回到车里,超绝冷酷大帅哥才恢复原形,哼哼唧唧地伸手抱住老婆:“他什么时候回首都啊?”
“至少也要等宙斯大饭店的规则区出个结果吧,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庄宁屿推开他,“开车。”
“去我家?”易恪问。
庄宁屿自己系好安全带:“再走一遍上一次的流程吗?”
往事大可不必再回首,易恪听不得这话,一把捂住庄宁屿的嘴。
庄宁屿笑着躲开:“如果没有特殊安排,那就回福星苑吧,我妈炖了玉米排骨,说你爱吃,下午刚送过去。”
有特殊安排,但在周末。易恪佯装镇定地答应一声:“没安排,行,那我们回福星苑吃排骨。”
周五的交通情况不用想都知道,每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易恪却对这份拥堵很满意,毕竟路越堵,老婆将来住进自己家的概率就越高。好不容易走走停停开回福星苑,结果没地方停车,易恪身为外来人员,想在老小区找到固定车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两人又在附近几个街区转了三四圈找车位,各种客观条件叠加起来,等终于回家喝上玉米排骨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所以饭后的易恪也就理所当然获得了留宿权。他先把碗洗干净,又把自己洗干净,最后再穿着羊绒含量百分百的家居服把老婆爱吃的车厘子洗干净。庄宁屿也洗完了澡,眼下正趴在客厅沙发上闲闲地看着书,稍微大一码的家居服被他蹭得卷上去,露出一截细瘦腰肢。
易恪端着水果碗从厨房出来,目光不受控地落在那釉般冷白的肌肤上,漂亮的背沟如冰山裂隙,腰线劲窄,向下收进松垮裤沿,柔软的羊绒材质勾勒出贴合起伏的身体曲线,视线再往下,入目是修长的跟腱和透着浅粉色的脚趾。
一股气血瞬间上脑,易恪本来是准备抱着老婆快乐看书吃水果的,结果车厘子还没吃到嘴里,人就已经烧成了车厘子同款色号,他把碗轻手轻脚地放在茶几上,转身就做贼心虚地想往洗手间跑,庄宁屿却已经坐起来,纳闷地问:“你弯腰做什么,肚子不舒服?”
易恪蹲在地上,试图遮掩:“嗯。”
庄宁屿穿好拖鞋走过来,想扶他,易恪却连连摆手表示不用。他面红耳赤的状态实在太意图明显,以至于庄宁屿甚至还主动低头检查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不解好端端的这又是因何而起。易恪伸出两根手指,把他敞开的衣领稍微拉了拉:“扣子扣好。”
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可以理解。庄宁屿拍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的睡衣扣得好似正装衬衣:“行了?”
不行。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连呼吸都缠在一起,易恪握住他的手,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唇已经先一步贴了上去。庄宁屿没怎么蹲稳,身体蓦然被撞得往后一倒,易恪却以为他要走,于是眉头一皱,俯身把人打横抱起,直接压到卧室床上,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蛮横,低头重新用力吻了上去。
庄宁屿闭上眼睛,微微启开唇瓣,舌尖立刻就被对方炽热的体温浸染。易恪一只手圈过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沿着那光滑腰线向下揉捏,直到对方微凉潮湿的身体变得和自己一样滚烫,软得几乎要化开,才稍稍分开了唇舌的距离,带着满心虔诚而又无措的爱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庄宁屿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一点一点蹭过那柔软的唇瓣,然后又仰起头亲了一次。易恪抱着他的腰,唇瓣从脖颈流连到胸口,最后再回归到齿间甜蜜纠缠的气息里。
周末定的法餐厅是等不及了,他跑去客厅,片刻后又跑回来,上床往庄宁屿左手中指上套了一个银白色的漂亮指环,珍而重之地拉到嘴边亲一口,高高兴兴地说:“我的。”
庄宁屿看着他笑。
幸福来得其实也不算太突然,如果再算上之前玫瑰花海的失败PLAN A,甚至还迟了几天,但易恪仍然猝不及防地被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喜悦里。夜深人静,他抱着老婆,又和他浅浅交换了一个薄荷茉莉味道的亲吻:“晚安。”
庄宁屿说:“第五次了。”
易恪可怜巴巴地问:“那你困吗?”
庄宁屿:“我困。”
易恪才不信,你进化了,你不困!
庄宁屿用手挤着他的脸:“到底睡不睡?再不睡我去办公了。”
易恪把人搂紧,睡睡睡。
一个小时后,又在脸上“Chu”一口:“老婆晚安!”
庄宁屿:“……”
折腾到大半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易恪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睡醒,餐桌上放着跷脚牛肉外卖,而庄宁屿正在厨房里研究一盒速食意面。易恪叼着牙刷跑出来:“我做饭我做饭。”
“你做什么饭,牙膏乱飞。”庄宁屿拍了一把他的脸,“好好去刷牙。”
易恪快速洗漱完,从他手里接过锅子:“晚上我定了家法餐厅。”
庄宁屿对法餐没什么兴趣,但偶尔吃一次也可以,尤其是,还能顺便满足易恪喜欢的仪式感。
餐厅位于老城区,老板和易恪很熟,一见面就勾肩搭背,亲自把两人送到了预留好的VIP座,并且转头就开始疯狂用手机打字——
AAA专业钓鱼小王:我作证,小易真的追到了庄哥!
AAA专业钓鱼小王:他做到了!
“超完美人类夸夸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岂有此理,怎么这么快就让他追到了!
驻店乐队倾情献艺,现场演奏《当冬天人们没有花看的时候,庄哥就应该待在花园里》,维也纳大师出手不凡,先以长低音拉开序幕,再在迫人心弦的震颤当中,逐渐引出上扬的高贵感,璀璨光芒自穹顶倾泻,每个音节都在希腊神殿中散发出不可直视的圣洁光芒。庄宁屿虽然不太懂音乐,但也中止就餐听了半天,最后不解地问:“法餐厅里为什么要演奏这种宗教歌曲?”
易恪:换一首!
AAA专业钓鱼小王:为什么,难道庄哥不喜欢吗!
AAA专业钓鱼小王:最近我们全店上下都沉迷于这庄严旋律,厨师长就连备餐的时候都要听,切肉切得充满宏大悲悯,不如我再让他们演奏一遍。
易恪:他怀疑你加入了邪教。
AAA专业钓鱼小王:[心碎]
为了和邪教撇清关系,接下来的歌果然正常了许多。
两人坐在最角落里,别的食客并不能看过来,于是易恪挪着椅子坐得稍微离近一些,牵起手陪他吃饭。
AAA专业钓鱼小王:庄哥刚刚给小易喂了一块白松露烤和牛菲力佐甜豌豆!
群友再度百思不得其解,每日多问这到底是怎么追到的!
庄宁屿问:“为什么你的朋友要一直往这边看?”
易恪和他手牵手:“因为我追到你了嘛。”
庄宁屿也被逗笑了:“你告诉他们了?”
易恪喜滋滋地替他擦擦嘴:“还没顾得上,让他们先等会儿。”
法餐漫长的就餐时间,两人一秒钟都没有浪费,不吃饭的时候,就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庄宁屿的侧脸被灯光照出一层金色微光,和流传于互联网的那张机械战损照比起来,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AAA专业钓鱼小王被迫吃了几个小时的狗粮,最后怒收三倍餐费。
易恪慷慨刷卡买单,并且给所有服务生都付了小费,包括乐队。
我有老婆了,望全世界周知并一起开心一下。
第66章 城南书店13
腊月二十八。
锦城不下雪,但会下雨夹雪,细小的寒意缠缠绵绵裹下来,气温骤然就下降了好几个度。跷脚牛肉店已经放假歇业,睡醒后的庄宁屿趴在窗边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中午要吃什么,本来准备啃个苹果了事,又怕被易恪训,最终还是打着呵欠去给自己煮了一碗有菜有肉的面,拍照发送以示清白。
易恪:我马上就回来[亲亲]。
庄宁屿:你今天不是有饭局吗?
易恪:我推了!
什么商业饭局,参加不了一点。易恪在训练完后,先抓紧时间冲回别墅,给老婆搞了点好吃的新鲜卤味和燕窝甜汤,这才大包小裹“叮铃哐啷”地往外跑,结果刚好撞到从车里下来的易慎和易悦,哥哥姐姐眼睁睁看着弟弟如一阵风般消失,心底再度泛上微妙感——
“这小兔崽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确实谈了。
还谈得很甜蜜。
福星苑。
庄宁屿靠躺在沙发上翻了两页书,觉得呼吸困难,于是推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坐好。”
“再抱会儿。”易恪环着他的腰撒娇。刚刚洗完澡的头发没吹太干,又冷又湿又扎人,还到处乱蹭。庄宁屿哭笑不得:“去拿吹风机,我帮你吹干。”
易恪依旧不肯起来,手磨磨蹭蹭伸进睡衣,掌心沿脊柱凹陷游走,又埋头在锁骨处亲吻。庄宁屿被他缠得没辙,想要拢住自己半敞的衣襟,却被反握住手腕按在靠垫里。易恪半撑起身体,身上的家居服同样被蹭得衣扣全敞,结实胸膛正随呼吸微微起伏,腹肌紧绷,两条漂亮的人鱼线斜切入胯。庄宁屿微凉的手心刚一贴合上去,立刻就感受到了对方猛地颤了一下。
“老婆……”易恪被撩得火起,抱紧怀里的人想要继续亲吻,门铃却“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庄宁屿疑惑地看着他:“你又买东西了?”
易恪深呼一口气:“九层塔,晚上做冬阴功汤粉给你吃。”